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也是306路，走進家門一切正常，家裡沒有人，只有老九趴在沙發(fā)上。貓都是懶的，所以我們經常說“懶貓”，老九也不例外，大白天的也睡覺，它居然還打呼嚕，肖晃本有點傷感的心情全沒了。
他笑了笑，沒有打擾老九，把紙箱子塞到臥室牀下面，然後坐在牀上想，今天自己應該乾點什麼？當警察這些年，他從來沒有這麼自由過，平常不是工作就是工作，一年到頭也沒有假期，有時候連過年都在外地抓捕。
百事孝爲先，肖晃想起自己老媽了，以前很少在老媽面前當孝順兒子，今天好不容易有時間，應該去醫(yī)院陪陪老媽。
輕手輕腳從臥室裡走出來，肖晃不想打擾老九，可是他剛走到客廳中間，沙發(fā)上的老九就睜開了眼睛。
“又要幹什麼去啊？”老九懶洋洋地問。
“去醫(yī)院，照顧我媽，你去嗎？”肖晃回頭看它一眼，自顧自到家門口換鞋。
“不去，在那裡我煩躁。”老九眼睛又閉上了。
“那你在家呆著吧，廚房裡還有吃的，我可能要晚點回來。”
“不送！”
從肖晃家到醫(yī)院可比到公安局遠多了，他在27路公交車上足足咣噹了一個多鐘頭。看時間差不多要中午了，他順便在醫(yī)院外面買了些好吃的，免得老媽天天吃醫(yī)院裡的伙食，肯定早吃膩了。
肖晃他老媽在病房裡看到兒子來了，感覺很意外，昨天來了今天也來了，兒子“日理萬機”的工作怎麼不忙了？
肖晃則在推開病房門的那一剎那就後悔了，陳佳佳就坐在郭姨病牀邊，手裡削著一個蘋果，溫婉的樣子一看就是賢妻良母型。當她的視覺神經發(fā)現肖晃，眼睛立刻變得像燈泡那麼亮，衝動得差點站起來，可她馬上又低下頭，粉臉紅成一團霞雲。
“小晃，你怎麼不上班啊？”肖晃老媽奇怪地問兒子。
“哦，我今天休息，媽，我明天就要去朝陽鎮(zhèn)派出所上班了，當副所長。”肖晃假裝沒看到陳佳佳，把調動工作的事告訴老媽。
“什麼？你當副所長了？呵呵，哈哈，我就知道兒子你最厲害了，哎，他郭姨，你聽到沒有啊，小晃要當副所長了，哈哈！”肖晃他老媽不知道細節(jié)，只以爲兒子升官了，笑得合不攏嘴，宣揚得整個病房裡的人都知道了。
郭姨和病房裡其他的人紛紛恭喜肖晃，誇他本事大，將來前途無量，肖晃心裡苦水氾濫，但表面上不得不一一回謝。
陳佳佳粉臉上也露出笑容，自己心上人這麼有能力，她芳心甜蜜覺得自己目光獨到，選對了人。
肖晃老媽在興奮欣喜之餘，敏銳地發(fā)現兒子和陳佳佳始終沒有說過話，她眼睛眨了幾下，伸手拉住兒子。
“小晃，你當副所長了，一定要請客啊！”
“啊？請客……請誰啊？”肖晃愣住了。
“不用你請別人，你……請佳佳出去吃飯就行，人家佳佳每次來都提到你，還幫我洗衣服，你得有良心啊！”肖晃老媽使勁向兒子使眼色。
“呵呵呵，不用，佳佳應該做的。”郭姨不是聾子，當然聽到肖晃老媽的話。
陳佳佳臉色更紅了，腦袋低的差點鑽進裙子裡面去，緊緊咬著嘴脣，壓抑心裡的激動之情。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肖晃撓撓後腦勺，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對陳佳佳不來電，老媽非要硬拉攏，看來這事長痛不如短痛，大家早點攤牌比較好，免得有人會受傷。
“郭姨，我挺長時間沒見佳佳了，呵呵，正好今天沒事，我買了點午飯，你和我媽一起吃吧，我請佳佳出去吃。”肖晃把自己來時買的東西，放在老媽的牀頭櫃上，笑著對郭姨說。
“行，你有心了。佳佳，快點跟小晃去吧，別吃太貴的東西，家常便飯就行。”郭姨非常高興，催著女兒跟肖晃走。
“嗯！”陳佳佳的聲音像蚊子飛行，紅著臉點下頭，站起來自顧自先走出病房門。
肖晃和陳佳佳一起離開醫(yī)院，兩個人之間一句話也沒說，等出了醫(yī)院大門，肖晃站在街邊四處看了看，正好街對面就有一間小吃部，“美國加州牛肉麪大王”。
“佳佳，我請你吃牛肉麪吧！”說著，肖晃就走向大街中央。
陳佳佳無所謂吃什麼，能和肖晃在一起，她就很知足了。就在這個時候，悲劇發(fā)生了，肖晃剛剛穿過大街，陳佳佳在他身後大約幾米遠的距離，在街東邊風馳電掣駛來一輛奧迪A6，路上的人和車都急忙避讓。
“咕咚！”奧迪A6以每小時七八十公里的速度，從側面撞上了陳佳佳，陳佳佳心裡裝滿了肖晃，根本沒注意街上有這麼快的車。
這一剎那間，陳佳佳就像一隻美麗的風箏，飛上了半天空，她甚至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fā)出來，帶著血花被車撞回到醫(yī)院大門裡面。醫(yī)院裡有兩個人向外走，陳佳佳把他們也撞翻，又跌出去十幾米遠。
肖晃驚然回首，眼睜睜看到陳佳佳被車子撞飛，他的心掉進了深淵。
“佳佳……”肖晃彷彿一陣狂風，大吼著跑回去，將陳佳佳浴血的身體抱在懷裡。
陳佳佳聽不到肖晃說什麼，她粉臉上甚至還掛著幸福的笑容，剛剛的奧迪車撞斷她全身十幾根骨頭，內臟大出血，神仙也不可能救得了她。
醫(yī)院急診樓離大門口很近，有幾個在雨檔裡閒聊天抽菸的醫(yī)生看到陳佳佳被車撞，立刻扔了菸頭跑過來，二話不說將陳佳佳擡進了急診樓裡搶救。不管有希望還是沒希望，人一定要救的，肖晃大腦裡一片空白，過了足足半分鐘，他纔回過頭，望向停在街中央的那輛奧迪車。
奧迪車撞了人就急剎在街中央，沒有人從車裡出來，街上路過的人紛紛圍住車子，不是急公好義，就是想看熱鬧。
肖晃臉色冰冷如霜，眉宇間還有一絲殺氣，一步步走到奧迪車旁邊，伸手要把車門拉開。可是車門被鎖住了，能隱約看到車裡有幾個人，肖晃臉側青筋跳動兩下，突然揮起拳頭猛擊在汽車司機門的窗子上面。
“咣啷！”車窗被他打得稀碎，看熱鬧的路人嚇壞了，同時向後閃，怕一會兒有血濺在自己身上。
肖晃終於拉開車門，聞到裡面酒氣沖天，開車的司機大概二十四五歲，臉比猴子屁股還紅，坐在車裡轉頭看看肖晃，迷迷糊糊地說：“我……我叔，我叔是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