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入爐
“接我一劍。”
李尺涇吐出四個字,腰間的長劍上熾白色的光芒流淌而出,左手輕擡,倚山城上的朔風(fēng)猛然平定,上下一片白茫茫。
鄧求之按住腰間的寶劍,心中一片激盪,他也是用劍之人, 雖然修爲(wèi)不高,卻也懂得這一劍的風(fēng)采。
“月闕劍意……尺涇兄向來好藏拙,不愛人前張揚,如今走到了絕路,終於是不再隱藏了!”
白光如月光般流淌而至,似慢實快地撞在遲灸雲(yún)的紅色光幕上,如同穿破了一層窗戶紙, 遲灸雲(yún)身上亮起了一層層符籙的護體金光,卻又徒勞地破碎, 眼看脖頸上一片冰涼,遲灸雲(yún)只好蒼白著臉大叫道:
“老祖救我!”
李尺涇眼底流露出恍然的色彩,白光如同月光般從遲灸雲(yún)臉上拂面而過,不曾有半點損傷,遲灸雲(yún)呆呆地傻站了片刻,開口道:
“劍意?!”
李尺涇拱了拱手,彷彿不曾聽見,只是回答道:
“遲師兄承讓。”
“好!”
遲灸雲(yún)叫了一聲,臉色依舊慘白, 又問道:
“這是什麼劍意”
“月闕劍意。”
李尺涇輕輕點頭, 回答了他一句,卻沒想到遲灸雲(yún)臉色複雜,喃喃道:
“可惜!可惜了!”
“鐺!”
地上這才傳來寶劍落地的聲音,驚醒了衆(zhòng)人, 頓時一片竊竊私語聲,礙於遲灸雲(yún)的身世不敢多論, 人人眼底卻滿是震驚。
李尺涇落回山間, 蕭元思已經(jīng)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難以置信地詢問道:
“你差點殺了遲灸雲(yún)?”
“不敢。”
李尺涇收劍入鞘,看著蕭元思目瞪口呆的樣子,搖頭道:
“若是殺了他,遲家其他人礙於那紫府真人所需不會對我怎樣,只是難免對家中出手,只是教訓(xùn)他一番。”
“你不怕他懷恨在心,對你家使絆子?”
蕭元思有些好奇,連聲問道。
“遲灸雲(yún)才高氣傲,不會使那等手段,我與他周旋了這麼多年了,彼此之間都還了解。”
李尺涇笑了笑,伸了個懶腰,便見洞庭外走來一人,恭恭敬敬地道:
“前輩,宗內(nèi)來人,說是請前輩出發(fā)。”
蕭元思頓時一滯,十多年不曾動過怒的他神色一惱, 衣袖無風(fēng)自動,厲聲道:
“就這般等不及麼!”
那人驚恐地低頭, 蕭元思頓覺失態(tài), 溫聲道了歉,便見李尺涇點點頭,沉聲道:
“帶我去吧。”
“涇兒!”
蕭元思喚了一聲,李尺涇解下腰間劍,交到蕭元思手中,低聲道:
“師兄保重。”
言罷出門去,駕起風(fēng)往山峰上落下,留下蕭元思在風(fēng)中攥著玉簡,神色複雜,像下定了什麼決心,呆呆地望著天邊。
“師尊……恕我不能留在宗內(nèi)了……”
————
李尺涇進了峰上的大殿,正中遲灸雲(yún)的位置卻坐著一位一身青衣的男子,面上模糊不清,遲灸雲(yún)在一旁站著,恭恭敬敬地低著頭。
下方正跪著一人,正是那鄧求之,低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見過真人。”
李尺涇看著這人的姿態(tài),便知道多半是紫府修士,頓時下拜,擡起頭來盯著他看,彷彿要看透他臉上的迷霧,看輕這紫府修士的真面目。
“大膽!”
遲灸雲(yún)頓時一驚,連聲道,那紫府修士則擺了擺手,回答道:
“無妨。”
那青衣紫府垂頭看了一陣,突然開口問道:
“月闕劍意.修成多久了?”
“五年多。”
那紫府修士喃喃了一陣,上前望了望他的眉心,確定沒有那道令他心驚膽戰(zhàn)的彎月紋路,這纔開口道:
“我向來不支持遲尉師兄的作法,一個個送掉宗內(nèi)的天才,爲(wèi)他一人鋪墊道途,可惜當(dāng)年那老東西就喜歡他的作風(fēng),這下他是掌門,修爲(wèi)又高,我只有聽令行事。”
一旁的遲灸雲(yún)連忙閉目,假裝聽不到這話,青衣紫府撇了他一眼,繼續(xù)道:
“起來。”
李尺涇站起身,那紫府修士輕輕一提,向前一步,眨眼間便同兩人到了雲(yún)海之上。
燦爛輝煌的朝陽正升空而起,紫府修士帶著他一路向南,越過倚山城外平坦一片的荒原,深入茫茫無邊無際的南疆。
“好快!”
身邊的景色如閃電般略過,腳下的叢林模糊成了一片綠色,遠處的大山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靠近,李尺涇低低笑了一聲,笑道:
“紫府修士當(dāng)真快意!”
青衣修士訝異地看了他一眼,法術(shù)維持住李尺涇和鄧求之兩人的速度,讚許地點了點頭,回答道:
“不快意!紫府也有紫府的窘迫之處,只是大多數(shù)時候好歹不用充當(dāng)棋子罷了。”
“你啊。”
青衣修士又望了望他,笑了一聲,輕聲道:
“你還真對我脾性,若不是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種地步,我倒想收你爲(wèi)弟子好好教導(dǎo),當(dāng)下你卻不得不死,就算是那大蛟煉丹失敗,我也要親眼看你化成灰才肯安心走。”
李尺涇一時間哭笑不得,腦海中猛然浮現(xiàn)出李木田的模樣,算了算年頭,李木田多半仙去了,在這倚山城中被斷了音訊,也不知家中現(xiàn)下如何了。
鄧求之則一臉灰暗,愣愣地盯著天邊的朝陽,被天空上的朔風(fēng)颳的臉頰生疼,他卻失魂落魄,渾然不覺。
兩人不多時便落在了林中,眼前是個深不見底的大潭,潭中的水碧綠如玉,一絲波紋也不曾泛起。
一邊坐著個十多歲模樣的少年,身上披著墨色的長袍,如鱗片般泛著微光,正靠著大樹瞇眼睡覺,青衣修士拱了拱手,恭聲道:
“前輩,人已經(jīng)帶到了。”
那少年猛然睜開眼,卻是一雙如蛇蛟般的碧綠色豎瞳,盯了青衣修士一眼,細聲細語地道:
“怎麼是你,遲尉呢!”
“掌門閉關(guān)維持生機了,就等著閣下這枚丹藥。”
那少年一擺頭,冷笑了一聲,嗤嗤地道:
“我看是這老鬼怕了我,不敢來我這南疆,於是只好託你前來吧!”
李尺涇被兩人的威壓鎮(zhèn)得口不能言,望著那少年碧綠色的豎瞳,當(dāng)下暗忖道:
“這便是那紫府修士所說的大蛟了吧!”
大蛟攝取過被兩人威壓鎮(zhèn)得動彈不得的李尺涇,瞧了瞧他,笑道:
“道基‘湖月秋’,倒是符合要求……你且等著!”
再一隻手抓起鄧求之,仔細瞧了兩眼,點頭道:
“還是按照慣例,這是修煉了秘法的練氣修士,不超過三十歲,藥齡剛剛好。”
於是抓起李尺涇和鄧求之便落入水中,李尺涇眼前一黑,便落在了一處滿是碧玉的洞府之中,玉桌玉椅,玉臺玉架,一片碧玉輝煌,正中放著一個五人合抱的金色大爐子,下方點著黑紅色的火焰。
大蛟拍了拍他的腦袋,看了看他的手臂和胳膊,手中掐起一道法訣,嘻嘻地笑道:
“你這人真美味,若不是答應(yīng)了遲老鬼,我還真想吃了你。”
言罷將李尺涇擲入丹爐中,又抄起鄧求之,舉在丹爐之上用手在他胸腹處劃了一下,頓時破開鮮血淋漓,滾落下來一片,鄧求之哼了一聲昏死過去,被狠狠擲入爐中。
李尺涇依舊口不能言,動彈不得,看著慘相駭人的鄧求之微微一嘆,眼看著鮮血一點一點流淌開。
掉下來的各類靈物砸在身上,李尺涇心下靜靜地想著:
“父親死前都未曾見上一眼,還交代在這偏僻的南疆,到了陰間大哥多般又要嘮叨我了!”
身側(cè)已然灼熱一片,李尺涇暗道:
“只希望二哥和三哥能看好家中晚輩,早些識破青池宗的真面目罷!”
好多人羊了……這幾天特別忙,所以有些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