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霧夜天】

魔界虛空殘跡。

“翼神龍?zhí)枴睔埡≡谶@片曾經(jīng)也稱得上繁華的虛空之中緩緩隕落，這個地方原本也有著一段史詩般輝煌的往事，但現(xiàn)在，一切故事皆已煙消雲(yún)散。

破碎的大地碎片環(huán)繞著這艘巨型空中作戰(zhàn)平臺緩慢旋轉(zhuǎn)，乍一看上去甚至都像是科幻電影中的太空空間站殘跡，靠近這艘鉅艦殘骸時還能隱約聽到裡面的一些碎片在虛空中漂浮時所發(fā)出的碰撞聲，宛如元素法師與極寒之國百萬生靈在此喃喃低語，只不過，極寒之國連帶著那位曾經(jīng)站在實力巔峰的元素法師，此刻皆已成爲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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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

霧霾如期而至降臨在了這座曾經(jīng)無比繁華的城市，整個世界彷彿是中了什麼詛咒般變得灰濛濛一片，就連那些高樓大廈上的霓虹燈也不再閃耀，路上的行人少得可憐，無數(shù)車輛被捨棄在馬路上，蕭條得宛如一座荒城……

城市外圍，某個以“磨坊”爲名的地下工坊大門口亮著一盞昏暗的燈，宛如霧夜天裡的一隻小螢火蟲般渺小孤獨。

然而，與外面世界截然不同的是，Mill研究所內(nèi)部此時卻喧鬧異常，彷彿是在過什麼盛大的節(jié)日一樣。

Mill研究所內(nèi)，隨處可見大大的紅色“囍”字貼在牆上，紅色的剪紙懸掛在每一條走廊上方，不論是哪個部門裡的工作人員此時全都脫掉了往日裡的工作服，換上了能夠與這大喜氛圍相匹配的衣服，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燦爛的笑容，討論著今天這個特殊日子裡的一切。

而在Mill研究所總中央大廳裡，各種喜慶的紅色裝飾隨處可見，Mill研究所全體骨幹成員全都坐在中央大廳兩側(cè)，聚光燈的燈光散落在大廳盡頭的舞臺上，似乎在等待著新人出現(xiàn)的那一刻，將所有的光芒匯聚到他們的身上。

今天是公丕慶和張月梅的大喜日子，冥王組的總負責人履行了他的承諾，在他們四大小隊凱旋而歸後，爲他們舉辦了這場醞釀了許久的婚禮。

這場婚禮意義非凡，一方面是爲了慶祝公丕慶和張月梅喜結(jié)良緣，另一方面，則是慶祝他們的計劃圓滿結(jié)束。

雖然他們這次行動並沒有從魔界帶回邪神之心，但公丕慶卻帶來了有關(guān)邪神之心下落的情報，在那場慘烈的戰(zhàn)鬥中，元素法師已經(jīng)親口告訴他邪神之心就在地球上，那他們接下來只要在地球上尋找異常能源波動就好了。

但那都是以後的事，現(xiàn)在他們要做的，就是衷心祝福那對即將出現(xiàn)的新人登上舞臺，在所有研究所成員的見證之下念出他們的新婚誓詞。

“真好啊！這還是咱們Mill研究所成立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舉行內(nèi)部婚禮吧！真是好啊！咱們也跟著沾沾喜氣，祝各組早日突破瓶頸完成任務(wù)！”某個桌上，一羣年紀各不相同的工作人員舉杯推盞。

“祝新人天長地久，祝各部門早日突破瓶頸完成任務(wù)！”

伴隨著他們的一陣高呼，整個大廳裡的氣氛再度高漲起來，酒杯的碰撞聲跟小禮炮的開炮聲接連不斷，在無數(shù)彩色絲帶的映射之中，婚禮的司儀走上舞臺，而在舞臺幕布掀開的那一刻，身著正裝的公丕慶短暫地暴露在了衆(zhòng)人的目光之中。

對Mill研究所的工作人員來說，這是那個醜小鴨的蛻變之日，那個曾經(jīng)的小精神病經(jīng)過了幾次任務(wù)的歷練終於變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從他們凱旋歸來的消息在Mill研究所傳開的時候，就有人已經(jīng)想到了這場婚禮，但他們想不到的是，區(qū)區(qū)一次任務(wù)就能讓公丕慶的變化這麼大。

他再也不像那個脫線離譜的小精神病了，這個從面相看起來還帶著一絲孩子氣的男人，言談舉止間除了帶著一絲不可避免的羞澀之外，簡直就是一個正常人，他再也不會跟之前那樣說出一些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而且哭笑不得的話來了，甚至都有人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在魔界裡找到了些什麼偏方把自己那久治不愈的精神病給治好了……

終於，在司儀的引導(dǎo)下，公丕慶從幕布後走出，淡妝遮不住他臉上的紅暈，聚光燈下，這個曾經(jīng)被無數(shù)人不看好的男人在舞臺中央站的筆直，他的目光穿過大廳中央的紅色地毯落在盡頭那個正手忙腳亂地整理著自己婚紗的新娘身上，臉上帶著難以隱藏的幸福。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我們Mill研究所規(guī)劃了十餘年的任務(wù)劃上了圓滿的休止符，我們的戰(zhàn)士凱旋歸來，我們……”婚禮伴隨著司儀的聲音走向高-潮，禮炮聲和歡呼聲一時間都壓過了司儀的主持聲。

在司儀的主持聲和海潮般的鼓掌聲中，站在紅地毯盡頭的新娘緩步走來，公丕慶和張月梅一時間成了所有聚光燈和羨慕目光的焦點，純黑的西裝和潔白的婚紗相映，宛如黑夜退散後的第一抹黎明般聖潔，似乎預(yù)示著必將退散的黑暗以及終將到來的光明……

“張月梅，你是否願意成爲公丕慶先生的合法妻子，不論貧窮或是富有，都始終陪伴在他的身邊，白頭偕老共度餘生呢？”

誓詞被念出的那一刻，張月梅白皙的臉上一下子染上了一層紅暈，她嬌羞地低下了頭，一股淡淡的花香撲面而來，公丕慶這才注意到，她的頭上原來有一朵盛開的、他叫不上名字來的白花作爲裝飾，這花的味道他似曾相識，但大概是因爲太過緊張的緣故，他卻一時間想不起自己在什麼地方聞到過了。

“我願意……”

張月梅話音剛落，臺下立馬爆開了雷鳴般的歡呼聲，霎時間，無數(shù)白鴿從四面八方飛來，這些白鴿像是經(jīng)過了訓(xùn)練一樣，每一隻小白鴿的腳上都掛著一個小小的花籃，無數(shù)真實的花瓣隨著它們的飛舞落向那對新人的頭頂，美得讓人怦然心動。

公丕慶知道，這是冥王的傑作，因爲哪有什麼白鴿會如此聽話地在他們的頭頂上撒花，都不過是冥王用意念力入侵了它們的思想，依靠思想壓制的力量短暫地讓它們聽從了冥王的命令而已。

他依稀記得，在這場婚禮中，他的三個兄弟都有所客串，但此時的他實在是太過緊張了，緊張到他甚至都忘了自己接下來的臺詞。

但他的臺詞也並不多，婚禮的過程也並不繁瑣，這點事他還是能應(yīng)付得來的。

到了後面雙方父母發(fā)言的環(huán)節(jié)，他終於看到了張月梅的父母從幕後走出，張月梅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而公丕慶這邊的“父母”，則是那個一直都像是他父親一樣的銀髮老人，也是Mill研究所裡的最高指揮官之一，“世界樹組”的最高負責人。

公丕慶看著銀髮老人跟張月梅的父母有說有笑，心裡簡直樂開了花，他可他卻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就像是有某種力量壓制了他的大腦一樣，就連婚禮後來又發(fā)生了什麼他都有些記不清了，他只是依稀記得在婚禮結(jié)束之後，在入洞房的環(huán)節(jié)，他卻在所有人的期待與注視之下哭了起來。

只因爲張月梅對他說的一句話，張月梅說：“我猜，如果把這場婚禮比作是我給你的最後一個禮物，你應(yīng)該會喜歡吧……”

這番話彷彿瞬間驅(qū)散了公丕慶內(nèi)心之中所有迷霧般讓他的大腦一下子清醒了起來，那場大戰(zhàn)中的片段如同一股股洪流般再度涌進了他的腦海當中，縱使他竭盡全力試圖避開那些畫面，但那些畫面卻還是如同烙印般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記憶深處。

恐懼瞬間從他的腦海當中爆炸開來，他永遠都忘不掉自己當初把那個已經(jīng)連骨架都燒得殘破不全了的女孩從熔巖中打撈出來的一幕，那是他的生命和他的世界被全然擊碎的一幕，那是真正的世界樹甦醒的時刻，終是女孩屍骨上所燃燒的火焰引燃了世界樹那藏於內(nèi)心之中的復(fù)仇之火，終是那個女孩，造就了他世界樹堪比神話般的最終爆發(fā)，將元素法師連帶著整個極寒之國化作灰燼……

“這個禮物……喜歡嗎？”她懷中那個畫著精美妝容的女孩擡頭對他輕聲說道。

淚水無聲地劃過他的臉龐，他點點頭，“喜歡，謝謝你……”

女孩臉上露出了史無前例的幸福笑容，那一刻，公丕慶看到她開心得像是個孩子，他從沒見過張月梅如此開心過，甚至他都懷疑張月梅的內(nèi)心是不是還是一個從未長大的小女孩……

“那麼一言爲定，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人了，以後不許欺負我！”

公丕慶沉默，任憑淚水毀了婚禮前化妝師在他臉上畫下的精緻淡妝。

“答不答應(yīng)！”面前的女孩俏皮地墊著腳尖問道。

“我答應(yīng)……”

伴隨著他這三個字的開口，他的洞房乃至於整個婚禮都被玻璃破碎的聲音所充斥，他聽到外面依舊喧鬧著，那些人依舊還在說著祝福的話，他之所以會哭，是因爲他始終都沒想到自己會收到這樣一份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