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衝戲謔的笑,“這天底下不知道多少女子想要做我的妻子,你真是不識好歹。”
十七啐了一口,“誰那麼眼瞎?”
“眼瞎?”容衝瞇眼,“那是她們的福分。”
“呸,”十七再啐。
容衝卻已沒力氣跟她鬥口,他閉上眼躺了一會,突然又睜眼看著十七,“你若想走,現(xiàn)在是機會。”
十七一愣,繼而才恍然,便笑,“不用你提醒,我該走自然會走,”說著,她拎起桌上的一個包袱掂了一掂,“劉大龍真是大方,送了這一大包的金銀,足夠我去江南置幾大塊好地好宅子,綾羅綢緞丫鬟婆子的好生受用了。”
容沖默默的看著十七一言不發(fā),十七正奇怪他居然沒有譏諷她時,就見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玉牌放在牀頭,“如果我能順利回到燕國,他日你有難處,就帶著這塊玉佩來燕國找我。”
十七拿過玉牌,就見上面用篆體寫了一個“衝”字,她奇怪,“這是你的名字?但,你不是叫風(fēng)四中嗎?”
容衝不答反問,笑道,“看不出你居然還認得字?”
“誰說鄉(xiāng)野女子便不能認字?”十七哼了一聲,在她很小的時候,青姨就教她識字,青姨說,她早年在大戶人家做丫鬟,她的字都是小姐教的。
此時看來,這個小姐應(yīng)該就是十七的母親了,十七心內(nèi)頓時一酸。
容衝見十七面容黯淡,知她定是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事,便不再逗她。他將被子朝上拉了一拉,說了一句,“你若要走,請記得將門關(guān)好,”便沉沉睡去。
十七看看牀上的容衝,再看看手裡的玉牌,她苦笑一聲,將玉牌塞進容衝的枕下,轉(zhuǎn)身出去。
容衝醒來時,滿屋子的飯菜和藥香。
他睜開眼,就見屋子正中的桌子上,三個紅泥小火爐上分別咕咚咕咚的燉著什麼,牀頭小幾上,一個小瓦缸裡養(yǎng)著幾支臘梅,十七正坐在牀邊,拿著一件衣服靜靜的縫著。
“你……,”容衝想問她怎麼還沒走?但話到喉嚨口卻卡著出不來,心腔深處居然有一點點的歡喜慢慢的洇散。
歡喜?
容衝嚇了一跳,她走或是不走又有什麼干係?爲(wèi)什麼他居然覺得歡喜?
但他隨即便釋然了,自己傷得這樣重,身邊自然需要人伺候,她能留下來服侍他,當(dāng)然極好。
“你醒了,”十七放下針線過來扶他坐起,拿了個枕頭給他靠著,又端過一盅溫水給他漱過口,這纔去掀開一隻紅泥小火爐上的蓋子,端出一碗藥來送到他跟前,“快把藥喝了。”
藥味裡有股濃重的腥澀之氣,衝得容衝直皺眉,十七察覺了,沒好氣道,“郎中說你失血太多,給你在藥里加了血蟾蜍,味兒是不好,但這是藥,不是您風(fēng)王府裡的珍饈美味,挑嘴不得,快喝。”
容衝從小到大尊貴慣了的,雖是在秦王宮裡被人冷嘲熱諷利刃懸頭,但明面上到底也沒被一個女子這樣數(shù)落過,便不覺有些惱怒,偏身上軟綿綿的沒有力氣,便賭氣就著十七的手忍著作嘔一口氣將藥喝個乾淨(jìng)。十七臉上卻漾出笑來,將那桌子朝牀前挪了挪,掀開另外兩個火爐,原來上面一個溫著冰糖蓮子羹,一個溫著一鍋香噴噴的雞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