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莊有很多小木屋，這個季節(jié)住在裡面，又通風又不冷，比去歐洲度假還舒服。
小木屋門前還有一小片花園，遠遠地看到，肖晃開始幻想有一天自己退休了，就找一個這樣的地方，慢慢地變老……死去……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在其中一個小木屋前的花園裡，大華的老婆正哄著兒子在玩，他兒子很調皮，兩三歲大，追著一個皮球跑來跑去。
大華站在花園圍欄的西邊，和肖晃一樣，也在遠遠地看著老婆孩子，目光裡流露著極度的不捨之情。他這輩子壞事做盡，搶劫、重傷害、殺人……只要你能想到的，沒有他沒幹過的，但他幹那些壞事，也是爲了自己的家。
他文化不高，沒有其他的本事，不走**就沒法養(yǎng)活老婆孩子。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
突然，他眼前多了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跟我走”三個字。
大華呆住了，急忙回過頭，只見肖晃就在他身後，還向他點點頭，然後肖晃先轉身走向附近的一片小樹林。
大華知道自己已經(jīng)死了，在他靈魂離體後不久就知道了。他心情十分沮喪和低落，莫名其妙就到了豐泉山莊，只能看到自己的家人，他的心纔會稍稍平靜一點。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人能看見他，而且那個人就是肖晃，他急忙跟在肖晃的身後，一起進入那片小樹林。
小樹林裡有一棵爛樹樁，正好可以當?shù)首樱せ未蟠檀套聛恚暶媲暗拇笕A。老九搖著尾巴站在他肩膀上，準備給他做翻譯。
“肖警官，你能看到我……我死得很冤啊，你能不能幫我……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你能不能照顧我的家人……肖警官……”大華激動之下，向肖晃亂七八糟說了一堆，可惜肖晃一個字也聽不到。
還好，大華說的話也是他心中所想，他想的老九就感應得到，然後再翻譯給肖晃聽。
老九說話大華一樣聽不見，只能看見老九的嘴動，他肯定想不到一隻黑貓能通靈。
“大華，你爲什麼自殺？”肖晃寫在紙條上，又拿起來給大華看。
“我沒有自殺……是有人逼我，是他騙我到窗口，然後推我下去的。”
“是誰？”
“我不認識，沒見過。”
“長什麼樣子？”
“很年輕，個子不高，頭髮很短。”
肖晃差點想讓大華再死一次，又年輕又個子矮又頭髮短的人，在公安局裡少說有百八十個，說了等於沒說。
“你好好想想，他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這次大華沒有馬上回答，他歪著頭回想了很久，靈魂與正常人的思維不同，靈魂從大腦裡脫逸出來，多多少少會失去一些記憶，所以大華回憶得很辛苦。
肖晃沒有催他，耐心地等他回想起來，足足過了半個多小時，大華還是想不起來。
“如果再讓你見到那個人，你能不能認出他？”肖晃只好換一個辦法。
“能，我肯定能。”老九替大華回答。
“那就好辦了，老九，你帶他跟我走吧！”肖晃拍拍屁股站起來，他以前辦案也曾經(jīng)帶證人去指認兇犯，但還是第一次要和靈魂合作。
老九貓眼裡的綠光忽盛，好像兩盞小綠燈，慢慢地跟肖晃走，而大華就像著了魔，身不由已也跟在後面。
肖晃開車返回中天市，一路向公安局駛去，順便給寧金城打了個電話。
“寧局，昨晚的證人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肖晃……我不是讓你停職了嗎？”寧金城沉聲反問。
“寧局，你是想追究我停不停職，還是想找出黑手？”肖晃膽子夠大，反言質問寧大局長。
寧金城不吭聲了，自己在電話那邊練氣功，他也在猶豫這事，否則肖晃這麼放肆，他早就讓肖晃下崗了。
“好吧，你說，誰是黑手？”寧金城決定忍他一次。
“暫時還不知道。”
“肖晃！”寧金城這回真怒了，肖晃要在他面前，他能掏斃了這小子，“你是不是想我關你禁閉？”
“寧局，你別生氣，你聽我解釋。我確實能找出黑手，但是我要見一見昨天晚上所有逗留在局裡的同事。”肖晃急忙穩(wěn)住他，把寧金城惹火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你還見什麼見，你昨晚不是見過了嗎？肖晃，你別以爲替我做過點事，就可以肆無忌憚。”寧金城已經(jīng)火了。
“再見一次，寧局，你讓我再見一次。我以我的工作向你保證，我一定能把幕後黑手抓出來。”肖晃也豁出去了，大不了不幹了，反正自己現(xiàn)在被停職，如果這案子沒個結果，他也快下崗了。
聽肖晃這麼說，寧金城才知道他不是在拿自己開心，量他也沒這個膽量。
昨晚的事，現(xiàn)在市政府裡的領導們都知道了，包括市長和市委書記們，因爲他們和寧金城平常都是“朋友”，也沒法多說他什麼，只安慰他彆著急，總會有辦法的。
寧金城知道，那些頭頭腦腦只會敷衍自己，真出了事，他們撇清關係會比兔子都快；向省公安廳的報告也打上去了，上面不知道看沒看見，反正還沒有反饋信息，他正提心吊膽呢！
要是這時候，肖晃真能將幕後黑手揪出來，寧金城也算戴罪立功，也許上面能看在他多年辛苦的份上，不會太怪罪他。
“你在哪呢？”
“路上，寧局，我馬上就要到局裡了。”
“你來了，就直接到會議吧！”寧金城決定給肖晃一次機會，當然了，要是肖晃沒有成功，那肖晃就真要下崗了。
肖晃收起手機，心情十分複雜，開車到了公安局以後，停在大院子裡面，他不能帶貓去局裡，只能在車裡先通過老九和大華形成默契，讓大華跟他進局裡，一會兒看到昨晚在局裡沒走的警察後，哪個是推他下樓的人，就指給肖晃看。
肖晃腳步沉重，來到公安局七樓的會議室，雙手推開重重的實木大門，會議室裡坐落了人，但沒有一個人出聲，氣氛異常安靜，幾十道目光齊刷刷投向了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