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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利千秋也很誠摯的邀請她,“陸小姐,跟我們吃頓飯吧!我特別想聽聽你在牛頭寨的事蹟,一定是驚心動魄的經歷吧?你們姐妹三個真是巾幗英雄,女中豪傑。我太敬佩你們了。”

說這話她還晃著郭瑞的胳膊,撒嬌一樣的說:“郭瑞,你不是也想知道嗎?”

陸晚星淡淡的笑了,這樣的伎倆要是在前世,她一定會上當的。挖心掏肺恨不得把自己的骨髓都亮出來給她們看。

可死過一回,就沒有那麼單純了。

單純的受她的蠱惑,那就是傻子。她不能再做傻子了。

明知道在農家沒人用小姐這樣的稱呼,利千秋還口口聲聲的尊稱她是“陸小姐。”不就是想顯出自己的身份不同嗎?

面對利千秋的邀請,她看的清楚明白,利千秋的目的就是在郭瑞面前讓她難堪。就算是縣令給了她們獎賞,在槐樹坡那樣的山村,是一份家當。

可是在有錢人家,一百兩不過就是個笑話。

買人口舌的笑話。不過就是縣令掩耳盜鈴,堵百姓的嘴。

在牛頭寨回來,哪個還會是乾淨的?

利千秋這樣做不過是想證明陸晚星已經配不上郭瑞而已。

陸晚星對這樣的飯局沒有一點的興趣。她再次拒絕道:“你們去吃吧!我還有事。失陪了。”

“晚星……”郭瑞依依不捨的喊道。

利千秋嘟著嘴,很惋惜的說:“陸小姐,你不去真是太可惜了。過幾天我和郭瑞就要轉到縣城求學,再見面可就是秋闈之後,說不定要很久很久的。”

她緩緩的說著“很久、很久”似乎在暗示陸晚星,這次秋闈之後郭瑞就是一飛沖天,再回到槐樹坡的機會很渺茫了。

陸晚星頓住腳,不卑不亢的說:“先提前恭喜你們,也預祝郭瑞前程似錦,連中三元。”

“晚星,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跟我說說好不好?”郭瑞有些糾結的蹙了眉,語聲都有點哀求的調子。

利千秋看著陸晚星的眼神也是一臉的不識好歹。

陸晚星只好轉回身,在他們之間看了看,目光在利千秋挽著郭瑞的手上逗留了兩秒。很好看的纖纖素手,指甲修得圓潤,染著硃紅的蔻丹。腕子上帶著金燦燦包著翡翠的鐲子。

她的衣料輕薄,繡工精美,那樣的料子,她在牛頭寨的時候,劉猴子送來過好幾件。都是上等的貨色。

她的髮飾精美,金簪銀釵交相輝映。

她站在藥材鋪裡,把周圍的人都顯得十分寒酸。

這樣的穿戴,她的家境一定十分的優渥。陸晚星不羨慕這些外在的東西,那些金銀壓在身上,不過是增加了自身的銅臭。

而能在這麼衆目睽睽之下,在郭瑞的名義未婚妻的面前,大模大樣的挽著郭瑞,已經很明確的證明了她的身份。

她和郭瑞纔是真的一對吧?

試想,哪個名門閨秀會挽著男子的手出雙入對呢?是郭瑞遲鈍還是他心中有數?

陸晚星淡淡的收回了目光,聲線平緩的說道:“利姑娘要聽牛頭寨的事嗎?”

“是啊!我對你的事蹟崇拜的不得了。”利千秋虛假的奉承著。目光裡的蔑視藏都沒有藏,就那麼明晃晃的瞥著陸晚星。

“那我就告訴你,飯就不用吃了,在這也一樣說。”陸晚星撿了一把椅子在他們面前坐定。分明坐在椅子上更是比他們矮了大半截、

但她卻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著利千秋。把她對她的輕蔑毫不保留的回敬回去。

“利姑娘想知道我在牛頭寨怎麼回來的?真是九死一生呢!”陸晚星幽幽的說道,直勾勾盯著她的眼神有些森冷。

吳同在後院重新回到前廳,便看到眼前的這一幕,他和藥材鋪裡的其他人一樣,屏住了呼吸,認真的等著陸晚星說出的故事。

在他們聽來就是關於山賊和官兵的故事,由當事人現身說法,可是比聽書要有趣的多了。

陸晚星很輕的嘆了一口氣說:“你見過地獄嗎?整個山上都是熊熊烈火,分明是黑漆漆的夜晚,卻照的像白天一樣。

活生生的人在火裡,沒處躲沒處藏,頭髮滋啦一下就變成了焦炭,身上的衣服呼啦啦的著著火,你聽過被火燒死的人的哀嚎嗎?比豬臨死前叫的還要瘮人。你知道被火燒的人會散發出什麼味道嗎?焦肉味,但一點都不香。”

利千秋微蹙著眉,嬌弱的往郭瑞的身上靠了靠,許是她說的畫面感太強,看著陸晚星有些害怕。

“你知道屍橫遍野什麼樣嗎?走一步就會踩到不知道是誰的手腳,邁一步就會絆到不知道誰的腸子。”陸晚星說到這忽然瞪大眼站了起來,神經質的說道:“說不定那腸子的另一端那個人還在喊著救命。”

她驚恐的學著痛不欲生的樣子,彎著腰一下一下的在地上往懷裡拿東西,“還在這樣把自己的腸子往肚子裡裝。”

忽而慘笑的說,“可誰知道裝的是不是自己的腸子呢?那麼多,就像是牲畜一樣混在一起,怎麼分得出你我。”

利千秋驚恐的捂著嘴,感到一陣陣的噁心。其他的人也都到倒吸了一口涼氣。

陸晚星又坐回椅子,笑盈盈的說:“你問我是怎麼活著回來的?你說我是巾幗英雄,那你知道英雄是怎麼來的?

就是不斷的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遇人殺人,遇鬼殺鬼,殺出來的。”

她對著利千秋伸出兩手,悽然的說:“看到了嗎?滿手,滿身都是血。所以我活了。”

“你……你是個瘋子!”利千秋往郭瑞的身後躲了又躲,完全不敢正視陸晚星的臉。就好像她真是滿身是血的劊子手一樣。

陸晚星冷笑一聲,淡然的說,“瘋?我纔沒有瘋,只不過是告訴像你這樣的小姐,故事都是編出來騙人的。只有真的經歷過才知道。你以爲身臨其境的時候,看到的是官兵的英勇,賊寇的潰不成軍?”

“錯!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慾望,每個人都不想死,就算是賊,也爲了生存的希望拼盡了全力。不管是穿著官服的,還是穿著粗衣的,到最後就是牛頭寨的一捧黑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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