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宇文曜夜答應每天都要過來變刺蝟之後,董可菡就無比期待晚上的到來。
“咔噠——”
一聲清響,董可菡一轉頭就看見了身後之人。
“開始吧?!倍奢赵缫呀泴㈡P灸包攤開,雙手磨拳擦踵,雙目炯炯,分明流露出期待。
宇文曜夜一聲不吭地脫衣。
兩刻後,他再度光榮地成爲刺蝟,而董可菡則是露出一副心滿意足的表情。
“近期便是皇帝的壽誕,四品官員以上都要攜眷屬祝壽,皇上會點名讓你去。”宇文曜夜面無表情地投下一個炸彈,讓董可菡怔愕了一下。
她皺了下眉頭,“看來皇上開始關注我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他不會讓你入宮的,放心?!币娝加钪g的不耐,宇文曜夜鬼使神差地突然道。
董可菡一怔,想看對方在說這一句話時是什麼表情,但是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面無表情的刺蝟臉,她再次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
“那個人可是皇上,他如果執意要我入宮爲妃的話,你覺得天下間有誰可以阻攔?”董可菡不是不相信宇文曜夜有扭轉聖意的能力,但皇帝是一種怎麼樣的生物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想要得到的不擇手段也會得到手,實在得不到的寧願毀了乾淨都不會讓別人有丁點機會。
這麼一個愛恨交織又殘忍冷酷的生物,真是讓人不寒而慄呢。
宇文曜夜深深地凝視著董可菡,他不知道爲什麼自己要這麼說,但是敏銳地察覺到縈繞在她身上的悲涼,他就不由想要給她安全感。
而事實上,他也是這麼做了。
他說:“有本王在一天,任何人都不能強迫你入宮爲妃。”
董可菡一怔,臉上忍不住露出驚訝和愕然的表情。
此時,對方仍然是一章可笑的刺蝟臉,但是對方認真的眼神卻像是猛然敲在她心尖的大錘,讓她整個靈魂都不由震動了。
“真是個認真又迷人的男人呢。”董可菡低聲喃喃,忽然揚起嘴角笑得驚人,她說:“這一生我還不打算讓任何人束縛自己,哪怕對方是皇帝。”
她的話語雖然漫不經心,卻滿是篤定的自信。
宇文曜夜不知道對方哪裡來的自信,但是卻無故地相信她的話。
董可菡雙手撐著下巴,看著他的眼睛如月牙般笑得彎彎,面容非常柔和,“宇文曜夜,你爲什麼要討我歡心呢?”
宇文曜夜一怔,一臉茫然,像是完全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你如此聰明,明知道我說要你天天來鍼灸是謊話,爲什麼還心甘情願地過來被我紮成刺蝟呢?”董可菡外頭,笑臉上露出調皮和倜儻,“除了讓我開心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原因呢。”
宇文曜夜面色一僵,無來由地感覺窘迫。
是啊,他爲什麼在明知道對方是在作弄自己還心甘情願地過來呢?
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
他皺著眉,一臉凝重:“本王可能中了不知名的毒?!?
“哈?”董可菡一怔,不明白對方爲什麼突然調轉話題,但見對方沉重的表情,不由也嚴肅了起來,“什麼毒?你中毒後有什麼癥狀?”
“心跳加速,臉上發熱,口乾舌燥,腦子混亂。但是……本王並不討厭,甚至有些沉迷這種感覺?!彼麛Q起眉像是打結似的,仔細回想自己最近的癥狀,總結道。
董可菡在腦海裡掠過幾種中毒跡象,心中有個大概範圍的猜測,“你伸手過來我探探,你什麼時候中的毒?”
“應該是呂家之宴後?!庇钗年滓够叵胪戤呩?,又補充道:“而且只要你出現在本王面前,本王就會病發。”
董可菡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宇文曜夜瞥眉,“你是大夫。”潛意思是你都不知道什麼原因本王怎麼知道!
董可菡嘴角抽抽,仔細地給對方探了脈,除了在他體內發現之前的新毒和舊毒並沒有發現其他毒……她挑起眉,這世間還有她不知道的毒呢,真是個讓人愉快的發現。
她彎起眉,雙眸晶亮,一臉的期待和興奮,“那麼長時間都沒有毒發身亡說明不是一種立馬致死的毒,在我的學識之中並沒有發現這種毒,所以我得從長計議!”
宇文曜夜同樣嚴肅表情點頭:“好。”
如果現在有個正常人,估計都知道宇文曜夜中的是什麼“毒”,但是偏生知情的兩人一個是情感遲鈍,一個是遭受過情感折磨而失去了“情竇初開”這一功能。
第二日下朝後,董振果然帶回了景昭帝壽辰要帶眷屬前去參加的消息。
“菡娘,這次皇上特意下令讓我帶你去參加壽宴。”董振深深地看著董可菡,語氣裡不知爲何透出一絲不悅,“你有什麼想法?”
“皇上可能有納入我妃的打算?!倍奢找膊华q豫,將最有可能的猜測說了出來。
“那你是怎麼想的?”董振面無表情,漆黑的雙眸透出一絲冰冷,很明顯地讓人感覺出他的煩躁和不悅。
董可菡想都不想就恭順垂眸道:“女兒的婚姻大事,自然是父親做主。父親若是想讓可菡入宮,那可菡就……就入宮吧,只要是父親希望的,可菡都希望爲父親達成。”
真是狡猾的父親呢,明明事情根本不由她做決定,卻一味地裝作寬宏大量來徵詢她的意見。
聞言,董振一愣,而後忍不住露出滿足的表情。
他笑呵呵地拉住董可菡的手,入手溫潤的觸感讓他心生留戀,大腦中迸發出的想法令他整個人都怔在了原地!
他竟然一點都不想放開這雙手!
董可菡掙扎了一下,竟沒有掙脫對方的雙手,不由忐忑不安地低聲呼喊,“……父親?”
這一聲,像是熱開水燙在了董振的手上,他反應激烈地一甩手,將董可菡的手給甩開了,突然而來的衝撞力還讓她控制不住身形的差點摔倒。
見對方踉蹌狼狽的模樣,董振又忍不住伸手去抓,讓董可菡穩住身體。
“父親。”重新擡起頭來,董可菡精緻的容顏有幾分慌亂的蒼白,一雙純澈的眸子泫然欲泣,“您真的要將我送進宮裡去嗎?”
董振被那雙淚目一看,只覺得心頭一震,他眸色掙扎而糾結,臉上的表情都抑制不住地扭曲了起來。
“父親?”董可菡面上裝作無辜又無措,心底卻在冷笑。
發現了呢,她的這位父親的齷齪心思。
“父親不是在逼你入宮?!焙诎谍}齪的心思不過是轉念之間,董振面上一副慈愛的表情,眼神溫柔,“菡娘不想入宮便不入宮吧,作爲父親怎麼可能逼迫女兒跳進火坑呢?雖說后妃表面上看著光鮮豔麗,但後宮之中的明爭暗鬥可不少,一不小心就可能萬劫不復!爲父現在位高權重,不稀罕你用以後的幸福去換取錦上添花?!?
董可菡彎起脣角,乖巧地點了點頭,但一垂頭,臉上的笑意就忍不住變成了似笑非笑。
聽著冠冕堂皇,實際上是什麼原因而沒有將她送上龍榻呢?呵呵,她親愛的父親的心思真是太好猜了呢。
“菡娘啊,一入宮門深似海,你千萬不要貪戀皇上身邊的繁花似錦??!”董振面上憂慮地抓起董可菡的雙手慢慢磨蹭,一臉不捨地嘆道,“爲父如此優秀而出色的女兒啊,以後都不知道要便宜哪家的小子呢!菡娘,嫁人之事不能急,爲父得爲你相看個幾年纔是?!?
相看個幾年啊,女子一旦超過十七歲沒有定親都會被人嫌棄年齡大呢??磥硭母赣H真的很看重她呢,都希望能把她養在家裡一輩子哦。
“婚姻大事有父母做主,父親既然已經有所思,可菡不敢不從。”像是被提到了小女兒家的心思,董可菡彆扭地掙脫了對方的手,兩根手指急促地攪起了衣袖。
那羞澀紅臉的小模樣,讓董振的臉色隱約不悅,語氣也變得生硬了幾分,“對了,雖說你沒有進宮之意,但別人未必會這樣想。爲了避免你在宮中遭遇后妃娘娘們和閨秀們的責怨,你進宮的時候儘量穿的簡樸一些,別太過出衆了,也避免讓皇上看中?!?
“是,女兒知道了?!?
回到了曦院後,董可菡又在洗手了。
這一次,是風晴爲她洗手的。
上一次董可菡像是要把自己手上的皮給搓下來的架勢可嚇到她了。
“風晴,很噁心?!倍奢瘴?。
風晴忍不住心疼,眼裡又泛起冰冷的殺意了,而後忍不住哀怨地道:“可菡大人!你乾脆下令讓我殺了那個齷齪之人吧!要不然風晴看著他日日在您面前晃悠,就忍不住氣憤吐血!”
“就這樣乾脆的殺掉他一點都不夠呢?!倍奢展雌鹈嫿牵Φ萌缤抗庹找碌能岳蚧ǎ儩嵍鴾厝?,她的聲音溫柔似吟唱,“終有一天,我要讓他感受錐心刺骨,萬箭穿心之痛!要不然,哼……”
要不然,怎麼對得起上一世被冤死的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