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莫良笙的電話也好，葉世勳的電話也好，對於宿醉的蘇子焱來說，都是如同晨起鬧鐘一樣討厭的存在。她趴在沙發上一通亂摸，好不容易摸到手機，毫不猶豫的按下了關機鍵。
葉世勳握著電話的手，僵硬得指骨發白。莫良笙卻還在不知死活，滿心期待的問，“怎麼樣？怎麼樣？”
葉世勳沒有說話，將手機狠狠的扔了出去，轉身又拿起一瓶紅酒。
就好像氣溫在這一瞬間下降了十度，莫良笙生生的打了個冷戰。這個情況很明顯他不能再問，他端起酒杯陪著葉世勳喝了一大口。不過他心裡已經有了打算，等天一亮，他就去找蘇子焱問清楚。
十年裡，這是葉世勳第一次沒有來由的請假沒有到公司上班。葉世朗頂著頭上的繃帶本來想到公司找葉世勳問清楚，結果也撲了個空。
總裁莫名失蹤，總經理莫名掛彩，一時間，葉氏內部的人心開始浮動起來。
而這一切，宿醉醒來的蘇子焱完全一無所知。她只知道上學快要遲到，早餐還沒來得及買，走的時候太匆忙來不及跟佩姐說一聲謝謝……
可她緊趕慢趕，還是被莫良笙堵在教學樓的門口，“五好學生居然也會遲到，是因爲昨晚太開心了嗎？”
這不是蘇子焱認識的莫良笙，跟不是她熟悉的說話風格。她皺著眉頭看著莫良笙臉上的兩道抓痕，“你這是跟貓打架打輸了，來找我出氣？”
莫良笙也希望他只是跟貓打架打輸了，可這是葉世勳抓的。完全喝醉以後的葉世勳沒了平日裡的那副冷靜自持，反覆責怪他沒有及時的阻止蘇子焱，說他助紂爲虐。
“我問你，那份合同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爲什麼要揹著葉世勳簽下那份合同？”傷心的不止是葉世勳，莫良笙也覺得自己受到極大的欺騙，“你當時爲什麼不告訴我？”
他一向是中規中矩，即便是在大都會當時面臨困境的時候，蘇子焱也沒有見過他發這麼大的脾氣，“你怎麼知道的？”
“我昨晚見過葉世勳，他都告訴我了。”
原來如此！不過她做了就做了，她不想否認，但也不想跟任何人解釋。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莫良笙還以爲她在思考措辭，卻聽她幽幽的問了一句，“良笙，你是不是有個同學是警察，你上次幫我隱藏行跡的時候，就是找他幫的忙？”
“啊？哦，是的，怎麼了？”莫良笙有點懵逼，他感覺蘇子焱的腦回路，他現在完全跟不上，“哎，又被你帶溝裡，你不準轉移話題。”
這樣的莫良笙很蠢萌，再加上他明顯沒睡好的黑眼圈，蘇子焱勾著嘴角笑起來，“我有一段錄音，你能讓他幫我檢測一下真僞，看是不是合成的嗎？”
這倒不是什麼大事兒，不過莫良笙害怕是下一個坑，“什麼錄音？先給我聽聽。”
這一點蘇子焱到覺得無所謂，錄音裡只有兩個人的對話，而且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世，她很安全。
蘇子焱點點頭，讓莫
良笙上了車。
靜謐的車廂裡，流動著老式錄音筆沙沙的電流聲，不過三五分鐘的對話，聽得莫良笙背後出了一聲冷汗，“你、你從哪兒來的？”
蘇子焱沒有回答他，反而輕輕的問：“你有沒有覺得，那個聲音跟世勳很像？”
“乍一聽很像，仔細聽好像又不像，如果沒有電流的沙沙聲，我大概可以聽的出來。”莫良笙也不敢確定。對話裡的另外一個聲音，他聽到最後倒是確定下來，那個人是蘇盛。
“所以，良笙，這件事，你千萬要幫我保密。”蘇子焱看著他，明亮的眼睛裡盛滿誠懇和鄭重。
即便不知道另一個人到底是誰，但莫良笙也知道這件事跟十年前那宗強拆傳聞脫不了關係，更跟葉氏脫不了關係。
“所以，你是爲了幫葉世勳保住這份錄音，才答應幫蘇盛籤那份合同的？”
他恐懼的猜想，倒是給蘇子焱找了個很好的藉口。
蘇子焱這幾天都處在對真相的糾結和對葉世勳的愧疚之中，聞言不由得如釋重負，輕輕的笑起來，“如果我說不是，你還會幫我嗎？”
即便她說不是，莫良笙也會覺得是。她一定是不想讓葉世勳受制於人，或者害怕葉世勳爲當年的事情再做出什麼過激的補救措施，才唯有出此下策。
莫良笙自己腦補出的一萬種理由，硬生生的將他自己感動得熱淚盈眶，“子焱，你這又是何必呢？你這樣，勳少心裡不高興，你也不高興，你們兩個簡直是在彼此折磨！”
“這件事當年被壓得那麼死，你難道還想親手在他面前掀開嗎？”蘇子焱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她決不能把這件事告訴葉世勳，“良笙，說實話，你心裡就一點也不害怕嗎？”
害怕，當然害怕！
一想到葉世勳用冰冷的聲音說：必要的時候，採取一些非法手段……
他便覺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現在的大都會和葉氏有著緊密的聯繫，葉世勳隨時要弄死他就跟弄死一隻螞蟻一樣，莫良笙不得不提防，“好，我替你保守秘密，你也要替我保守秘密。我今天沒來找過你，我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原本以爲這件事要費一番波折，沒想到竟然陰差陽錯的解決，還把莫良笙變成自己的盟友，蘇子焱想想就覺得好笑。看來，老天爺還是一直眷顧她的。
“好，不過你還得幫我一件事，幫我把這段錄音，送去請你朋友檢查，一定要非常非常的秘密。”
莫良笙不想答應，但是他知道蘇子焱一定會威脅他。他有點後悔自己擅作主張的過來，好像要爲誰伸張正義一樣，其實自己根本什麼都不懂！
“你放心，無論結果如何，這件事都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只是幫我看了看合同，並且幫葉世勳來質問我。你，始終是站在葉世勳一邊的。”
她一口氣說中他所有的憂心，不過莫良笙還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聽著好像是處處爲他著想，保護他的周全，其實還不是爲了能更
好的讓他在葉世勳身邊當臥底。可誰讓當初，是自己先招惹上她的呢？
打發走莫良笙，蘇子焱的心情豁然開朗，好像風也清了，天也藍了。連看見秦茜茜，她都露出了一個久違的笑意。
這一笑，倒是把秦茜茜笑傻了。她好像見了鬼，倏然瞪大眼睛，然後尖叫一聲，撒腿就跑。
蘇子焱盯著她的背影，直接笑到直不起腰。宿醉一夜，整個世界，好像又美好了。
然而，蘇子焱高興的勁兒並沒有維持多久，葉世朗便找到學校來了。
看到他臉上也掛著彩，而且比莫良笙還要嚴重，蘇子焱有一種想笑的衝動，“你也跟你勳哥打了一架？”
明知道他昨晚並沒有和葉世勳在一起，她還是笑著問了。
原本以爲他們之間橫亙著一條萬丈深淵，結果她一笑，葉世朗又像是看到了曙光，“沒有，是被蘇雅麗打的。”
“蘇雅麗？她也敢打你？”蘇子焱不信，不過她不關心這些，“如果你想討要醫藥費的話，麻煩你出門左轉，直接去蘇盛的公司，他長年負責爲蘇雅麗的各種紕漏買單。”
蘇子焱懶懶的轉身，沒有興趣再跟他談下去。
葉世朗眼疾手快，揪住她帽子上那個毛球有把她拽了回去，“子焱，我知道我們回不去了。我來就想問你一件事，那份合約真的是你籤的？你繞過勳哥籤的？”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她昨天早上做的，今天已經街知巷聞了嗎？爲什麼每個人都要來問她一遍，那是不是說明葉世勳一會兒也會來呢？
原來一點風吹草動，第一個要想起的人，還是他啊！
心口悶悶的疼，蘇子焱打掉葉世朗的手，“是啊，你有意見？”
葉世朗也想有意見，不過他知道自己沒有這個資格。葉世勳在帝都雖然沒有爲她跟葉正義據理力爭，但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爲這件事積蓄力量。
原本看著他們因爲這件事漸行漸遠應該拍手稱快，可葉世朗卻覺得自己高興不起來。莫名的，他爲葉世勳感到不值。
“你爲什麼這麼做？你知不知道勳哥爲你做了多少事？”
葉世朗壓抑而透著憤怒的聲音跟葉世朗有點像，跟錄音筆裡的聲音也有點像。蘇子焱凝眸看著他，“你十年前在哪兒？”
“當然是在國外唸書。”莫名其妙的一問讓葉世朗更加憤怒，“子焱，你不要岔開話題，蘇盛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
那肯定不是他，蘇子焱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你跟蘇盛的關係不是挺好的嗎？不如你去問他啊！”
葉世朗還真想過，如果蘇子焱不說，他只能去找蘇盛。不過，他更喜歡聽她說。
“子焱，你到底藏著什麼秘密？魅夜的佩姐，跟你到底什麼關係？”
“佩姐？”蘇子焱沒有想到他會提起佩姐，難道是給他發現什麼蛛絲馬跡了嗎？上次她出事是葉世朗在魅夜救了她，難道昨晚她住在魅夜的事情又被他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