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空想了想，點(diǎn)了點(diǎn)頭，“可以！”

會場的燈光從頭頂傾泄下來，她長長的睫毛在眼瞼處留下了一團(tuán)暗色的陰影，遮住了眸子裡的哀傷。

江蕭白粗礪的拇指在她冰涼的手背上按了按，對記者說道：“親子鑑定報告我會公開，但不是今晚！諸位今晚都是爲(wèi)了參加宴會而來，稍後會有新的蛋糕送上，宴會也還會繼續(xù)，請隨意。”

“江先生……”

江蕭白擡手製止了那名記者，“失陪一下！”

說著，他拉著蘇晴空進(jìn)了裡面的套房，把這嘈雜的人羣都拋在了腦後。

羅開焌盯著兩人緊握的手，也很想跟進(jìn)去，但他是主人，今晚的賓客都是他邀請而來，他不能那麼任性。

“開焌，大局爲(wèi)重，先把私人恩怨放下，不要讓人看了笑話！”羅父走上前來。

“我沒那麼愚蠢！”

粟岸年端著酒杯走了過來，他笑容平靜，睿智的眸子裡藏著別人看不出的深意。

“開焌，不跟我介紹一下嗎？”他道。

“這位是……”羅父怔然。

粟岸年來金海十分低調(diào)，見過他的人並不多，羅開焌以爲(wèi)他今天會像以前一樣，仍舊保持低調(diào)，卻沒想到他會主動找到自己，還要跟自己的父親見面，心裡不由得一陣激動。

“師父，這是我父親羅洪山！爸，這是我?guī)煾杆诎赌辏@次死裡逃生，也多虧師父搭救！”羅開焌爲(wèi)二人介紹。

羅洪山恍然大悟，雙手用力的握住了粟岸年的胳膊，“原來粟先生，幸會幸會！這……開焌也太不像話了，這麼重要的事都不跟我們提一提，讓我們好去拜訪拜訪你，真是越大越不懂事！”

羅洪山話裡真真假假，粟岸年淡笑不語。

“粟先生？請問是美國粟氏的粟岸年先生嗎？”這邊在介紹，旁人已經(jīng)聽了出來，一聽說是粟岸年，頓時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這裡，一個個個粟先生長粟先生短的，都想跟粟岸年套套近乎。

“粟先生，請問您來金海，是打算投資嗎？”有記者奮力的把話筒遞了過來。

“粟先生，請問您對目前國內(nèi)的投資環(huán)境看好嗎？金海的固強(qiáng)項(xiàng)目您有意向嗎？”

羅開焌知道師父的脾氣，怕這些人不知輕重衝撞了師父，趕緊張開雙臂，用身體擋住這些人，羅洪山也有樣學(xué)樣，把圍觀過來的裡三層外三層的人隔開。

這邊熱鬧起來，就沒有人再看蘇家人和丁若霖了。

今晚有少人是衝著粟岸年的名號來的，現(xiàn)在見到了真人，還裡還有閒心去管丁若霖和蘇家人這些無聊事？

蘇老太太還想再發(fā)飆，但被人請去了總統(tǒng)套房，其它蘇家人則被警察帶走。

臨走前，還有個警察問道：“丁小姐，請問要不要幫忙？”

一個人擋住了那名警察，示意他們離開，然後才脫下身上的大衣搭在了丁若霖的身上。

丁若霖憤怒的想要甩開，一擡頭，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這人是父親的秘書，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看到他，丁若霖的臉脹的更紅了。

“華哥？”

“走吧，部長在樓下！”

“我不走，我這個樣子哪裡還有臉見人？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特別可笑？”

“留在這裡，就有臉見人了嗎？”被稱爲(wèi)華哥的男人攬著丁若霖的肩膀，把她攙了起來。

丁若霖還想再掙扎，卻被華哥強(qiáng)制性的帶離了會場。

總統(tǒng)套房就在會場旁邊，供主人臨時休息用的。

一走進(jìn)房間，蘇晴空感覺自己的腿都軟了，江蕭白幾乎是半攙著把她放到了沙發(fā)上，又去倒了杯水給她。

蘇晴空右手撫額，臉色蒼白無比，聲音有氣無力，“我能看看那份親子鑑定報告嗎？”

“當(dāng)然，你有這個權(quán)利！”江蕭白把牛皮紙袋給她。

蘇晴空接過來，手指顫了一下，慢慢打開，從裡面抽出來一疊紙。

紙張泛著黃，一看就是有些年頭了，但是被保護(hù)的很好，那幾張紙的四個角都不曾摺疊過一分，敷的很平整。

報告上面蓋著金海第二醫(yī)院的鑑定章，事隔這麼多年，印章仍舊鮮紅如血，蘇錦程三個字的簽名龍飛鳳舞，有些志在必得的輕狂。

報告上面的數(shù)據(jù)太專業(yè)，她都看不懂，可她看得懂最後一句話。

‘排除蘇錦程（擬父）和蘇晴空（女兒）的親生關(guān)係！’

在這一行字的旁邊，還有她跟蘇錦程的合影。

她對父親的印象已經(jīng)很模糊了，這麼多年基本沒有見到他的照片。

相片上的蘇錦程長的斯文白淨(jìng)，頭髮全部梳在了頭頂，露出飽滿寬闊的額頭，眉毛濃密，壓在眼睛上面，他的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看不出喜怒。

她想，他應(yīng)該是不高興的吧，否則，他爲(wèi)什麼抱著她拍照，卻又離她那麼遠(yuǎn)？

她那個時候才兩歲多，頭髮在耳邊剪的整整齊齊，劉海也是整整齊齊，像塊西瓜皮扣在頭頂，她似乎不高興，撇著小嘴，眼睛裡亮晶晶的，似乎蓄著淚水。

她當(dāng)時一定委屈極了，好不容易能和父親拍張照片，父親卻不喜歡她！

原來，這並不是她的父親啊！

難怪小時候的記憶裡，父親總是在和母親吵架，難怪她印象裡只有媽媽，絲毫沒有父親的存在！

這份報告是在她兩歲的時候出的，父母出車禍?zhǔn)窃谒鍤q那年，那這後面的三年，他們兩人是怎麼相處的？

爭吵嗎？

李非魚是不是就是在那之後出現(xiàn)的呢？她說她把蘇錦程受到了骨子裡，那媽媽知不知道？

既然他們之間沒有感情，又爲(wèi)什麼不離婚？

也不至於到後來雙雙遭遇車禍而亡！給後人留下一堆的遺憾！

一隻大手覆蓋上來，握住了她的手，蘇晴空顫了一下，擡頭，淚眼朦朧的看著江蕭白。

“都過去了，不要計(jì)較這些！”

“能過去嗎？他們是過去了，一了百了了，那我算什麼？他們?nèi)涡缘臅r候，可有替我想過？舅媽罵媽媽的時候，她一句也聽不到，可全部落在了我的身上。蘇家人來金海找我的時候，你知道我的心情嗎？又激動又慌張，還有滿腹的怨念，怪他們這些年?duì)?wèi)什麼不來找我，爲(wèi)什麼來找我一開口就是要錢，可我還是很開心，至少我又有親人了！”

蘇晴空抹了一把眼淚，糊了眼妝，看起來像個小可憐。

“可後來發(fā)生的那些都是些什麼事啊？一個個貪得無厭的，我如果有錢還好，可我沒有啊，你說我有什麼辦法？這種人生我能選擇嗎？舅媽不愛我，蘇家人也不要我，還想要我怎麼辦？”

江蕭白用手指揩掉她的眼淚，安慰道：“傻瓜，我不是說了那些人跟你沒關(guān)係！”

蘇晴空一把推開他，哭道：“還有你！我不問你是怎麼得到的這份親子鑑定報告，我就想知道，既然你有這個東西，爲(wèi)什麼一開始沒跟我講？”

“羅家人也知道這事，這麼多年也沒跟你講，你想過原因嗎？”

蘇晴空憤怒的打斷他，“我不想管羅家人，現(xiàn)在我是在問你，爲(wèi)什麼你不跟我講？”

江蕭白沉吟了片刻，“我是想找機(jī)會跟你說的！

“可你沒有！我那麼的信任你，你辜負(fù)了我對你的信任！你把我當(dāng)成什麼了？你口口聲聲對我的許諾又算什麼？我在糾結(jié)難過的時候，你是不是很高興，是不是看到我出一遍又一遍的醜，你就心滿意足了？江蕭白，你太過份了！”

江蕭白眨眨眼，“所以呢，你想怎麼樣？”

“我要跟你分……我……”分手二字險些脫口而出，被蘇晴空強(qiáng)行制止住了。

她一定是昏了頭了，小說看多了，不然爲(wèi)什麼會想到分手這個詞，可是其它的似乎又不能表達(dá)自己的憤怒，怒氣衝衝的瞪著他，那張臉還是那樣的好看，卻恨的讓她想甩過去一嘴巴子。

江蕭白俊臉一沉，目光警告的凝視著她，“你要跟我怎麼樣？”

分手？不！蘇晴空捨不得，和他分手，最後傷心難過的會是她，他是她的命，她怎麼能因爲(wèi)他的錯，就讓自己丟了命？

“哼！”蘇晴空最終沒能說出來，怒不可遏的扭過頭不去看他。

江蕭白卻不打算放過她，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你想要跟我怎麼樣？”

“我想要揍你，怎麼了？”蘇晴空揮著拳頭就往他寬闊的肩膀上砸了一拳。

她的力道不重，一點(diǎn)也不疼，砸在他肩上，像是在按摩，力道不輕不重剛剛好。

江蕭白臉色這纔好看一點(diǎn)，鬆開她的下巴，身子往前挺了挺，道：“那就多揍幾下！揍到你滿意爲(wèi)止！”

“你走開，我現(xiàn)在不想看到你！”蘇晴空心裡的鬱悶?zāi)难e是這麼容易就消氣的！

如果他早一點(diǎn)告訴自己，自己就不會那麼糾結(jié)內(nèi)疚，她能跟張小艾講清楚，張小艾也就不會把自己折騰到監(jiān)獄裡去了。

不對，張小艾難道從一開始就知道她跟蘇家沒關(guān)係？是故意陷害她的？

如果真是那樣，丁若霖到底給了他們多少錢，才讓他們願意把自己都搭進(jìn)去？還有那個蘇老太，被她誤認(rèn)爲(wèi)是自己奶奶的老太太，爲(wèi)了錢，她寧肯當(dāng)著這麼多人的面前跳樓？

蘇晴空不能理解，她今晚的腦袋已經(jīng)快要爆炸了！

“總裁，人帶來了！”門口傳來石頭的聲音。

石頭帶來的人正是蘇老太，一個穿著壽衣的小腳老太太，身材消瘦，臉色臘黃，先前江蕭白丟盤子的力道不弱，蘇老太走路的時候一條腿有點(diǎn)跛。

看到蘇晴空哭花著一張臉，幾乎依偎在江蕭白懷裡，老太太憤恨地呸了一聲，吐了一口痰。

江蕭白蹙眉，冷聲道：“長嘴！”

石頭二話不說，就甩過去一嘴巴，打的老太太身體旋了半圈。

蘇老太往地上一賴，就開始嚎起來，她今天也的確倒黴，先是被潑一身蛋糕奶油，再是被丁若霖扇了個耳光，現(xiàn)在又被石頭這個強(qiáng)壯的男人甩個耳刮子，男人的力道不是女人可比，這一巴掌下去，半邊臉立刻腫的高高的，像是在嘴裡塞了個饅頭，僅剩的幾顆牙齒都要被打脫落了。

“石頭，數(shù)著，罵一個字，扇一個耳光，直到把那張臉打的稀爛！”

“是！總裁！”石頭把西裝袖子往胳膊肘上捋了捋，擺好架勢，準(zhǔn)備開數(shù)。

蘇晴空想開口，卻迎來江蕭白一記晦暗難明的眼光。

蘇老太被嚇的怔住了，她沒想到城裡人一個個的都不知道尊老愛幼，說打就打，完全不會顧忌她是個老年人。她在自己所在的村子裡面不是這樣的啊！哪一個不是讓著她？

哭嚎的聲音漸漸低下來，雖然還在喊，卻是一個髒字也不敢罵出來了。

江蕭白坐在蘇晴空旁邊，把手機(jī)拿了出來，放在桌子上，直到蘇老太老實(shí)的再沒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纔再次開口，“丁若霖給了你們什麼承諾？又給了你們幾次錢？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蘇老太支支吾吾，石頭咳了一聲，把袖子又上捋了一點(diǎn)，鉢大的拳頭在蘇老太眼前一陣示威似的亂晃。

蘇老再不敢了，仔細(xì)的交待道：“我就見過那位丁小姐一次，之前都是一個叫火哥的人和我們接觸，丁小姐說，如果我在今晚死了，就給我的女兒女婿，包括外孫兒們每人一個鐵飯碗的工作，還會送給我們五套房子……”

“五套房子？”蘇晴空咋舌，丁若霖還真是大手筆。

“西江那種地方，五套房子也買不了你家裡的一個泳池！”江蕭白附在她耳邊小聲解釋。

我家？蘇晴空眼珠一轉(zhuǎn)，才明白過來他口中的她的家是哪裡，除了西園他送給她的那套別墅，哪裡還能算是她的家？

“就這些東西，你連命都不要了？”石頭也覺得不可思議。

“她還給了我們錢，前前後後加起來差不多有三百六十八萬！”

嘶——石頭覺得牙疼，還有零頭的？

蘇老太繼續(xù)說道：“我之所以答應(yīng)丁小姐，也是因爲(wèi)老婆子沒幾年好活了，去年被檢查出來得了胃癌，是晚期，醫(yī)生說還能活個一年半載，這病沒得治，花再多錢都治不好！現(xiàn)在天天胃疼，頭暈，也吃不下東西，活著比死了還難受，尋思著死了還能給這個家留點(diǎn)用處，就……”

“你沒得活了，也不想活了，就要拉著別人，污衊別人，老太婆，你虧不虧心啊！你就不怕直拉下地獄後，羅書珺找你算賬？”石頭忍不住道。

蘇老太‘呸’了一聲，“當(dāng)年我兒好好的，是人中龍鳳，前程似錦，要不是羅家那老不死的逼迫，我兒會娶了羅家那個破鞋？”

石頭甩過去一巴掌，蘇老太吃驚的瞪著石頭，她剛纔又沒有罵蘇晴空這個小踐人，連羅書珺也罵不得了？

蘇晴空憤憤的瞪著蘇老太，要不是看在她是老年人，她也想抽人耳光了，那是她媽媽！再不好，也是生她養(yǎng)她的媽媽！

“你嘴巴放乾淨(jìng)點(diǎn)！”

“繼續(xù)！”江蕭白淡淡說了一句。

“就是這些！我說完了！”蘇太太扯著衣角擦起了眼淚，“可憐我蘇家獨(dú)苗，到了這一代算是香火斷了，我兒到死都沒能留下一兒半女，反倒幫別人白養(yǎng)了幾年女兒。我兒好幾回都託夢給我，說死的太冤枉，你們說說，我兒到底得罪了誰？不是羅家那老不死的相逼，就憑我兒的條件，哪裡還娶不上一個排場的閨女？說不定我孫子都抱好幾個了！羅家仗著自己有錢，這麼多年一直打壓我們，讓我蘇家翻不了身，這些賬，我又去找誰收去？”

“所以，丁小姐爲(wèi)了她的目的，找上我們，又何嘗不是給了我一個報仇的機(jī)會，能搞臭羅家，是老婆子這些年做夢都想的事，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們？”

蘇晴空越聽越難受，本來是說她父母的事，怎麼現(xiàn)在又扯上她的外公了？

蘇錦程嫁給她媽媽羅書珺真的是被逼的嗎？

但李姐口中的媽媽不像是個逆來順受的人，她爲(wèi)什麼會屈服？她不愛蘇錦程，蘇錦程也不愛她，爲(wèi)什麼還會結(jié)婚，還在一起生活了五年？

事情說複雜其實(shí)也簡單，不過是丁若霖和蘇家人各懷鬼胎，湊在一起一拍即合而已。

江蕭白晃動著手中的手機(jī)，對蘇老太道：“你剛纔說的那些，我都錄下來了！”

蘇老太一陣後怕，爬在地上，“你不會真的要把我們都關(guān)進(jìn)監(jiān)獄吧？求求你了，要關(guān)就關(guān)我老太婆一個人吧？就是要我命都行，但求你一定放過我的外孫兒們，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他們是真的以爲(wèi)蘇晴空就是我幺兒的閨女，這件事只有我家死老頭子和我知道！求求你了！”

江蕭白望著蘇晴空。

蘇晴空明白他這是讓自己拿主意，可她又哪裡有什麼主意？她連自己都沒弄明白呢！

江蕭白揮揮手，讓石頭把人帶下去，這些事太骯髒，就讓他來處理好了！

事情沒有發(fā)展到最惡劣的那一步，蘇家人也不會受到最嚴(yán)重的懲罰，不過，羅洪山和奚秀文會不會放過他們，就不是他要考慮的了。

“還要不要回宴會？不想回，我就帶你走！”

蘇晴空撅著嘴，沒好氣的看著他，“回，當(dāng)然回，爲(wèi)什麼不回？今天是我生日！”

江蕭白笑了笑，從口袋裡掏出紙巾遞給她。

蘇晴空不明白她的意思，傻怔怔的望著他。

“擦擦臉！”

“哼！”接過紙巾，蘇晴空把眼淚擦了擦，眼淚有些幹了，擦的有點(diǎn)疼。

擦完之後，她把紙巾還給他，站起來，拎著裙襬就要走。

纖腰盈盈一握，身姿婀娜動人，的確很美。

只是這臉上……

胳膊一緊，江蕭白及時抓住了她的胳膊。

“幹嘛？”

“你就這樣回去？”

“有問題嗎？”

江蕭白一臉無奈的搖頭，攤開手上那張紙巾，雪白的紙巾上黑黑紅紅的一團(tuán)，亂七八糟。

蘇晴空滿臉的不可思議，那是她剛纔用過的紙巾嗎？爲(wèi)什麼那麼髒？確定不是他偷偷換過，擦過桌子的？

突然想到了什麼，蘇晴空‘啊’的一聲，捧起了臉，倉皇的逃進(jìn)了洗手間。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了一跳，寬大的鏡子裡面，那是個什麼鬼？

眼睛黑呼呼的一團(tuán)，只能看到偶爾移動的眼白，眼圈四周都是糊開的眼影，眼睛下面還有幾條黑色的痕跡，那是她先前哭的時候，淌下來的印子。

口紅也像是缺了一角，脣角的都看不到了。

天啦，爲(wèi)什麼她的妝花了，卻沒有人跟她說？

那剛纔在會場裡的時候，她是這樣的嗎？在外面房間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的？

那豈不是所有人都看到了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蘇晴空覺得自己要瘋了！

再一想江蕭白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卻沒有提醒自己，表情更加幽怨了。

認(rèn)認(rèn)真真的洗了個臉，把一張鬼臉洗的纖塵不染時，蘇晴空這才滿意了。

縫著花朵的紗裙依舊是那麼的空靈夢幻，只是這張臉就顯得普通多了，徒剩清新，毫無豔色。

外妝師不在，要補(bǔ)妝也不是三五分鐘就能完成的，蘇晴空衝著鏡子裡的自己擠出來一個燦爛的笑容，又扯了扯臉蛋，把臉上的肌肉激活，確認(rèn)不再那麼僵硬之後，才拍拍臉，開門走了出去。

-本章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