餘次總想著木子指不定哪天就要墮入魔道，爲世人所不容了。
所以一點都沒有耽擱結侶大典的時間。
木子之前也在那對師徒身上取過經，兩個人合計合計，總算是想到了法子。
-
一天早晨，天剛剛亮，餘次就穿好了衣裳，駕著仙鶴，匆匆出了門。
她去找自己的師傅了。
索性這段時間雲深宗裡也沒有大事兒，大長老剛剛出關，也不忙，餘次一通報，就見到了自己的師傅。
修真無歲月。
特別是對修爲很高的人來說，這種時間流逝的感覺，就更微末了。
所以大長老見到餘次的時候，還略略有些恍惚。
“清河，你怎麼忽然過來了？”大長老關心完這句話之後加了一句，“心魔入體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徒兒此次前來，要說的就是關於心魔入體的事。”
大長老嗯了一聲，頗爲疑問：“怎麼？什麼事？”
“這——”餘次頓了頓，欲言又止，看上去很爲難。
“有什麼直說便可。”大長老蹙起眉，“修真之人，遇上這點事都套退卻嗎？”
似乎是被這句話給鼓勵，餘次擡手作揖，“謝師傅，那徒兒就——直說了。”
“說吧。”
“事情是這樣的，前段時間徒兒從元嬰升化神閉關期間，出現了一次心魔入體。”
“師傅當時來找我溫國華，心魔入體的原因……”
“爲師知道。”
“本來徒兒也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身上，但是前段時間，師弟幫徒兒把靈力調養好了之後，徒兒就按捺不住離開了宗門。”
“離開宗門？”大長老擡頭，看著餘次，“你出門遊歷了？”
“不是……是徒兒的弟子，出門遊歷了。”再這樣的大能面前，餘次是不敢用小心思的，她儘量所有的事情都說實話，“徒兒的弟子出門遊歷了，徒兒放心不下她。”
這話乍一聽，好像沒有什麼不對勁。
但是再一想。
大長老：？？？
“等等，你是說，你出宗門，就爲了找你徒弟？”
餘次點頭，沒說話。
事情似乎有些撲朔迷離。
大長老腦子裡有點搞不清楚這個狀況，思緒轉來轉去，“你今日來，到底要跟本尊說什麼？”
“清河，有話直說。”
“師傅年紀大了，你總是這樣拐彎抹角，師傅聽不懂。”
“這——”餘次要的就是這句話，在大長老說出這句話之後，她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大長老看她跪地，神色莫辨。
“師傅，徒兒此次前來，確實有事相求。”
“前些日子，徒兒閉關不慎走火入魔，心魔跟……道侶有關。”
“一開始，徒兒思來想去，都沒能想出到底是哪裡的問題。”
“徒兒本來猜測原因是因爲我從小就在門派中長大，只見過別人的父母恩愛，所以內心產生了豔羨的情緒，因此修煉的時候才被心魔所擾。”
“但是——”
敘述到這裡的時候，餘次臉上的表情變了，她聲音也低了一些，“但是就在上次，徒兒的弟子木子出門遊歷之後，徒兒發現，事情並不如徒兒想的那樣。”
等等，話已經說到這裡，大長老的眼皮子跳了跳，弟子出門？發現真相？
大長老感覺自己好像已經摸到事情的邊了。
果不其然，餘次停頓了一下之後，後面馬上接了一句，“徒兒發現，一切一切心魔的源頭。”
“都來自弟子的綺念。”
“師傅，徒兒發現，自己心悅木子。”
“大道三千，長路漫漫，我想和木子，一起追尋我的道。”
“……”
高座上的大長老聽到這句話，直接站了起來。
“你——”
“清河，你說什麼？”
“徒兒想和木子一起追尋無上大道。”
大長老伸手指著餘次，“清河，這種事，你竟然也有膽說！”
話音落，大長老袖子一甩，外間大殿的門，應風而關。
門關上之後，大殿上是冗長冗長的靜默時間。
一開始低著頭的餘次忍不住擡起了自己點頭，悄悄的開始盯著大長老。
大長老一直閉目養神，看上去不是很好的樣子。
餘次跪在地上，又輕輕的叫了幾聲，“師傅？”
“師傅？”
“好了，不用再喊了。”大長老眼神凌厲，“你今天特意來把這件事情告訴我，有什麼打算？”
“實不相瞞，徒兒心裡卻是有一些想法。”
餘次這句話落之後，臺階上的大長老，又沒了聲兒。
許久。
殿門外的天已經才能夠藍色，慢慢的轉了灰了。
天上甚至都已經出現了星斗，大長老一個閃步，站到了餘次的身邊。
紫袍入目，餘次擡起了頭。
大長老肅然的臉，映入眼簾。
“清河，你自兩百前面拜入我門下，從一介凡身，修煉到現在，破金丹，成元嬰，進化神。”
“世人都說，修仙一途，風光霽月。”
“但入門這麼久，應該也窺見了仙門中的腌臢，成道纔可風光霽月，還在尋道的路上，仙門的人和凡塵中的人，也沒有什麼區別。”
大家都是大嘴巴子。
喜怒哀樂俱在。
而且因爲走得修仙一途，超脫世人，骨子裡端著的東西就更多。
“結道侶是一件好事。”
“但是和自己的徒弟結道侶，清河，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大長老的話在耳邊起，各種紛亂的後果，也在餘次的腦海中浮現。
但……
她也和木子一樣，很期待有一場結侶大典。
現在不結，等以後入了魔，就不可能結了。
“徒兒想清楚了。”
“罷了。”
“徒弟都是債。”大長老拂袖，“你想清楚了，你徒兒可想清楚了？”
“都清楚。”
“既然你們都清楚，我也不再多言，你想要爲師做什麼，直說吧。”
餘次很快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木子近期已經升了元嬰，門派裡還沒有爲她準備元嬰大典。”
“徒兒是這樣想的……”
木子是元嬰，餘次也是元嬰。
元嬰教元嬰，這看上去就有點不得勁嘛。
餘次就想，在這次元嬰大典上，說出木子其實不是她的徒弟，只是當初她替大長老代收的徒弟。
“你這辦法倒是想的好。”
從前到後，聽起來其實都算合理。
況且，把自己的徒弟掛師傅名下去也不是沒有先例。
特別是如果收了個天才，這種先例就更多了。
能把‘天才’徒弟讓出去，給人一份錦繡前程的師傅還很容易被修真界衆人稱讚。
像餘次這種，把木子這樣的絕世天才放出去，就更會被誇了。
只是——
這邊前腳誇完，後腳就要傳出兩個人要結道侶了。
“清河，那宣佈完你徒弟是我徒弟之後，你準備什麼時候宣佈你們要結侶的消息？”
“這。”餘次舔了舔嘴脣，“另一天。”
本來還在謀算的大長老：？？？
“你說什麼？”
“徒兒準備在另一天宣佈。”餘次當然也知道，拖越久越好，拖得久了，她跟木子在一起，人家就會以爲是她們解除關係之後，兩個人互相吸引，然後決定在一起。
但是，這不是時間不等人嗎。
“隔日大家都還在，不用再發拜帖，正好發完拜帖，直接宣佈。”
“……”
“清河，你可知道，你這麼做了，天下修真人會怎樣說你？”
“徒兒已經準備好了。”無非就是老牛吃嫩草？元嬰尊者表臉，勾引不世天才這種這種的嘛……
行吧。
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準備好了。
大長老也來氣了。他直接一揮手，就把跪著的餘次扇門外邊去了，“當年收你入門的時候，真沒想過，清河你會是個癡情種。”
已經被打出門的餘次在門口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把大長老：“多謝師傅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