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屋子迴盪著沈少庭急切的聲音,但是,不管他怎麼叫喚,始終沒有得到一句迴應(yīng)。
傭人趕上來,看到他這個樣子,極其不忍,聲音裡帶著哭腔,“沈先生……”
“告訴我,晚晚去了哪裡?”
沈少庭對著傭人幾乎怒吼出聲。
從昨天晚上醒來,他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要不然,她不可能不來醫(yī)院找他。
他昏睡過去的這段時(shí)間究竟發(fā)生了什麼?
爲(wèi)什麼,一切的一切,讓他變得這麼陌生?
“太太她……”
‘哇’。
大概是聽到了動靜,被傭人抱在懷裡的小晚安突然大哭了起來,哭的厲害。
沈少庭理智被這一聲哭叫打斷,他順著聲音的來源望去。
以往,這棟別墅裡,除了慕向晚以外,沒有別人了。
這突然傳來的嬰兒哭聲,猛地讓沈少庭想起了什麼。
他是因爲(wèi)得知慕向晚懷孕了,有了小晚安才決定動手術(shù)的。
愣了好久,儘管相隔的視線還很遠(yuǎn),但是,沈少庭還是一眼就望見了小晚安的模樣,那個樣子,真的像極了慕向晚。
望見的那一剎,小晚安還皺著小嘴在哭,沈少庭胸口被擰住,忍不住開口,“是……晚安嗎?”
說出這句話時(shí),沈少庭就後悔了。
分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怎麼會不是晚安呢。
“是……是的先生?!?
原來,沈少庭手術(shù)過後,真的沒有失憶,他什麼事情都想的起來。
聽到傭人的應(yīng)聲,沈少庭步伐更加急促了,他大步過去,激動的伸手去接過小晚安。
嬰兒的哭聲帶著輕微的沙啞,哭聲雖然小,但是,聽在耳邊,無疑拽著人的心絃。
“晚安。”
沈少庭抱過她時(shí),那一刻,渾身都在顫抖。
他說不清,這究竟是什麼感覺。
卻是渴望了很久,突然間,棒在了自己手掌心上。
也有那麼一點(diǎn)怪異,小晚安被沈少庭抱過之後,就沒再哭了,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望著他,好奇的不得了。
“少庭?!?
陸涼城和顧眠眠兩人進(jìn)來,望見沈少庭抱著孩子,對著他喚出聲。
他沒有擡頭,眸光始終落在孩子身上,許久,才緩緩擡起頭,“晚晚把孩子生下來了,她人呢?涼城,你告訴我,爲(wèi)什麼,晚晚不來找我?我等了她一夜,我以爲(wèi),她會過來的?!?
“向晚她……”
沈少庭記不清,這是他們的第幾次欲言又止。
問了遲牧,是這個回答,問了茉莉是這個回答,問了陸涼城,居然還是這個回答。
的確,他不可否認(rèn)的是,在見到慕晚安的時(shí)候,他整個人,像是重新看到了希望一樣,可是,晚安在,他的向晚呢?究竟去了哪裡?
“涼城,你就告訴我!這陣子究竟發(fā)生了什麼事?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爲(wèi)什麼,向晚還是沒有等我醒來,她丟下我,丟下晚安,究竟去了哪裡?”
陸涼城知道,不該讓他承受那麼大的打擊,可是,從昨天晚上醒來到現(xiàn)在,他一直找著慕向晚,這件事情,他遲早會知道。
撒下一個謊,就要用無數(shù)的謊言去圓,他不忍心看他繼續(xù)這樣下去了。
“向晚她……”陸涼城看著安份呆在沈少庭懷裡的慕晚安,話在喉中哽了許久才說出,“生下晚安去世了?!?
在對他告知這個真相時(shí),陸涼城的心很痛。
那天,雨雪交加,所有人都幾乎要陷入崩潰。
“什麼?”沈少庭以爲(wèi)是錯覺,愣愣的看著陸涼城重新質(zhì)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顧眠眠生怕沈少庭激動會傷著孩子,便上前一步,“沈哥哥,孩子我來抱吧?!?
沈少庭眸色狠涙,“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生晚安的時(shí)候,因爲(wèi)向晚身體一直很虛弱導(dǎo)致大出血,最後,沒保住?!?
“不可能!”沈少庭雙手不禁握緊了拳頭,“向晚……她不會死,她答應(yīng)過我,我不在的這段日子會照顧好自己,她怎麼可能……你在騙我對嗎?涼城,是向晚要求你這麼做的嗎?她在哪?我要去找她,我現(xiàn)在就去找她!”
沈少庭像發(fā)了瘋一樣,抱著小晚安跌跌撞撞下了樓梯。
他剛醒過來,身體還處於虛弱的狀態(tài),抱著小晚安樣子看起來很吃力,像是隨時(shí)會摔倒一樣,陸涼城和顧眠眠兩人看在眼裡,都快驚出一身汗。
“少庭,你冷靜點(diǎn)!”
“冷靜?她這樣丟下我和晚安,連一聲告別都沒有就走了,你讓我怎麼冷靜!我冒著生命危險(xiǎn)去做這個手術(shù),沒有人知道,我有多麼害怕失去,你說的,愛一個人要付出全部,哪怕只有1%的機(jī)率,我嘗試,我昏睡過去的這些日子了,我每一天都在懷疑,質(zhì)疑自己是不是已經(jīng)死去了,我每一天,都在害怕,害怕醒來會忘記慕向晚,忘記和她有關(guān)的一切,我一直在努力,不讓病魔抹去我的記憶,我原本以爲(wèi),等我醒過來,就可以過上我想要的生活和日子,可是,你卻告訴我,向晚死了!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哇”
再一次的,小晚安因爲(wèi)沈少庭說話的音量而大哭了起來。
但也許,也是因爲(wèi)提到了慕向晚。
小晚安一生下來,就沒有見過媽媽,更沒有媽媽呵護(hù)長大,本來就是早產(chǎn)兒,在保溫箱呆了一個多月,營養(yǎng)不好,看著好小一個,哭起來的時(shí)候特別心疼。
顧眠眠輕吸了一下鼻子,上前一步,“小晚安餓了,我先抱去餵奶。”
“別碰我,別碰我的晚安。”
沈少庭眼眶通紅。
看著皺著臉在哭的小晚安,想起慕向晚對他說的那些話,沈少庭感覺心如刀絞般揪疼著。
“向晚不會死的,向晚她不會……”
沈少庭抱著慕晚安重新上了樓,回到慕向晚的房間。
房間的櫃子上放著一份被簽過的離婚協(xié)議,當(dāng)初,因爲(wèi)害怕自己醒不過來,所以,他簽了一份離婚協(xié)議給慕向晚,可是,沒想到,到最後,卻變成了她的成全。
‘慕向晚’簽上的字,一筆一劃,刻在他的心頭上,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劃在胸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