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這般，又是好聲好氣的奉勸，又是帶著警告意味的提醒，總算，百姓們都不敢再揣著什麼莫名的堅持，等到官府點出都可以去哪些醫館種痘後，百姓們都主動前往排隊種痘，沒起什麼亂子。

唯一令人頭疼的，大約就是，步妖妖又狠狠地忙了一通。

這也沒辦法，誰讓那些女兒家，尤其是還沒嫁人的，根本不可能讓那些性別男的郎中們給他們在肩膀上種痘呢？她們還嫁不嫁人了？

古代露個胳膊都可能壞了一個女子的名聲，更別說是整個肩頭了。

種痘倒也不是非得在手臂上種，可是屁股上種，更接受不了吧？

一般七八歲一下的女娃，還能到一些年歲大的老郎中那裡種痘，孩子都能打醬油的，甚至都已經是奶奶輩的婦人們，倒也不太在乎這些，她們更在意以後不必再擔心得天花丟了命，但撇開這些人不算，整個青城也仍然有許多女眷們等著種痘。

僅憑著步妖妖一個人，著實相當費力。

還是鳳軒心疼步妖妖，沒兩天就不知道從哪兒又找來了幾個懂些醫理的女子到天醫館來給她打下手，這才讓她稍微喘了口氣。

種痘本身也不是什麼有難度的事，臨時找些人教導他們如何種痘，也能弄明白，只不過怕百姓們接受不了，擔心會不會影響效果，才只能讓郎中們忙碌。

索性，種痘花費不了多少時間，一天從早忙到晚，能給小一千人種上，青城有好幾十個郎中一塊兒忙活，也忙不了幾天。

就是偶爾，會遇到那麼一兩個奇葩。

“我家老爺讓你到府上給家裡人種痘，酬勞少不了你的，步郎中，跟我們走一趟吧。”一個管事模樣的人一臉趾高氣昂的模樣來到天醫館，也不管醫館例外排隊站了多少人，直接自以爲很闊氣地將幾張百兩的銀票‘啪’的一下放在了桌上。

原本還有些吵嚷的醫館內頓時一片死寂，所有等待中的百姓們都用一臉看煞筆的表情看著管事。

這是哪兒冒出來的傻子？沒看見這裡這麼多人等著呢嗎！

步妖妖頭也不擡地繼續給眼前的大叔種痘，有了鳳軒找來的人幫忙，大部分女眷們都交給了她們在另外一邊的診療室私下種痘，她則是應付著其他上門來的百姓，畢竟，來天醫館的也不都是女眷，還是有好些衝著她的名頭來的人。

“要種痘就自己來醫館排隊，我沒空出診。”步妖妖說得很隨意。

站在步妖妖身後隨時準備給她遞東西的無言更是神色冷冷地看著管事，眼中滿是不耐和反感。

管事沒想到步妖妖這麼不給面子，發現周圍的百姓們臉上也帶著嘲諷或是幸災樂禍，不禁氣惱道：“你這是嫌錢少？你要多少直說就是！我家老爺有的是錢！你說個數，我給你就是！”

排隊的百姓們表情更一言難盡了。

這管事的腦子進水了嗎？

排隊的人當中半數以上還是女眷，這些女眷們平日裡就喜歡湊在一起說些閒話，這會兒便忍不住對那管事道：“你這人是不是傻的，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這裡可是天醫館！前兩天京城來了人給了步郎中許多賞賜都不知道嗎？”

旁邊立刻有人附和，“就是！當時可是說黃金千兩，白銀萬兩，還有其他許多寶貝呢，就你這幾百兩銀子還想讓步郎中爲了你們家老爺出診，寒磣誰呢，咱們步郎中可不缺錢！”

“可不是！沒看見咱們這裡排隊站著這麼些人嗎，都等著讓步郎中幫著種痘呢，憑什麼你們家老爺就想搞特殊，把人請到府裡去？連府衙那邊的人，還有城裡其他富貴人家的想種痘，那都得老老實實地來排隊！你懂不懂點規矩！”

“有幾個臭錢很了不起嗎！步郎中可不稀罕你那點錢，更不會撇下咱們這邊這麼多人跟著你去，你家那什麼老爺要是想種痘，就讓他自個兒來！”

“不願意來就趕緊走，別耽誤我們時間！”

“你，你們——！”那管事氣得臉色發青，“你們知道我家老爺是什麼身份嗎！我家老爺怎麼能和你們這些平頭百姓相提並論！”

“呦呵！”這下在場的人更不幹了，“你家老爺多厲害？比人家月滿樓的月老爺，楊家米鋪的楊老爺厲害？還是比那府衙的知府大人，官差們更厲害？你倒是說來給我們聽聽啊！”

步妖妖給人種完了痘，從無言手裡接過一條幹淨的帕子擦了擦手，也暫時停了下來，等著這位管事說說他們家老爺有多牛逼，就像周圍的人說的，有賈之程了不起嗎？

又或者，能比得過鳳軒？

“我家老爺可是戰王爺的連襟！”管事被百姓們激得脫口喊了一句！

天醫館內頓時再一次陷入寂靜當中，那些百姓們一個個長大了嘴巴，不可思議地看著管事，就連步妖妖表情都僵了一下。

“你說，你家老爺和誰是連襟？”步妖妖面色一沉道。

那管事話一出口便後悔了，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也不好改口，何況，他說得也不算錯吧？

“如果我記得沒錯，戰王爺可尚未迎娶王妃，能稱得上是王爺連襟的，估計只可能是未來王妃的家人。”她孤家寡人一個，肯定不會這種明擺著狐假虎威的親人。

至於其他人……鳳軒敢在她眼皮底下勾搭其他女人？成天就想著怎麼鑽她的被窩，佔她便宜，她可不信這傢伙還有旁的心思。

這又是從哪兒冒出來個想攀龍附鳳的，想勾搭她男人了？

前段時間青城的大戶人家，或是商戶，或是有點官家背景的都想請她過去給看診，她選擇性地去了一部分，也算是對城裡有頭有臉的人大致都有個印象，但這個管事的……她還真沒見過。

難不成是最近新來城裡的？

醫館的百姓們聽了步妖妖的話以後，也覺得這管事說得離譜，不過，也有人小聲嘀咕：“那位王爺雖然還沒娶王妃，不過倒是聽聞後院裡有幾個侍妾，這個人口中的老爺該不會是那些個侍妾中哪一位的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