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7章 略盡綿薄之力

郭祥飛一聽張學武所言，頓時有一種五雷轟頂的感覺，自己的三個弟弟竟然全部犧牲了？雖然從暫編第一機械化師作戰司令部得到的來自熱河方面的消具，承德、赤峰、張家口、朝陽四座堡壘城市累計殲敵三萬餘人，看似很輕鬆，實際上其中很多的慘烈之處和困難，熱河方面不報而已，報喜不報憂的不僅僅是〖日〗本人的專利，爲了維護部隊的高昂的士氣與民心，熱河方面在宣傳中也做出了一定的調整。

郭祥飛最終還是與重傷員們一同撤退了，望著烽煙四起炮聲隆隆的南京城，郭祥飛鄭重發誓道：“有五年之內我一定會揮師回來的！”送走了郭祥飛，張學武心中一片坦然，雖然外面的炮聲隆隆震耳，但是張學武卻發現自己此刻的心情異常的平靜？甚至平靜到了一種他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的地步？現在保衛南京的各部中除了鎮守燕子磯和烏龍山要塞的第四十八師與第一五九師巫劍雄所部還算是完整，從棲霞山撤退下來的桂永清教導總隊第一零三師所部不足千餘人。

第八十七師與第八十八師兩個師的殘部僅僅編爲了四個營，第三十六師也傷亡過半，就連投入戰鬥較晚，並非日軍主攻方向的第七十四軍俞濟時所部，也傷亡了七千多人，尤其王耀武的第五十一師傷亡過半，馮聖法的第五十八師也依託光華門城垣在拒敵，俞濟時親任師長的第五十七師被拆分成團營分別投入戰鬥。

張學武知道這是典型的添油戰術，他也知道俞濟時更清楚，將部隊一個營一個營的投入戰鬥根本就是一種十分被動的消耗，但是就算張學武也是亦無辦法！因爲陣地就那麼大點的一塊地方，〖日〗本人的一頓重炮砸下來，恐怕也就剩不下什麼了。

日軍佔據了炮火與空中優勢，但是在極近距離的巷戰之中，日軍的重炮與轟炸就派不上太大的用途，日軍引以爲傲的戰車掩護步兵突擊的戰術在南京根本就吃不開，因爲從西水門到光華門，再到中華門等日軍重點攻擊的點上，〖中〗國守軍都有由射式輕型坦克與獵犬裝甲車，輔助與冰雹火箭炮車組成的火力打擊點，而且熱河軍團暫編第一機械化師其中第一步兵旅、第二步兵旅、第三步兵旅、第四步兵旅，所部的八個團全部分散使用。

熱河軍團裝備了大量的衝鋒槍、毛瑟手槍、反坦克步槍與德制的戰防炮，所以在激烈的巷戰中，日軍很難在火力上佔到便宜，尤其是極近的戰鬥距離之內，〖中〗國守軍的衝鋒槍相對日軍所裝備的三八式步槍，擁有極大的威力和殺傷力。

城垣陣地到底有沒有必要堅守？部隊的傷亡如此之大？尤其是堅守西水門、光華門、中華門等要衝的部隊，幾乎是一寸山河一寸血肉的在與日軍反覆搏殺，一層層的屍體被炮火炸爛，活著的人趴在殘破的屍體當中繼續拼死抵抗。

全體官兵都非常清楚，他們已經是退無可退了，再退就是城區了，再往後大家都要抱團跳江了！而且南京城已經成爲了一座危城，只有城北臨江，又有日軍炮艇突防襲擊，空中有日軍戰鬥機頻繁轟炸，實際上南京此刻的局勢就是背城借一，破釜沉舟的局，生在中華大地，死在南京的口號大家喊過無數遍，但是卻沒想到會真的成真，壯烈殉國，何其英勇悲壯。

南京已經成爲一座孤城，打光拼光，寧死不當俘虜，這是守衛南京全體官兵唯一的信念。

張學武反覆思量之下最終決定放棄西水門、光華門、中華門等，將日軍放進夫子廟一線，並集中兵力增援紫金山，以紫金山爲最後的屏障，利用縱深巷戰消耗日軍的有生力量。

張學武的決定讓前線的〖中〗國守軍官兵捶胸頓足，如果不是平日張學武威嚴有佳，對官兵們有仁愛照顧，恐怕早就有人要罵娘了？如果在東北，恐怕老張家的祖墳都被頓時被炸上天，要知道多少部隊都是成建制的拼光的，在屍山血海之中活著的意義就是殺死更多的敵人，爲自己的同袍戰友報仇。

撤退？在幾乎全部人的眼中這就是逃跑，就是一種褻瀆和背叛，死在南京是一種莫大的榮譽，尤其在陣地上那些袍澤的遺體還尚未安葬的時候，很多官兵都流著眼淚哭嚎不願離開，哪怕薄薄的灑上一層土也好啊？入土爲安是〖中〗國人根深蒂固的思想與理念。

斷事成爲了最搶手的活，熱河軍團暫編第一師第一旅的王淮。江上校旅長與幾個友軍的旅長差點翻臉動手，一個上校與三、四個渾身鮮血與硝煙的少將撕扯在了一起，前往調解的葉雲飛因爲幫著王淮江說話差點被衆人羣毆。

〖中〗國軍隊歷來都是以什麼保存實力而著稱，自私自利山頭主義之心可謂甚重，此番南京保衛戰中，各部首先都是以黃埔係爲主的部隊，部隊主要成分單一，而且之前張學武慷慨解囊，給川軍團先遣部隊與廣西軍隊換裝，贏得了人心，在保衛城垣尤其是中華門之戰中，川軍團死傷殆盡。

五千多人的一個旅跟著張靈甫血拼下來剩下的人組成了一個加強連，就這樣還拉上了紫金山第二峰，將第三十六師的一個連趕了下去，結果怒氣沖天的宋希濂趕到之後，一名川軍中校抱著宋希濂的大腿道：“宋長官，我們旅長以下五千多人的兄弟都爲國成仁了，這可是打國戰呦！讓兄弟們死在這紫金山之上吧！求求你了啊！幾千裡地我們用腳板板走來的啊！飢一頓飽一頓，爲的就是打小東洋，現在弟兄們全都都爲國捐軀了，讓我們怎麼獨活啊？”宋希濂見過打仗逃跑了，但是沒見過趕著送死的，因爲川軍這個加強連所在的地段是日軍主攻的要點，要是他們守不住，人死是小，丟了第二峰陣地他宋希濂也萬死不辭啊！張學武的囑託與信任和整個的南京城，一切皆化爲一番烏有。

宋希濂猶豫了許久道：“我將我宋希濂的命交給你們了，這裡是第二峰的關鍵點，如果陣地失守，第二峰一定失守，咱們依託紫金山、烏龍上、燕子磯要塞打巷戰，所依託的就是這紫金山。”

川軍中校啪的一個立正道：“請長官放心卑職萬死不辭！”

宋希濂冷哼一聲道：“萬死不辭？這裡包括我的腦袋，也比不上這裡的一寸土？你的狗命值幾個錢？你丟了陣地最多丟命，丟失了第二峰咱們參加南京保衛戰的二十幾萬弟兄，包括正在增援來的友軍都將被永遠的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你明白嗎？我需要你們都活著，活在陣地上，我要看的是陣前一片片〖日〗本人的屍體。”

川軍中校的身體微微一震，面帶感激的望著宋希濂道：“宋長官的再生之恩卑職沒齒難忘，感謝長官給我們這次機會和信任，請長官放心，人在陣地在，我川軍團所餘官兵抱定必死之決心，以贖我川軍數十年內戰之罪。”

宋希濂滿意的點了點頭，突然好像想起什麼事情一般道：“你叫什麼名字？”川軍中校嘿嘿一笑道：“報告長官，卑職孟山河！”

“孟山河？”宋希濂微微皺了皺眉頭道：“好霸氣的名字啊？原來就叫這個？”

孟山河臉一紅不好意思道：“原來叫孟大狗，當官必須有官名，當了排長那年改了個孟長青，後世小東洋打來了，我就改了個孟山河，還我河山的意思！長官見笑了！”

宋希濂沒說什麼拍了拖孟山河的肩膀，孟山河敬禮目視宋希濂離開，以及之前被他趕下去的那個上尉連長，連連作揖。

宋希濂尚未走遠，孟山河振臂高呼道：“生在四川，死在南京！弟兄們榮耀啊！”

宋希濂的腳步微微一頓，心中頓時激盪不已，誰又不是那？張司令官以及下令放棄西水門、光華門、中華門幾處，將日軍放入城內進行巷戰，那麼他據守的紫金山第一、第二、第三峰就只能成爲南京城最後的屏障，烏龍山要塞雖然遭到了日軍戰機的猛烈轟炸，但是依舊能夠以炮火支援紫金山一線，包括燕子磯要塞也能提供部分炮火支援，這些全部是宋希濂的倚仗，深感責任重大的宋希濂此刻真的有些忐忑不安了，他並不是懼怕〖日〗本人，他是怕丟失了陣地導致南京保衛戰的最後崩潰，那他才萬死難辭其咎了那！

在南京東城郊外的一座民居中，日軍中支派遣軍司令部就設立在這裡，如果單純的從多田駿的司令部的外表真的看不出這裡是堂堂大〖日〗本皇軍中支派遣軍的司令部所在地，因爲全部的天線都設在了三百公尺外的另外一棟民房內，全部都作戰參謀都在哪裡進行參謀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