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建和端木家相距不遠，但也達不到步行那種近。開車過去，在距離端木家四百米時，崔建發現了可疑人員。兩名穿著不錯的男子坐在街邊的長椅上看著手機，路邊是他們停放的車輛。
之所以可疑，是因爲現在戶外37度，汽車處於啓動狀態。你們是不喜歡冷氣？還是不喜歡汽油？
崔建把車停在對方汽車前面，左手拿手機，右手摸槍，走向對方汽車駕駛位，用手機敲了敲車窗。
車窗放下，是一名短髮混血女司機，年紀四十多歲，崔建拿起手機拍了張照片。然後走向坐在長椅上的兩名男子，兩名男子立刻站起來，左右散開，躲避崔建的注視，用手遮擋面部，快速拉開車門進入車內。
全程沒有人說話，如同表演一出啞劇，目送著汽車離開。崔建知道，確實有人盯上端木，並且對方很可能因此認識自己。也就是說，對方不是小團隊，而是將端木身邊人底褲都給扒乾淨的大團隊。
唯一奇怪的是，對方沒有任何反抗意圖，甚至沒有言語上的交涉。從這點可以看出對方缺乏對端木使用暴力的傾向。
到端木家，崔建把手機遞給端木，端木接過手機看了一會，把照片發給自己：“不認識，我讓人查一下。”
崔建問：“你最近幹了什麼？我認爲你對自己爲什麼被跟蹤，有一定的想法。”
端木答非所問，道：“還記得藍色妖姬和神秘大佬打賭這事情嗎？”
崔建莫名其妙：“怎麼了？”
端木道：“你有沒有發現一個比較奇怪的地方。”
崔建：“哪奇怪了？”
端木道：“藍色妖姬是李嫡這一系本地白幫。神秘大佬代表著外來勢力，希望能打敗藍色妖姬，控制韓城白幫。”
崔建還是沒聽懂。
端木道：“這裡有一個不合理的地方。神秘大佬我們知道是盧克對吧？一切目的是爲了雙子計劃。但是他爲什麼輸呢？他擁有幕後背景，有強大情報支援，還有各種能人異士。最重要的是，是他主動發起攻擊，外來者如果沒有七八分把握會主動發起攻擊嗎？不合理的地方不是失敗，而是敗的無聲無息。”
崔建道：“因爲我們協助藍色妖姬。”
端木：“三個內容，我們只是完成其中一個環節。”賭約：管家在出庭前死亡，盧克勝。管家出庭前，管子未死亡未被解救，妖姬勝。出庭前管子被解救，盧克家勝。
崔建等人保護了管家的安全，但並非決勝手。
端木進一步道：“最終盧克輸了，按照賭約爲大佬建造了墓園。沒人問：老謀深算的盧克爲什麼會失敗呢？畢竟整個計劃沒有什麼意外因素。唯一的可能，就是藍色妖姬比盧克想的要強大的多。”
端木：“墓園存在已經超過一年，警方卻沒有針對墓園進行調查。一切的一切都說明，李嫡背後的人掌握著權勢。”
崔建基本明白了：“金長青，民族主義者，韓國愛國聯盟創始人，多次組織反日散步的政客。”金長青在網絡有大量的粉絲，有很大比例是學生。
崔建問：“他要武器做什麼？”
端木道：“我不清楚，但我猜想他有自己的政治訴求。或許他幻想著搞一次韓城之春？或許他也想整合韓國各大城市白幫，加上學生，拿上武器，走上街頭。以反日爲理由，胡搞瞎搞。誰知道呢。”
“和你有什麼關係？”崔建問後，突然想明白：“你利用林才的事威脅金長青？”
端木沒否認：“在法治社會，一條人命就足夠讓對方身敗名裂。而且不是隻有我這麼想，你沒感覺林才背後有人？有人想借機毀掉金長青。金長青可是下一任總統候選人，並且民調很高，不給金長青投票，就是不愛國。試問，誰敢不愛國？”
崔建思索片刻，道：“我認爲我見到的可疑人員沒有攻擊性。而且，金長青知道你是端木嗎？”
端木道：“應該不知道。我隊長讓人以調查人組織名義聯繫金長青，給他選擇權。一，答應我隊長的要求，我們解決這件事。二，不答應我隊長的要求，我們會栽贓他。持續十天的網絡熱議，我隊長可是花了不少錢，將金長青逼到了絕境。”
崔建問：“林才父親真是金長青殺的？”
端木回答：“我不知道，這不關我們的事。你確定有人跟蹤監視我？”
崔建點頭：“你的感覺沒錯。”
端木問：“你又認爲他們沒有攻擊性？”
崔建再點頭：“是的。不僅沒有攻擊性，似乎還很怕我。”
端木眼睛一亮，問：“難道是黑鳥？”黑鳥的黑寡婦栽在崔建和端木手上，黑鳥的多次綁架任務被崔建和端木所阻止。
崔建道：“如果對方沒有攻擊意圖，我就不湊這個熱鬧。”
大管家敲書房的門，端木在桌上按了一下，門打開，大管家道：“有位名叫艾莉的小姐想見先生。”
崔建疑惑看端木：“你和艾莉又有什麼關係？”你的破事怎麼這麼多？
端木一臉無辜：“我也不知道。請艾莉小姐到客廳休息，我一會就下來。”
大管家道：“好的先生。”說完關上門離開。
崔建道：“你隊長這邊搞搞，那邊搞搞，只要有熱鬧都要朝前湊，遲早把自己玩死。”
端木回答：“我隊長就好這口。”
崔建道：“那我就不陪你下去。”
端木道：“把你留在書房我更不放心。”
……
艾莉還是那隻小野貓，只不過面容有些憔悴，衣裝打扮更爲保守一些，
艾莉和端木並不熟，大家只是休假偶遇，並且用的都是化名，不過兩人在那些方面很契合，對對方印象很深。韓城再次相遇，除了公事之外，雙方都當對方是陌生人。
三人落座，都沒人先開口說話，一時間有些尷尬。崔建不知道他們只是皮肉關係，否則早就跑遠遠的拆開一包零食偷聽。
雪櫻傳染？可能吧。
艾莉把手機放在桌上，站起來拉開衣服，崔建立刻閉眼，心中默唸：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更關鍵是我看一眼我認爲就值一美元，但她脫一次她覺得值十美元。如果能提前談論好價格，也不是不可以。要麼人們都喜歡明碼標價。
端木一時間也有些懵圈。雖然自己很優秀，雖然知道你忍不住還是惦記自己，但這裡還有外人。
艾莉坐下：“我沒有攜帶任何錄音視頻監聽設備。”
端木想了一會，猜不到，完全猜不到，於是問：“你要說什麼？”
艾莉道：“你是水曜吧？”
端木：“嗯？”我是水曜？
艾莉道：“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不在乎你是水曜還是月曜。我的目標是近衛軍。”
端木沒有說破，問：“你說的是韓國民間組織近衛軍？”
崔建求教臉看端木，端木偏頭解釋：“通過網絡發展到線下的類似童子軍的組織，每個季度組織一次爲期三到七天的露營，期間進行訓練野外生存和軍事訓練。據說成員有三千多人。他們自稱民族主義者，主張遠交近攻。他們主張和美國等盟友交好，反日反X。他們認爲百年來，這是兩個對他們大韓民族傷害最深的國家。”
艾莉道：“相信你應該知道，墓園，李嫡，近衛軍，白幫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其最終目的是形成一個政治力量，掌握韓國權力。”
崔建疑問：“這麼簡單嗎？”韓國畢竟不是隻有幾十萬人口的小國。
艾莉看了崔建一眼：“拋開現任總統不說。韓國13任總統，只有一任安全靠岸。你說呢？”
端木知道崔建腦容量不足以支撐他做跳躍運動，解釋道：“不是讓近衛軍和白幫去攻打青瓦臺，而是形成一個教派。他們以愛國名義把影響力擴大出去，進而影響選民情緒，最終爲自己的教主奪取總統寶座。舉例來說，一家四口人，大學生兒子是教派成員，每天吃飯他就會以自己的三觀來解讀新聞，長期以往，一家人多少會受到影響。”
端木道：“你知道韓國女拳全球排名第一吧？但你應該不知道因此曾經改變過總統選舉的結果。而近衛軍這樣的民間團體組織更加嚴密，加上幕後支持的財閥，教主想拿下總統寶座並不困難。”
端木道：“即使沒有近衛軍，頂級財閥和青瓦臺之間都存在各種難以理清的關係。他們使用的手段可比近衛軍更歹毒，更陰險。有直接暗殺總統的，有掀起變政的，有鼓動命革的。相對來說，近衛軍因爲紀律嚴明，這個上位手法反而比較溫和。”
端木道：“還要考慮海外國家對派系的支持。比如艾莉小姐應該是愛國派的敵對派，她所屬國家不想看見愛國派的人上臺。”
艾莉並不否認：“是的。一旦金長青上臺，我國將會失去很多商業訂單，並且極可能對我國進行技術封鎖。”
崔建對這些話題有些好奇，但興趣不足，他認爲所有政客都是騙子。
崔建問自己更有興趣的問題：“端木，你是水曜？”
端木仍舊沒否認，看艾莉：“你需要我做什麼？”
艾莉道：“金長青是我盯的目標之一，我希望你能將和他有關的資料全部給我。”
端木緊鎖眉頭：“我不認識金長青。”
艾莉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照片中，一名四十歲左右的白人女子上了一輛車。艾莉道：“她叫樂莎，在執行特殊任務時因受傷被拋棄，受困於戰火之城中。很多人以爲她死了。”
端木眼皮一跳，心中暗罵：TM的。沒錯，樂莎是他的人，準確說是老管家的人，是老管家僱了一隊僱傭軍將樂莎救出來，而後樂莎就爲老管家工作。負責金長青事務的人就是樂莎。端木覺得自己已經非常小心了，但還是被拍到了馬腳。
這些就有些麻煩了。
端木問：“你跟蹤我？”
艾莉道：“我只想查一查和我上牀的水曜是誰，沒想到意外拍到這張照片。我追查樂莎發現，她近期一直與金長青的私人助理有聯繫。我先問個問題，爲什麼七殺要和金長青聯繫呢？”
崔建站起來：“我去逛逛。”說的都是掉腦袋和燒腦子的內容，自己還是滾遠點。
端木感覺麻煩就是這點，如果自己不是七殺水曜，那自己是以什麼身份，什麼目的和金長青聯繫呢？說不定特勤隊長身份會因此曝光。
端木問：“最近跟蹤我的人是你安排的？”
艾莉搖頭：“不是，我已經被停職，沒有調動人員的權力。可以回答我問題了嗎？”
端木思考一會，道：“我們知道墓園的主人是金長青，我們需要一批軍火。”
作爲冰刺主要成員的艾莉，她知道這一年來，七殺的安全屋武器有出無進，所以她相信端木這個解釋。
艾莉道：“我會爲你保密，條件是把你們掌握金長青的資料全部交給我。”
端木道：“這種事我做不了主。再說，我不認爲管家會爲了我而向你們妥協。”這個管家，說的是七殺管家。
艾莉隱約感覺不對，端木的回答中沒有七殺那種味道。如果是七殺，會直接拒絕，並且不惜魚死網破。作爲水曜對七殺整體來說並不重要，艾莉只是坐地起價，等待端木落地還錢。
心中想著，艾莉道：“我可以把冰刺所有關於你們七殺的資料複製一份交給你們。其中包含了這兩年來我們監視的十幾個資金賬戶，調查上百名嫌疑人等諸多信息，其中還包含了兩名在誓言孤兒院的臥底身份。”
要死了，要死了，作爲水曜的自己是不可能拒絕這樣的條件。一時間端木有些懵圈，身份太多，糾葛不清，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做出選擇。
艾莉提供的資料有價值，但只對蓑衣客端木有價值，並且不是非常有價值，畢竟蓑衣客端木纔不在乎七殺死多少人。不過如果拿資料和七殺談條件，或許可以拿到豁免或者半豁免的名額。所謂半豁免如同50號標靶的5號子標靶，只要他不公開露面，就不會追殺他。
從這個角度來說，對於穹頂計劃的端木有大幫助。
代價是自己成爲水曜，成爲七殺衆之一，最少艾莉是這麼認爲的。端木不認爲艾莉有契約精神，畢竟劍蝶乾的都是沒有底線的事。未來有需要，艾莉可能會以此來威脅自己。
從艾莉這麼從容的態度來看，她安排了後手，並且很可能得到劍蝶團隊的支援。想來也是，她被冰刺停職，利用價值大大降低。劍蝶團隊將她拿出來冒險一試，成了皆大歡喜，不成最多損失一個艾莉。
解決所有麻煩只有一個：告訴艾莉自己不是水曜，不是七殺。
但隨之而來的可能是艾莉團隊對樂莎進行深入調查，有可能牽扯到老管家身上。而端木不會爲了滅口而殺死自己人。
許久許久之後，端木道：“艾莉，我不是水曜，也不認識樂莎。”
艾莉問：“那就是沒得談？”
端木點頭，站起來：“不送。”
艾莉也點頭：“祝你好運。”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