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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六章

書信輕飄飄砸在他身上,很輕,幾乎沒有任何重量,然而他的心卻被撕扯開一個巨大無法癒合的口子,“你寫了多久?”

突然他猶如暴怒的雄獅,吼道:“是不是從四郎走後,你就準(zhǔn)備好了?”

“我早就說過四郎是我弟弟,我不是你,四郎也不是沒有禮義廉恥的人,你根本就不配再提四郎。”

姜氏眼裡閃過失望,眼前這個男人自己傾慕過啊,是他僞裝的太好,還是自己眼瞎?

她早就應(yīng)該和離的!

此時姜氏只爲(wèi)自己投在他身上的感情後悔。

顧明暖默默嘆息,伯祖父是愛慕著伯祖母的,可是他和姜氏之間有太多無法忽略的障礙,又因顧四郎太過耀眼奪目,伯祖父自卑且獨(dú)佔(zhàn)欲很強(qiáng),最終導(dǎo)致今日的結(jié)局。

“伯祖父別忘了您的身份。”顧明暖輕聲提醒失態(tài)的顧老爺子。

“咦,發(fā)生了什麼事?”

顧衍輕鬆納悶的聲音傳來,原本聽說女兒回來,他挺高興的,後來又聽說伯母去了後花園,想到自己早上做的事,他便想早些過來請罪,總比被伯母教訓(xùn)好。

沒準(zhǔn)女兒還能幫他求求情啥的。

顧衍連官服外罩都沒換,直接跑過來。

王爺?shù)尿鄞┰谏砩蠣?wèi)顧衍平添一抹的貴氣,古銅色的五官英挺深邃,顧衍不是美男子,但他身上有一種莫名的純粹很是吸引人。

姜氏立刻和軟了下來,和離時候不曾落淚,此時她紅了眼圈,淚水漸漸在眼底凝聚。

顧老爺子望著一臉納悶費(fèi)解的顧衍,傷心痛苦再一次縈繞心中,捏在手中的和離書彷彿也不是那麼沉重難以接受了。

一切都是報(bào)應(yīng),老天饒不過作惡的人。

顧衍抓了抓腦袋,悄悄給女兒遞了個眼色,怎麼回事?

“四叔,祖母要同祖父和離,您最得祖母的心,快點(diǎn)勸勸她。”

顧明萱抹眼淚,楚楚可憐,宛若總算見到親人的小女兒,竟然去拽顧衍的衣袖,“四叔,我……我好擔(dān)心沒有祖母親啊。”

“你幾歲啦?還離不開祖母?伯母是養(yǎng)過你一日?衆(zhòng)所皆知伯母最疼我家暖暖,你們都得靠後。”

顧衍直接甩開顧明萱,整了整被她拽出的褶皺,嫌棄的說道:“我只有一個女兒,你湊上來做什麼?你爹沒好好照顧你,改日我得同三堂哥說說了。”

他的袖子只給小暖拽的,更沒心思心疼別人的女兒。

顧明萱面對顧明暖的調(diào)笑,羞愧難忍,怎麼忘了顧衍一向是有一說一,從不曉得憐香惜玉,上次就被他教訓(xùn)過。

“小暖,他們來真的?”

“嗯。”

顧明暖點(diǎn)點(diǎn)頭,從不曾擔(dān)心父親被搶走過。

顧衍眨了眨純真無辜的眼睛,姜氏欲言又止,最後卻什麼都沒說,顧老爺子嘴脣蠕動,“衍兒。”

這一聲衍兒似耗盡了他所有的氣力,

“四爺,一旦母親和離,就同您沒有關(guān)係了,再住在平郡王府怕是不妥。”

三夫人的話讓顧衍一愣,目光慎重起來,顧明暖眸色卻是絢爛異彩連連,三夫人說得很對,和離後姜氏沒有再留下的資格,但是父親卻可以扭轉(zhuǎn)啊。

老天保佑,父親腦子靈光一點(diǎn)吧。

顧明暖默默的祈禱。

姜氏平淡的說道:“和離後,我會搬出平郡王府,不過我在隔壁有一處產(chǎn)業(yè)。”

她怎麼可能離開衍兒?

顧衍低頭思索良久後,擡起亮晶晶的眸子,無奈的攤手:“長輩們的事兒,我是管不了的,可是啊,我能順從自己的意願。”

顧明暖扯了扯嘴角,背對著姜氏向父親翹起大拇指,關(guān)鍵時刻,父親從不會讓自己失望。

顧衍燦爛的一笑,有了女兒顧慮,他什麼都不怕的,幾步走到姜氏面前,他比姜氏高出兩頭,眼前的人是孃親死後對自己最好的長輩,爲(wèi)他做了很多事兒,也是他信任依賴的長輩。

緩緩的,慢慢的,顧衍雙膝跪倒,上身依然筆挺,跪姿都要比旁人有氣勢,顧明暖很快跪在顧衍身後,姜氏似被嚇到了一樣,失態(tài)的捂著嘴,眼淚順著眼角滾落,既期望,又眼前一切是夢。

顧衍嘿嘿的傻笑,“那啥,我這人比較蠢,又愛衝動,雖然是個郡王,但家底還是您給置辦的,沒得我孝順,反而讓您搭上不少銀錢,俸祿銀子基本上只夠我花,暖暖一直說我不會過日子。除了我有個好女兒外,我其實(shí)就是莽夫粗漢。”

“……衍兒。”姜氏搖頭,淚水流得更多了,“不是,你不是的。”

顧老爺子第一次見到姜氏哭,見到她脆弱難過。

“您不嫌棄的話,收我做兒子,怎樣?”顧衍左手舉到耳邊,做發(fā)誓狀:“我顧衍保證以後孝順?gòu)H,有一口吃的,決不讓您餓到,儘量聽您的話,等您過世,爲(wèi)您披麻戴孝。”

“最後一句能不能不說?”

顧明暖悄悄捅了父親一下,“不吉利。”

顧衍訕訕的一笑,討好的說道:“您一定會長命百歲。”

做不成伯母,那就做義母好了,原本顧衍也想叫義母乾孃的,不知怎麼眼見她淚水止都止不住,心似狠狠的劃上一道,義母沒法出口,卻稱了孃親,橫豎他的生母已經(jīng)過世,倒也不會產(chǎn)生誤會。

他生母不如姜氏年輕漂亮,也不如姜氏有才學(xué)有手段,但她對自己的好和養(yǎng)育之恩,顧衍從不曾忘記過,姜氏無法取代生母。

顧衍性情一向隨意,不覺得一個稱呼有多重要,就算自己生母在天之靈聽到了,也不會責(zé)怪自己的,生母總是說人要知恩圖報(bào),比善良柔順,生母遠(yuǎn)勝義母。

記得生母把父親照顧得可好了。

斷然不會說和離。

義母和伯父的事……顧衍自覺以自己的腦子想不明白,左右他們都是聰明人,他只要留住孝順將氏就好了。

“衍兒,你在說一遍,你叫……叫我什麼?”

“您答應(yīng)收下我嗎?”

顧衍略有緊張,畢竟他身上的麻煩不斷,姜氏眼光那麼高,未必能看上他,肩膀被攬住,顧衍順著顫抖的手臂慢慢靠近姜氏,淚水落在他揚(yáng)起的臉上,“孃親。”

姜氏撫摸顧衍的眉眼,喃喃的說道:“我怎麼可能不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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