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玉站在太師府硃紅的垂花門前。
擡眸看了一眼太師府的門匾,翹起脣角,攏進(jìn)袖子裡的小拳頭緊了緊——只覺得冥冥之中被命運(yùn)之神盯住了,那廝正悠閒地坐在上方看她如何上演好戲。
提及太師府,不得不說說周太爺?shù)母赣H。
先太上皇的帝師便是周太爺?shù)母赣H,在周太爺父親那一代的太師府,名號可謂響亮,威震四方!周太爺?shù)母赣H更是德高望重,令人敬畏之輩。
聽聞周太爺?shù)母赣H在世之時,一心想周太爺子承父業(yè),輔助當(dāng)朝皇帝打理天元朝,將太師府的威風(fēng)繼續(xù)發(fā)揚(yáng)光大。左的是周太爺志不在此,周氏子孫又沒有能當(dāng)大任的後輩,皇上的大腿你沒來得急抱,自有人巴結(jié)著抱。
如此這般,現(xiàn)今太師府氣焰也遠(yuǎn)不如從前了,雖說現(xiàn)今他人眼裡的太師府經(jīng)周太爺?shù)暮男谋M力的打點(diǎn),還是經(jīng)得起風(fēng)雨的,不過門匾上“太師府”三個金光閃閃的大字,便只成了光耀門楣的門匾而已。
香梅果雖是百里如玉吃進(jìn)肚裡的,但有些事依然無法避免,比如:周太爺爲(wèi)香梅果一事,單獨(dú)請了顏玉來太師府問候一番。
正經(jīng)說起來,顏玉也算太師府的常客了,仗著周太爺對她的喜愛寵溺,於太師府也曾一度混得如魚得水過美女總裁俏佳人。對太師府熟悉程度就好比第二個百里府。
至於百里府與太師府的淵源,可是有跡追溯的。
因老太爺無事便愛在她耳邊叨唸,老太爺、周太爺他們之間的往事,也可如數(shù)家珍地一一道來。
便是一切從簡,也是老長的一段句子了!
話說老太爺與周太爺這倆位爺年輕時便互相認(rèn)識了。那時風(fēng)華正茂,倆位爺已是人上之人天之驕子,雖說認(rèn)識,卻倆倆不待見,便是碰巧遇著了,也喜幹那能裝作不認(rèn)識便裝作不認(rèn)識的事。
時光茬苒,一晃倆位爺也成家立業(yè)了,因家族的利益往來,倆位爺相交的時日也來了。
那是個秋高氣爽的季節(jié),倆位爺在朋友介紹下,總算正面相交了,這不交不要僅,這一交倆位可謂一見如故,倆倆刮目相看,相見恨晚!相談甚歡下,倆位爺又約好時日再聚。這一番下來,就類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了,又稱臭味相投。
言而總之,太師府與百里府倆面的人就此走動起來。
周管家迎出府來,見著顏玉連忙低頭行了個半禮,簡單問候幾聲,便領(lǐng)著她往周太爺所在的方向走。
也不怪周太爺請了顏玉。要怪也只能怪顏玉自個擅自把香梅果送與百里如玉與百里軟玉,末提前知會老太爺一聲,害得老太爺平白得來一場虛驚。
若不是老太爺知了那香梅果混著吃有害身體,也不至於沖沖跑回府,生怕晚了一刻顏玉就把香梅果混著吃了;若不是周老太爺告訴老太爺香梅果混子吃有害身體,老太爺也不至於陰著臉對周太爺發(fā)飆,還放下了“我孫女兒若有半點(diǎn)差池,看我怎麼收拾你這老東西”的話來。若不是老太爺?shù)弥讼忝饭熘杂泻ι硇菽樕犠儯芴珷斠膊粫缎牟话玻芴珷敳粫缎牟话玻膊粫iT差人請了顏玉來府中問候。
這一蝴蝶效應(yīng)的縱踴者自始至終還是顏玉自個。
她清楚地記得這一天。因上一世,香梅果的後遺癥消後,便是同一天自個被周太爺這般請進(jìn)府。不過那時周太爺?shù)谋砬楸人@個受害者還愁眉苦臉的,眼下卻是喜笑顏開的。
周太爺總算把顏玉盼來了,見她安然無恙,歡喜地朝她招手:“顏姐兒,來周太爺身邊。”
顏玉聞言,莞爾一笑,雙膝跪地給周太爺行了個全禮:“顏玉請周太爺安!”
可能她永遠(yuǎn)也不知道,隔著平行時空的某一端,她將香梅果混著吃下肚痛得滿地打滾時,老太爺腰掛大刀闖進(jìn)太師府,滿臉怒意地與周太爺惡戰(zhàn)了大半夜!
周太爺與平常上了年紀(jì)的人不同,他自小習(xí)武,身體硬朗,耳聰目明。 щщщ ?ttκā n ?CO
這回見了顏玉,猛地一瞇眼,調(diào)侃道:“小丫頭,數(shù)月不見,進(jìn)步不小阿!昨兒個還聽你祖父誇你已懂事許多,我不信,只說定要親眼瞧瞧。今日一看,那老傢伙有沒唬老頭子我,當(dāng)真士別三日刮目相看!”
即便老太爺覺得顏玉的氣場不同往日,也沒在這方面多想。是人總會有所改變。
顏玉無辜地鼓了鼓腮幫子:“周太爺,您就莫再取笑顏玉了,您再說,莫怪顏玉找祖父哭訴去……”
……赤裸裸的變相威脅。
“罷了罷了,你百里大小姐,我這糟老頭可惹不起。”周太爺邊笑邊搖頭,想著昨兒個百里老兒還在他府裡攢足了勁撒氣,最近他可不想再招惹那老頭了,再說百里家這大丫頭古靈精怪,是個比百里老頭還不好惹的主。
周太爺反省完事後,直接疑惑了:他怎會認(rèn)識這般祖孫?
顏玉撇嘴湊近周太爺,朝他眨眼,壓低嗓音:“您今個兒叫我來,莫不是有什麼樂子?”
周太爺聞罷,哈哈大笑總裁霸妻身!他也是有孫兒孫女的老人家,偏他的一行孫兒孫女們不說撒嬌,連看著他就恭恭敬敬的,說話行事總是先順了他的意,哪裡似顏玉的古靈精怪,撇開了繁文縟節(jié)與他親近。顏玉越是如此,周太爺越是喜她,這番喜愛與老太爺無關(guān)。他自然沒注意這般寵愛,足夠膝下的孫兒孫女們吃上顏玉幾壺酸醋了。
“鬼丫頭,就你機(jī)靈。”
顏玉嘻笑道:“顏玉可是個面皮薄的,容不得您再誇下去……”
說笑了好一會子,周太爺才道了正經(jīng)的事:“今日是周俊的生辰,老頭子知姐兒你是個喜歡熱鬧的,才讓人請了你來,這事以後,你這小嘴就莫道出老頭我小氣的話來了!”
顏玉受驚地瞪大眼:“周太爺還不小氣?顏玉幾年前隨口一說的諢話,您老現(xiàn)在還惦著不放!”
周太爺聽罷,又是一陣開懷大笑。
顏玉如黑瑪瑙的眼珠子骨碌轉(zhuǎn)了一圈,看著周老爺?shù)溃骸爸芸「绺缟剑先A姐姐也來了,是不是阿周太爺?”
周太爺點(diǎn)頭,忽爾,裝作高深莫測地拉回放在顏玉身上的視線,半闔著眸子擺手:“紫華那丫頭可是周俊請的,你可別來冤枉老頭子,只是……”
顏玉拿眼瞅著周太爺,疑惑道:“還有情況?”
“南門家的那位,是不請自來的……”
顏玉聽罷,愣神許久,好半天才想起南門贏這一號人物來。
若你身邊有個不論場合、天氣、環(huán)境、人物、當(dāng)日個人心情等各類因素,只要與其一見面,便能鬥得上嘴,從吵不可開交到地天翻地覆……從“鬥嘴”晉級爲(wèi)“吵架”,從“吵架”榮升爲(wèi)“掐架”的人……如果你身邊有個這樣的冤家,你作何感?
顏玉的感想是:愣神許久,纔想起有個名爲(wèi)南門贏的人來。
上一世,她還末與柳鍾銘處感情之前,南門贏就是這樣的一位冤家。
南門贏是百里音沐(顏玉嫡親的小姑母)的繼子。上一世,自她認(rèn)識了南門贏,便很少上南門府會見姑母。便是想念了姑母,也是差人捎了信,邀姑母回百里府一聚。
每回顏玉都是親自寫信,信上還特意標(biāo)明瞭讓百里音沐別帶著南門贏一起回府,偏偏什麼事兒都順著她的姑母,獨(dú)獨(dú)擱這件事上,與她“作對”。
百里音沐嫁的是京城四府裡南門府的嫡幺子南門司。
南門司在迎娶百里音沐之前,是娶過妻子的,不過他前妻生下南門贏後難產(chǎn),很快撒手人寰了。
原本百里音沐也不同意嫁與南門司的,還不是父母之命給逼的,老太爺與老夫人好說歹說,要她與南門司先見上一見,再考慮嫁不嫁的問題。
最後百里音沐還是得了南門司不納妾的承諾,才放下了南門司娶過妻子的成見,下嫁與南門司的。
好在南門司是個言出必行的,至少上一世她活到年十六,也沒聽說過南門司做過對不起百里音沐的事情。
周太爺見顏玉失了神,朝她喚道:“小丫頭,沒事吧?”說罷失笑,他自然知曉顏玉與南門贏之間的一筆筆“孽帳”,這光說第一筆,也容聽客一飽耳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