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劉昶遊歷回來了。
外出遊歷經過了事兒的人顯得成熟了很多。
“木子，沒想到你晉升的這麼快。”本以爲自己經歷了生死之局，晉升到心動期已經算是佼佼者了，卻不曾想，待在門派裡的許木竟然已經心動後期了。
“哪裡。”
“別謙虛了。”
男子感慨，“看來，吾輩第一人的稱號，是要穩穩地落在你手裡了。”
木子笑了笑，沒講話。
劉昶看著她的笑容，還挺好奇，追問了一句，“你最近好像很開心？”
“是，開心。”
木子頷首，劉昶失笑，“瞧我，越來越蠢了，竟然問這種問題。”
木子一聽這話就知道劉昶以爲她開心是因爲接連晉升，不過——
“我不是因爲晉升纔開心的。”
“在無情大道上更進一步，會讓我欣喜，卻不會讓我像現在這樣。”每天都很輕鬆，甚至有點怡然自得的感覺。
“不是因爲晉升，那是因爲什麼？”
許木微微擡起頭，望著天，頗爲感性，“因爲師傅。”
劉昶：……
回來就聽到木子跟他談修煉的事情，他還以爲木子已經走出了那個誤區了，卻沒有想到，隨便說了幾句話之後，對面的人嘴裡還是蹦出了師傅兩個字。
“你和清河尊者，又怎麼了？”
如果今天是面對別人的話，木子是不會說掏心掏肺，剖析真情的話的，但面前這個人是劉昶。
相識多年，從最早就見證她和師傅起起落落的人，和這樣的人分享自己的心情，會讓木子有一種自己的小確幸被人圍觀的感覺。
“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情，就是師傅最近……和之前越來越像了。”
“我們相處的極爲融洽。”
“師傅跟我說話的時候，不和之前一樣了，總是——”
“我們兩個人聊天的時候她也……”
“近期師傅修爲有點問題，她還跟我說，等她修爲恢復了之後，帶我去秘境裡走走。”
這些事情都是很散的事情，但是木子如數家珍，說起這些事兒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十分明快，“我漸漸覺得，當初你說的話很有道理。”
“有時候，不必太過於糾結眼前，讓時間慢慢的過去，只要做好自己，想要的東西，終究會來的。”
劉昶：……
本來覺得那時候的木子只是年紀小，所以分外的執著？現在看來，可能不是年齡的問題！畢竟，她已經二十歲了。二十歲的心動後期，放在別的小門派裡，都可以說是一方強者，一派師長了，想法竟然還是這麼……
奇怪？
這可是我派的青年一代之光，修煉天才，難得她這麼聽自己的一件，劉昶覺得，自己作爲雲深宗的弟子，有義務要引導一下木子。
“那木子，你想要的東西是什麼呢？這麼些年過去了，還是跟以前一樣嗎？”
“嗯。”木子點頭，“我初心未改，只要能和師傅像現在這樣一直過下去就可以了。”
似乎覺得這樣單單講一句話很奇怪，木子又加了一句，“她是這個道里，和我最親近的人，我想永遠陪著她。”
雛鳥思維。
小師妹還是很讓人憐惜的。
不過……想著師尊們最近討論的事情，劉昶感覺許木的願望是不太可能實現的。
畢竟，真要算起來，在這個道里，修道者之間最親密的關係，不是師徒。
劉昶是個有謀劃的人，他沒有在木子說完第一句話之後就直接潑冷水，而是等木子說了一陣子之後，慢悠悠的提起，“木子，其實你現在已經不只有徒弟這一個身份了。”
“你是青年一代修煉第一人，可以嘗試著把自己立起來了。”劉昶正色，“你只要再晉升一步，就也要成爲尊者，要出去開山立峰，成爲峰主了。”
許木面上的笑漸消，“我沒想過這些。”
“這些，你總是要想的，每一個修道之人，都必須要經歷這些。”
“我不經歷這些不行嗎？”許木反問，臉上的表情有點不太好。
劉昶嗯了一聲，“也可以，畢竟開山是按你的意願來的，你如果不願意，門派也不可能強求你。”
“那不就——”
“可你有沒有想過。”劉昶拍了拍木子的肩膀，“你想一直留在清河尊者門下，成爲清河尊者最優秀，和她最親密的弟子，清河尊者——”
“師傅自然是願意的。”
她篤然，臉上寫滿了對餘次的自信。
劉昶眼色暗了暗，看來師妹是真的一點風聲也沒聽到，也是，這些人怎麼可能放風聲給師妹，畢竟她還是清河尊者的愛徒，聽到這些指不定要怎麼想呢。
不過，現在爲了避免她誤入歧途，在這條‘佔師欲’的歧路上越走越遠，劉昶決定告訴她真相。
“木子，你怕是沒有聽最近關於清河尊者的幾個傳聞。”
“嗯？”剛剛還有點小不在意的木子一下正了臉色，“什麼跟師傅有關的傳聞？”
“你且附耳過來。”
看他神神秘秘，木子心裡喃喃了幾句，側了下身子。
然後，只是數十秒的時間，木子臉上的表情就塌了。
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到後面整張臉扭了，完全接受無能，最後，滿臉煞白滿眼失望。
“你說什麼？”
“這是我在峰內聽到的消息。”
“……”
“誒——”
劉昶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木子執劍御空，瞬間消失了。
-
餘次這會兒還躺在小玉石牀上看竹簡呢。
別說，雖然修真界的人大多數都醉心於修煉，但是也有少部分人，在修煉之餘也不忘玩一玩風月趣事，把這些東西留在竹簡上供人傳閱的。
和現代小說不是一個掛，文縐縐的小故事，也別有一番風味，確確實實是修煉之餘打發時間的佳品。
不過這次佳品沒看多少卷，餘次就感覺到了木子回程的氣息。
嗯？
不是說午時纔回來嗎？還差這麼久，怎麼回來的這麼急？
帶著疑惑，捋了捋衣裳，餘次迅速的把自己洞府裡的東西收起來，擡起手掐法訣，裝出了一副要修煉的樣子。
……
只是這木子的氣息到了眼前，卻一直不出聲音。
餘次頓了一會兒，發現眼前的人還不講話之後，覺得有點奇怪，就自己睜開了眼睛。
這不睜不知道，一睜嚇一跳。
“木子，你怎麼了？”
眼眶紅成這樣，一臉彷彿被誰辜負了的樣子。
木子卻看著餘次，沒講話。
“到底怎麼了？”
餘次一句一句的問話，讓木子想起了很多年前，她初來乍到的時候，她也是這樣，柔和的牽著她的手，帶她走進了這條大道里。
木子曾經以爲這是永恆。
但——
一次一次。
師傅一次一次讓人失望。
先是最早的冷淡。
又到後來，莫名其妙的疏遠。
最近好不容易好了起來，又要——
找道侶。
“木子？”餘次感覺有點不對，輕輕問：“木子，告訴師傅，到底是誰欺了你？”
“你！”對峙了這麼久，木子的情緒最終還是崩了，“是你！”她攥著拳頭，眼眶越發的紅了，眼紅的同時眼周還慢慢開始溼潤起來。
餘次被這麼個帽子一扣，人差點跳起來了。
“爲師怎麼了？”
“最近沒有發生什麼，你——”
“還沒有發生什麼？！師傅，你要瞞我到什麼時候？難道要等你找到道侶之後，才把人帶到我面前，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木子一臉控訴，一臉被人辜負的表情。
餘次一愣。
然後很不過腦子的說了一句，“你怎麼知道這件事？”
這話音剛落，紅著眼眶的人定了一下，然後一臉拒絕，不敢相信，轉身就御劍飛馳而去了。
餘次：……
不是，她只是想表達一下這件事情不是應該只有各峰峰主知道嗎？爲什麼木子也會知道這件事情？
餘次起身想去找木子解釋一下，但想了想，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難不成要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出來嗎？
……
她說不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