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四十三章 最後的機會

連續攻擊第二十九軍陣地遭遇挫折的第八師團可謂是精疲力竭，同時攻擊商震之十二軍的第六師團進展也不大，武藤信義此刻後悔選擇了第二十九軍這塊難啃的骨頭作爲突破點了，第二十九軍雖然是雜牌，武器裝備差，但是其作戰意志非常頑強，這是大大出乎武藤信義預料的。【 木魚哥 ——更新最快，全文字首發】

武藤信義哪裡知道此刻的宋哲元已經*到了絕路上，要麼就與日軍拼個你死我火，要麼就解甲歸田，葬送西北軍威名，你*老子讓老子死？宋哲元這個西北漢子豈能讓武藤信義如意，要死大家一起死！臨時也要拉上一個墊背的，這是宋哲元的習慣。

所以武藤信義的日子難過了，預計的突破點穩如泰山礁石，缺乏物資保障尤其充足炮彈與空中支援的日軍玩起狠來還真狠不過粗野的西北漢子，日你娘和大刀成爲了日軍對長城最深的記憶。

唯一的亮點是第十六師團又一次擊潰了萬福麟所部，並且包圍了斷後的軍第一百二十師。

得知前沿戰況，何應欽狠狠的將自己的茶缸摔在了地上，一將無能累死千軍啊！東北軍的裝備要遠遠好於西北軍，雙方的士兵拼?*鵠匆捕疾緩裨蛑性笳剿講換嶠嵯履敲瓷畹某鷙蕖?br/

高級將領無戰意，下面的官兵誰肯效死？何應欽看來當前急需整編的就是東北邊防軍的近三十萬大軍，更換將領已經刻不容緩了。

承德攻防戰一時之間難以全殲中國守軍新編第一師全部，武藤信義做出了一個痛苦異常的決定，那就是全軍撤退，既然襲擾長城沿線中**隊的戰術目的已經達到，那麼關東軍攻熱所部就沒有必要在這個已成定局的問題上過多糾結了，所謂拿得起也要能放得下，不過日本人卻屬於典型的拿得起放不下的，換句普通話將就是輸不起。

武藤信義的撤退命令下達之後，陸續有上百名絕望的日軍傷兵殺傷，也有個別激進的關東軍少壯派試圖以死明志，要讓司令官閣下更改錯誤命令，明明可以打到?*餃ィ裁匆肪?br/

武藤信義不敢給下面的基層軍官解釋朝陽拉拉屯後勤基地與關東軍隊遇襲的事情，一旦消息擴散，有序的撤退很可能變成潰散，如果在遭到中**的追擊，那麼撤退將會變成了奢望。

實際上除了別個狂熱不理智的日軍中低級軍官外，大多數人早就從後送得保障物資的數量上分析出了後方補給基地很可能出了問題？尤其是各個師團、旅團、聯隊一級的後勤官和輜重隊的軍官更加清楚。

以第八師團爲例，其主動長城一線喜峰口的中**第二十九軍所部，二天的進攻除了少量就地徵集的馬料與糧食外，竟然沒得到任何的補給？尤其是極其匱乏的七十五毫米口徑各種榴彈。

長城沿線的日軍各部在有序的進行撤退，親抵承德前沿視察的武藤信義引發了日軍官兵一陣陣山呼海嘯一般的吶喊聲？

日軍的前沿攻擊陣地距離中國守軍承德女子中學不足二百公尺，張學武的指揮部就是日軍的輕重機槍射程之後，不過日軍第十師團的野炮聯隊之前遭到了新編第一師機械化團的出擊摧毀，而後剩餘的炮彈全部調撥給了第八師團所部，所以第十師團即便推進到了如此的距離，也沒有炮彈給張學武添堵了。

而中國守軍陣地上充當固定火力的戰車讓日軍惱火不已，對於精度不高的日軍三八式小口徑戰防炮來說，距離太遠打不中，距離近了又要遭到中**迫擊炮的襲擊，中**的馬克辛重機槍被配的鋼芯子彈很容易就能打穿三八式戰防炮的護盾。

就在日軍大罵什麼人想出的餿主意用損壞的坦克充當固定火力點的時候，他們恐怕不知道，張學武的這個靈感正是在靜海駐軍時受到了日軍駐屯軍的啓發。

麥特林驚異的望著夜幕中的日軍陣地方向皺了皺眉頭道：“張！日本人是怎麼了？今天他們要慶祝什麼節日嗎？”

張學武不屑道：“估計是有高級將領親抵前沿視察了，所以日本一個個的都跟打了雞血一般，?*醬辭楸ㄈ站映こ歉靼誑汲吠耍詼啪⒌諶⒌謔呔殼朧臼欠褡坊鰨蘭潑魈於雜諼頤搶此悼贍芙崾親釒尋鏡囊惶歟殘砣氈救嘶峁倫⒁恢饋！?br/

站在麥特林身旁的炮團團長張天鵬有些鬱悶道：“早知道留一個基數的炮彈好了，哪怕是半個基數也行啊！這會炮擊準了撈一堆大個的烏龜王八蛋！”張天鵬心有不甘的用手指比量了一下座標，微微的嘆了口氣。

麥特林好像突然想到什麼一般道：“張，你也去慰問一下部隊吧！激勵一下士氣！”

張學武用異樣的眼神看了一眼麥特林道：“我基本要下去走五、六次，前沿陣地哪裡有坑，哪裡不平，不用火把手電我摸黑都能走，我去能激勵什麼？讓咱們的官兵也跟對面那羣弱智一樣高聲？然後去用人海戰術堵槍眼填炮坑？我不幹！一名真正的指揮官是不會將部下的生命作爲自己進階的籌碼的。”

可以說自從承德城防危在旦夕之後，張天鵬就幾乎每天找這樣那樣的藉口賴在張學武身邊，因爲張天鵬非常清楚，炮團是新編第一師唯一可以動用的最後預備隊了，但是炮兵的培養不同與步兵，一年時間或者六個月的強化訓練也許能夠培養出一名炮灰步兵，但是相對技術兵種的炮兵來說，沒有三到五年紮實的訓練和大量的炮彈實射，是根本無法培養出一名合格的炮兵的，就更別說炮班長和指揮官了。

東北軍是國內唯一能夠自己生產七十五毫米野炮炮彈的地方派系，這也就決定了東北軍的炮兵擁有獨天獨厚的優勢，奉軍與西北軍連番大血戰的時候，也是炮兵建功立業將西北軍砸了個矇頭轉向。

新編第一師炮兵團的老底子是東北邊防軍國防旅步兵第七旅炮營擴編而成，張天鵬是實在捨不得他的這些寶貝上前線跟日本人拼刺刀，所以他這個團長自然而然的需要不斷打探前沿的情況。

張學武比張天鵬更捨不得，所以即便城垣吃緊，張學武將警衛營都偵察營都頂了上去，愣是沒從炮團抽調一兵一卒。

視察過前沿的武藤信義*後面跟著一大堆跟屁蟲，在一座堅固的全覆蓋地下炮兵觀察所內，武藤信義曉有興趣的站在炮隊鏡下，滿是廢墟的承德就在眼前，但是城內的中**如同死不乾淨一般的層出不窮！

明天是你們最後的機會！

廣瀨壽助一臉凝重神色站在武藤信義的身後，再三猶豫之下，廣瀨壽助才鼓足勇氣用極低的聲音對武藤信義道：“司令官閣下，我認爲我們似乎應該停止對承德的攻擊！”

武藤信義轉身詫異的望著廣瀨壽助驚訝道：“廣瀨君你難道膽怯了嗎？”

廣瀨壽助搖了搖頭道：“司令官閣下，這將是無謂的犧牲，堅守承德的中**隊意志堅決彈藥充足，反觀我軍連續作戰鋒芒盡失，而且現在我師團的補給業已出現不足，在對承德發起猛攻實在是得不償失啊！這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戰鬥，除非給予我們足夠的重炮和轟炸支援，另外進攻承德這樣的堅城或者對付南京政府方面新編第一師這樣的硬骨頭，應該考慮大規模的使用特殊彈進行攻堅。”

“八嘎！”武藤信義眉頭一皺怒道：“身爲帝**人，每一場戰鬥都是爲了天皇陛下，爲了大日本的明天，我們流出的每一滴鮮血都是有價值的，用中國話說我們是強弩之末，但是又何嘗不知城內的中**也是如此？在這樣慘烈異常的拉鋸戰中，往往誰能堅持最後五分鐘，誰就能夠贏得勝利。”

“我需要勝利！大日本帝國需要勝利！天皇陛下需要勝利！廣瀨君！只要勝利一次就足夠了，你明白嗎？拜託了！”武藤信義給廣瀨壽助竟然深深的鞠了一躬，慚愧得滿臉通紅的廣瀨壽助有些激動道：“請司令官閣下放心，我一定會替你攻陷承德城的。

當天邊出現一絲魚白之際，廣瀨壽助與武藤信義都是未睡，兩人並肩站在地下指揮部的炮隊鏡之前，日軍士兵正在進入陣地，由於老街已經成爲了日軍官兵的大墓地，所以第十四師團抽調拼湊了三個齊裝滿員的步兵大隊增援第十師團，加入主攻方向，而第十四師團所部則在老街方向實施牽制進攻。

當日軍進攻部隊開始緩緩進入陣地，由於炮彈消耗殆盡，所以日軍的這次決死攻擊是沒有炮火掩護的，多才多藝的日軍參謀們向下面進攻部隊解釋爲，爲了達成突擊的突然性，所以纔沒有制定炮火支援計劃。

沒有人是白癡，即便對天皇無限忠誠的狂熱派青年軍官也有些感到不妥，什麼也沒有就是後勤補給站的代名詞，槍彈不足，炮彈全無！似乎己方的處境著實的不妙。

正在這時，承德城內傳出了一陣嘹亮的號聲？正在緩緩進入陣地的日軍部隊頓時就地臥倒一動不敢動，神經猛的一緊的武藤信義身旁的一名參謀大聲道：“立即去找一個懂中**號音的人來，我要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很快，一名懂得中**隊號音的日軍後勤參謀被找到了指揮所內，面對難得一見的司令官閣下與師團長閣下，有些激動不已的日軍後勤參謀告訴武藤信義與廣瀨壽助，這號聲是中**的升旗號。

中**竟然還要升旗？此刻天漸漸的亮了起來，武藤信義與廣瀨壽助通過高倍的炮隊鏡已經能夠大體看清承德女子中學那坍塌的廢墟之前果然有一根高高豎立起的旗桿？幾名中國士兵在大約五十餘名中國士兵整齊的隊列護送下來到旗桿下，在一陣陣令人激憤的號聲中，一面青天白日滿地紅的旗幟迎著朝霞緩緩升起。

這一瞬間，承德城內廢墟中珍數著不多的子彈，忍飢挨餓的中國士兵的眼圈溼潤了，由於日軍的瘋狂進攻和大膽穿插，承德城內很多中國官兵都與主力失散，他們就堅持在廢墟瓦礫之中，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打擊日軍的攻城部隊。

當這面國旗從承德女子中學院內升起的時候，他們清楚這是再向日軍宣示承德還在我們手中，一時間，這些流血犧牲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官兵們眼睛溼潤了，十幾天的鏖戰證明了並非全體的中**人皆屬無能之輩，你嗷嗷直叫的大日本皇軍被機槍一掃一樣屁滾尿流草雞模樣！

對於，中**竟然膽敢在己方輕重機槍射程之內升旗？武藤信義無比驚訝的望著廣瀨壽助，羞愧難當的廣瀨壽助當即一揮手大吼道：“射擊！命令前沿射擊，絕對不能讓他們從容的完成升旗！”

在日軍輕重機槍瘋狂的火力中，木製的旗桿多次中彈傾斜，中國士兵在日軍的彈雨中用血肉之軀將旗桿死死的擠住，子彈穿過**帶起的血霧在朝陽下顯得異常的美麗，爲了摧毀掉這面旗幟，廣瀨壽助甚至下令發射爲數不多的重迫擊炮彈。

硝煙散去之後，整整五十二名中國士兵組成的升旗敢死隊，全部犧牲在了旗桿之下，一名少尉致死依然拽著旗繩不肯鬆手，英勇的戰士們的鮮血在他們身下滲入了祖國的土地之中。

望著這些犧牲的士兵，他們大多保持著之前熱血噴張時的模樣，沒有驚恐，沒有退縮！中**人的堅毅被他們發揮體現得淋漓盡致，張學武任憑淚水在臉頰上流淌，這是他與李松濤、趙新宇、許國輝等人商議出的唯一可以振奮士氣，並且打擊日軍士氣的辦法！無疑這是一個悲壯至極的抉擇。

身爲一名指揮官讓部下做出如此的犧牲，難道爲的就是口頭上的所謂的職責嗎？軍人的職責到底是什麼？面對外辱犯境該如何抉擇？

張學武與李松濤、許國輝、趙新宇、張天鵬、王闖、麥特林等一干指揮官們緩緩舉起右手敬禮，表情極爲莊嚴凝重的爲這些英勇無畏的英靈送行！今日的犧牲來日我定當十倍索回！張學武鏗鏘有力的誓言迴盪在承德城的廢墟瓦礫之間。

當硝煙散去，中國士兵的血肉之軀鞏固國旗的一幕出現之後，一剎那，武藤信義彷佛一下衰老了十幾歲？以往的龍精虎猛的精氣神好似一瞬間就被抽空了？

武藤信義有些頹廢的望著廣瀨壽助道：“命令部隊停止進攻，做好撤退準備吧！”

廣瀨壽助驚訝的望著武藤信義，猶豫了一下剛準備開口詢問，結果武藤信義一擺手道：“請不要再說了，這樣的軍隊我們怎麼可能戰勝他們？爲了保護他們心中的旗幟，他們可以捨生忘死前仆後繼？與這樣的軍隊作戰是你我軍人的榮幸，但是同樣也是你我的悲哀！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如果執意消滅他們，我們會得不償失的。”

武藤信義最後望了一眼已經是一片廢墟的承德城，自言自語感慨道：“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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