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聲響起,地道內被震起一陣塵埃,但還好地道結實也不至於坍塌。
幾聲乾咳後,三人拂去面前的沙土就剛一睜眼,三把利器便爭鋒相對——
鐮刀?鏟子?菜刀?
這東西能殺人麼?
三人相視一笑,紛紛舉手投降。
“把你們的刀劍全部丟過來!”一聲厲呵。
救人在屋檐下,自然要懂得謙讓,三人取下佩劍扔在風塵之中。
手執鐮刀的是個中年農戶,手拿鏟子的是個青年家丁,手拿菜刀的是個老年廚子……
不過一會兒,塵埃落地,通道中再燃了一盞油燈,一時間通道內所有的事物全部看得一清二楚。
除了手持利器的三人以外通道後還有七八個婦孺,他們蜷縮背靠在通道石壁上十分害怕。
婦孺前站著一對父女。男人步入中年,一番儒士模樣,女子妙齡,看著相當地和善清秀……方纔喚安晨等人進入地道的就是她。
女子將三人的刀劍收了起來並交給中年人道:“爹,他們是江湖中人應該不壞。”
這時執鏟子的下人突然說道:“大小姐,我倒覺得這些人不可輕信,不然外邊那羣妖怪怎跟著他們追?”
“對,將他們趕出去!”廚子說著手中的刀已貼在了武軻的脖子上。
“你怎知我們是壞人?”武軻突然冷聲問道。
“就算你不是壞人,如今城門打開四周陰人密佈,出去尋找食物都有危險!這一切都是你們帶來的災難!”
廚子越說話越偏激,就差抹上武軻的脖子。
這時中年人卻出聲制止道:“張三你切勿衝動,他們現在已無兵器,先觀察他們幾日再說,倘若有變再將他們趕出去……”
“這位儒士大可放心,我等雖爲武人但絕不會亂來。”安晨說著衝木丘與武軻使之眼色後便自顧地朝角落走去。
木丘乾笑一聲也往乖乖地朝角落走去。
倒是武軻卻紋絲未動,他是刀客,此生最大的恥辱便是被別人的刀架在脖子上,更何況還是菜刀!
“放下你的刀,你不配用刀。”他冷道。
他這一句話使得氣氛又緊張起來,婦孺抱緊孩子,中年人鄒起眉頭,張三廚子則氣得渾身發抖:
“我砍了你!”
“張三住手!”
“武軻住手!”
張三沒有住手,武軻更不可能住手——就在刀落那一剎那,武軻獨臂雙指一夾將刀制住,隨即他手指一扭將刀奪過手中。
“你是這裡的老大?”武軻冷哼一聲,身形一閃,刀已經落在了中年儒士的脖子上。
“爹!”
“老爺!”
“張城主!”
“武軻,你切勿衝動!”木丘連忙出言制止。
“你放心,我是有分寸的,我用刀殺人,但卻絕不用菜刀!”
“你放了我爹!”女子出言呵道。
“把我的刀還給我。”武軻沉聲道。
張三廚子驚叫一聲:“大小姐不可,將刀給他,他便會用刀殺了我們所有人!”
“我不會。”武軻輕吐三字。
女子緊咬著脣,她並未取刀,反而一指安晨與木丘威脅道:“你放了我爹,我便放了你的朋友,然後你們也可相安無事地離去。”
武軻瞥了一眼一旁苦笑的安晨與木丘二人,他不由冷哼一聲:“我只要我的刀,至於他們——你要殺要刮關我何事?”
“他們不是你朋友麼?”女子心裡一驚不知所措。
“我幹嘛要擔心兩個不會被殺死的人呢?”武軻道。
“你真是忘恩負義,倘若不是我們救你們,你們早被陰人啃食了!”
武軻不再說話,他開始鄒眉沉思起來,過了許久他才輕聲一嘆:“我爲何要做這些小孩子的把戲?”
的確,以他的武功根本不需要威脅別人。
所以他放下刀,將刀遞給了女子,再者他身形一閃將三人的兵器都拿在手中。木丘與安晨見機也掙脫出下人與農夫的束縛。
“走吧,繼續趕路。”武軻說著便將兵器拋給了木丘與安晨。
二人接過兵器衝著通道內衆人施已歉意便欲轉身離去,而這時,中年儒士卻一把上前攔住他們:“三位壯士且留步!”
“可我們並不受歡迎。”三人又要走。
中年儒士去一臉歉意道:“實在對不住,我等是怕慣了所以謹慎過分,還望三位壯士見諒並相救於我等,整座白鷺城就只剩下通道內的這些人了……”
安晨輕聲一嘆:“方纔你也看見了,我們自己都救不了又怎麼救你們?”
中年儒士連忙搖頭道:“不不不,三位壯士能在外流浪三月一定武藝高強技藝超凡,吾等正需要你們這種俠客相救啊!”
安晨一指其身後餘下衆人:“你不怪罪我等,可他們卻巴不得我們走呢。”
“這……”中年儒士看了一眼身後神色不一的衆人,他也很是爲難。
“安兄,外面恐怕餘焰未熄,再加之全城的陰人皆奔涌而出,實則危險,不如在此暫渡難關……”木丘勸道。
“我倒無所謂,但是武軻他……”安晨看了看一臉冷漠的武軻。
武軻也沒說話,他只顧地走至角落坐下閉眼休息起來。
安晨苦澀一笑:“先生,如此情形,怕是不得不打擾了。”
中年儒士滿臉欣喜,引著安晨與木丘就欲往裡走,但二人卻拒絕了,他們走至武軻一旁順勢也做了下來。
此處對他們來說只能是避難的場所,安晨觀察過這裡的人皆爲凡人,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說句不好聽的,對他們來說只能是累贅。
地道的隔音效果並非太好,所以地面上陰人的嘶吼能聽得一清二楚。中年儒士一行人皆面如死灰地睜大眼睛不敢睡去,即使疲倦他們也不得不保持逃命的精神。
倒是安晨三人同一
個動作,同一個姿勢,他們皆閉眼休息。旁人都認爲他們在呼呼大睡,其實不然,倘若真有風吹草動,他們會第一時間睜開眼睛……
也不知過了多久,三人猛然睜開眼,安晨木丘把劍,武軻拔刀!
一張天真無邪的臉出現在他們面前,是一個小男孩,油頭蓬面眼睛其大,看起來很是可愛。
三人收起了刀劍,木丘與武軻相繼閉眼又恢復了以往的姿勢與動作。他們或許在笑自己有些打草驚蛇了。
安晨卻沒有閉眼,他衝那孩子微微一笑,那孩子也衝他天真一笑。
“哥哥,你的劍能讓我摸摸麼?”小男孩兒用稚嫩的聲音問道。
安晨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他將劍與鞘一同遞給了小男孩:“只許看,不許拔劍。”
劍回鞘可用來觀賞,但劍出鞘卻可用來殺人!
小男孩接過劍愛不釋手,他漆黑的眸子中綻放著精光,不僅如此還有一絲嚮往與嫉妒。
“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安晨柔聲問道。
“我沒有名字,但他們都叫我東東。”東東回答道。
安晨摸了摸東東的頭,他沒有名字……又是個苦命的孩子。
“我長大以後也要和哥哥一樣做一個仗劍天涯的俠客。”東東雖捨不得,但他還是將劍還給了安晨。
安晨欣慰地點了點頭,他接過劍:“東東,我給你變個戲法好嗎?”
“好啊,好啊!”東東甚是歡喜。
安晨一翻手,一柄短劍出現在他手中。
“哇,哥哥好厲害!”東東歡呼雀躍。
“送給你。”安晨一笑遞過短劍,這就是一把很普通的短劍,但此刻的意義卻很是非凡。
“我……”東東猶豫了一陣,最終他堅定地從安晨手中接過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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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有志,只恨少數個十年,劍在手,何懼走天涯?”說著他又取出一本秘籍塞進東東的懷裡,“去吧,哥哥要休息了。”
東東興奮地面容發紅,他重重地一點頭轉身跑開。
“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木丘突然開口道。
“誰?”
“我師傅。”
“那你師傅一定是個了不起的劍客。”安晨道。
“他也如你一樣,在廢墟中救我,教我練劍,傳我劍法。”木丘悄然回憶起往事,不知不覺中露出了一絲傷情。
“後來呢?”
“後來他被人殺了。”
“被誰殺了?”
木丘沒有再說話,他又閉上了眼睛,緊接著開始傳來細微的鼾聲,他或許太過於傷感,昏睡過去……
木丘爲人高尚,只有一個血海深仇的敵人,那便是邱青衫!
這或許就是木丘成爲神通大長老的目的,但邱青衫年長了木丘幾千年的壽元……
一份仇能堅持幾千年,甚至不惜同門,木丘,是多麼堅毅的一個人啊,可如今卻睡得像是個傷了心的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