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大雪

“你來遼東，老爺子沒意見嗎？”楊正山轉而問道。

劉哲擺擺手，說道：“他老人家現在忙得很，根本不會管我，正好這兩年我也打算四處走走，就現在這裡待個一年半載，等明年秋闈結束後帶著林展出去遊學遊學一段時間?！?

“林展的天賦很好，我是真怕你把他給耽誤了！”

楊正山有些汗然。

劉哲這話說的沒有錯，在讀書上，他真的幫不上林展。

不過他沒想到劉哲居然這麼看好林展。

他只是寫了一封信，這位老兄就巴巴的跑過來了。

看這意思，這位老兄是想收林展爲入室弟子啊。

不但要教導林展，還要帶著林展去遊學。

“咳咳，劉兄這是嘲笑我學識淺薄??！”楊正山輕咳一聲，有些尷尬的說道。

然而劉哲卻是一點面子也不給他，用一副‘難道不是’的表情看著他。

楊正山心裡忍不住吐槽起來。

老子好歹也是個大學生，學識怎麼就淺薄了？

之乎者也的老子不如你，但在數理化上老子保證能碾壓你。

別看現在老子已經本升小了，一樣能碾壓你。

心裡吐槽歸吐槽，但楊正山對於劉哲的到來還是感到很高興的。

中午，楊正山準備了一大桌子好酒好菜招待劉哲。

不過最高興的還是林展，看到劉哲後，這小子樂得都找不到北了。

當天劉哲就扮上了先生的角色，開始指點林展的學業。

對於這些楊正山自然不感興趣，所以他讓吳海給劉哲安排了一座小院子，就去忙自己的公務去了。

……

“下雪了，下雪了！”

隆冬時節，騰龍衛上空洋洋灑灑飄下來大片大片的雪花，楊家院子裡，一羣小傢伙在雪中歡呼的嬉鬧著。

楊正山從主院中走出了，看著嬉鬧的小傢伙們，臉上帶著慈和的笑容。

他沒有過去打擾這些小傢伙的嬉鬧，只是遠遠的望了一眼，就朝著前衙走去。

說是前衙，其實楊家距離衙門有一段不近的距離。

蘭家的府邸佔據了小半個衛城，以前蘭家的前院被改造成了衛司衙門，距離楊家所居住的院子差不多有兩里路。

不過現在林家的府邸已經大變樣了，原本高聳的圍牆都被拆除了，一座座院子都變成了獨立的府邸，很多閒置或不重要的地方也被清理出來了，等來年開春後，會建造一些宅院和店鋪。

楊正山依然保留著蘭家以前的花園，只是現在這座花園變成了完全開放的，沒有圍牆阻隔，周圍只有幾座精緻的樓閣，城內的任何人都可以過來遊玩。

可惜現在的衛城沒有多少普通百姓，幾乎沒有人跑過來觀賞這美麗的雪景。

楊正山倒是想好好觀賞一下今天的雪景，可是衙門內還有很多事務等著他去處理，無奈之下，他只是走馬觀花般順路觀賞了一番，就來到了衙門。

天降大雪是好事，也是壞事。

瑞雪兆豐年，這是好事。

可是對於那些房屋破舊的軍戶來說，這又是一件壞事。

一場大雪下來，很可能會將他們的房屋給壓塌了。

雖然幾天前楊正山就已經吩咐下去，讓各衛所提前預防大雪帶來的問題。

現在翻修軍戶們的房屋肯定不現實，他們能做的就是想辦法加固一下那些不堅固的房屋，先讓軍戶們度過這個冬天。

大雪越下越大，等楊正山來到衙門的時候，天地間彷彿被雪花裝滿了。

“大人！”

楊正山走進衙門，正好碰上了謝淵。

“你今天親自去巡視一下，我不希望看到有因爲房屋倒塌壓死人的事情發生！”楊正山直接吩咐道。

謝淵笑了笑，說道：“下官已經準備好了，等下就出發！”

他在楊正山手下做事也有好幾年的時間了，自然清楚楊正山的行事風格。

所以這事不用楊正山吩咐，他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楊正山點點頭，沒有再多說，大步流星的走進了自己的書房。

書房內，陸文華已經等著他了。

“有什麼事？”楊正山坐下，問道。

“大人，我們的棉布不夠！”陸文華說道。

楊正山眉頭一皺，說道：“我們之前不是發放了一批棉布嗎？”

騰龍衛現在不缺糧食，但是缺棉衣。

那些窮苦的軍戶，別說棉衣了，就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所以前不久楊正山就聯繫了羅裳，讓他從靖安府調集了一大批棉布送了過來。

如今羅家在靖安府的生意有很多，而靖安府與慶華府相鄰，從靖安府運送物資到騰龍衛，路程還不到兩百里。

“我們發放的棉布只能做兩身棉衣的，人口少的軍戶還能湊合一下，可是那些人口比較多的軍戶完全不夠穿的！”陸文華有些無奈的說道。

他原以爲之前發放的棉布已經足夠了，可是昨日他去下面的幾個農莊和屯堡看了看，結果發現很多軍戶依然缺少棉衣。

一家人能窮到什麼地步？

衣服補丁摞布丁的不是最窮的，最窮的是那種根本沒有衣服穿的。

夏天還好，找塊破布隨便遮一下就行，可冬天~~

“不只是棉衣，還有棉被！”陸文華滿臉的鬱悶，騰龍衛軍戶的窮困遠遠超出了他想象。

楊正山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軍戶的窮苦他也瞭解過，之前一個千戶都穿著滿身補丁的衣服，更不要說其他的普通軍戶了。

蘭家對騰龍衛的軍戶剝削的太狠了，弄得軍戶們都快活不下去了。

如果他不來，估計用不了幾年，騰龍衛就只剩下蘭家和騰龍前衛了，其他的千戶所會全部變成廢墟。

“我會聯繫羅家，讓他們再送一批棉布來！”楊正山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能讓羅裳多送些棉布過來。

不過羅家送來的棉布都是衙門花銀子買的，羅家不可能將東西白送給衙門，楊正山同樣不會如此。

只是這樣一來，衛司衙門又要花費一大筆銀子。

之前他還爲能留下蘭家抄沒的錢糧感到高興，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發現蘭家抄沒的錢糧根本不禁花。

騰龍衛需要花錢的地方太多了。

棉布不足的問題迫在眉睫，陸文華離開後，楊正山立即將吳展叫了過來。

丁秋現在並沒有回楊家，而是去了慶華府城，現在楊家的護衛由吳展負責管理。

“你帶人跑一趟靖安府，讓羅裳再運送一批棉布過來！”

楊正山吩咐道。

“一批？老爺，這一批是多少？”吳展問道。

“有多少運多少過來！”楊正山深吸一口氣。

遼東的冬天是能凍死人的，棉布自然是越多越好。

楊正山現在不怕運過來的棉布多，就怕羅家在靖安府已經沒有棉布了。

雖然這幾年羅家的生意做大了很多，但是羅家的生意主要集中在重山鎮，在靖安府只有幾家店鋪而已，儲存的貨物估計不會太多。

“對了，讓羅裳抽空過來一趟吧！”楊正山又說道。

騰龍衛想要發展，少不了商業上的發展，接下來楊正山還需要羅家的配合，所以他要讓羅裳過來好好商量一下，看看騰龍衛這邊有什麼買賣可以做。

吳展應了一聲，便去準備去了。

……

一天後，吳展帶著四名楊家護衛來到了靖安府。

靖安府是遼東地區通往重山關的必經之路，所有前往重山關的商隊都要經過靖安府城。

同時靖安府城的官道還連接著遼北地區的幾個府城，就比如慶華府，一般情況下，規模比較大的車隊前往慶華府，也要先經過靖安府城。

當然如果只是三兩人騎馬，那就沒有必要走官道繞遠路了，完全可以從靖安府東部地區直接進入慶華府的地界。

簡單來說，靖安府城是通往重山鎮、遼北地區幾個府城的重要交通樞紐，所以靖安府城的商業非常繁榮。

而羅家這幾年在靖安府城內買下了不少店鋪，經營的生意以絲綢布匹、刺繡首飾爲主。

除了布莊和錦繡坊外，羅裳開辦了首飾作坊，售賣各種金銀首飾。

不過羅家在靖安府的生意只能算是小打小鬧，算不上什麼大商人。

而羅裳一般不會呆在靖安府，這些年羅裳很忙碌，重山關的生意交給了他的娘子羅張氏打理，安源城那邊交給了羅真負責，而他自己南來北往，經常去江南和江北聯繫貨源和打理關係。

到現在，羅家已經算是富商了，最起碼在重山鎮算是數一數二的富商了。

吳展來到靖安府輕車熟路的找到了羅家布莊的掌櫃羅安。

羅安是羅裳的族人，也就是薊州羅氏。

羅裳的生意越做越大，自然需要更多的幫手，所以這幾年羅裳從薊州羅氏找了不少同族過來幫忙。

羅安大概四十歲出頭的樣子，長大有點尖嘴猴腮，給人一種很奸猾的感覺。

當然，面對吳展，他可不敢有半點奸猾。

只是當他聽到吳展又來要棉布，羅安有些苦澀的說道：“吳爺，不是小的不願意把棉布運去騰龍衛，實在是小的手中已經沒有棉布了！”

“上次運去騰龍衛的那匹棉布是我們幾家店鋪的所有存貨了！”

吳展眉頭緊皺，問道：“那有沒有辦法從其他地方弄到棉布！”

這是楊正山的交代的事情，他肯定不能空手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