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深淵裡。

八頭骨龍拉著冰封石棺，散發著浩瀚青光，在深淵裡無聲遊弋。

金德爾盤膝坐在石棺的頂角，看著眼前光幕裡李遙的法則斬力，感覺自己腦仁都快裂開了。

除了那頭龍，他想不到宇宙中有誰能擁有這等力量。

“龍變人了？”

如果龍學會了劍法……

那可是個大寶貝啊！

……

仙宮中心層。

氣氛一瞬間凝固了。

紛亂的地球碎片，忽然鴉雀無聲。

夏奈怔怔望著李遙，心想死人怎麼會說話呢？

黑柱表面靈紋上的青光驟然消散。

施加在整個仙宮裡的昇仙法則，隨之消失了。

那些被逼盤膝坐下斂息的強者，長舒了一口氣，看向黑柱上空的榮祿子。

尤利西斯頭一歪，重新感受到來自心臟的澎湃力量，一瞬間長出金光閃閃的粗壯右臂。

被吸乾血肉、只剩一層皮毛的乾癟申猴，也從黑柱上站起身來，重新戴上了金絲眼鏡。

之前被古琴攻擊、四分五裂的藍色火狐，重新融合爲一。

只有布條男的骨灰被風越揚越遠，絲毫沒有恢復的跡象……

所有人都看向懸空的榮祿子。

在那張老夫聊發少年狂、恢復青春的修真者臉上，他們看到了死相。

榮祿子顴骨抽搐！

他苦心經營五百年，與另外四位強者組成五賊探索九格仙宮，假裝身死藏身仙宮中央，暗中刻印昇仙陣法，放出黑龍消息，吸引各路強者、尤其是吸引魔猿進入仙宮，再奪舍魔猿血脈，汲取神力，驅動昇仙法則……

每一步都按照預想的實現了。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竟遇到一個最像人的人，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

他以神之力改造人本法則，吸取萬靈重新驅動昇仙法則，怎麼可能會輸給一個微弱的斬力法則？

他要瞬間抽乾仙宮所有人的力量！

可惜，他的身體不答應。

眉心隱約出現一道黑線……

他的視野錯開了。

剛剛復活的肉身，竟從眉心中線處裂開，左右坍塌下去。

他極力運功，以魔猿之血抽神柱之力，你萬靈逆轉氣海，強行給身體合上了……卻是一上一下錯開了。

他的身體已經完全被斬力法則分成兩塊，近在咫尺，遠在天邊。

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這道斬力法則雖然微弱，卻是與人本法則同樣純正的法則之力，

而他的昇仙法則，卻是重構的贗品。

“你到底是誰！”

榮祿子怒目盯著李遙，歇斯底里的問。

然而他的雙目已經不在一個水平線上，導致看李遙出現了散光疊影。

一句話，也因爲嘴巴左右裂開，說出了高低兩道疊音。

這種詭異的雙聲道立體聲，讓人聽起來頭皮發麻。

李遙一步踏出，恨不得伸手去搖搖他裂開的腦門。

“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連人劫都渡不了還想成仙？事到如今，死了還問那麼多幹嘛。”

正如李遙所言，榮祿子確實已經死了。

或者說，他要等渡劫成功纔算完全復活。

“不可能！”

榮祿子目眥盡裂。

“老夫是有史以來最接近仙人的修真者，怎麼可能輸給你一個末法時代的劍聖？”

李遙不厭其煩，耐心解釋道：

“這麼跟你說吧，黃金時代過度濃郁的靈氣，會給你一種自己修爲很高就很牛逼的錯覺，但實際上，只有末法時代才能激發起人來最終極的潛能。什麼成仙，什麼成神，還有什麼尋龍……怎麼就不相信人類自己的力量呢？你這種半吊子徒有一腔靈壓，對真正的力量一無所知。”

“你……”

榮祿子連世界觀都裂開了。

仰望的衆人也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真正的力量麼？

尤利西斯的肉身力量五十年前就推到了極限，這五十年他一直在鑽研法則之力，卻難以突破。

他一直以爲，自己是宇宙中唯一鑽研法則之力的人類，沒想到有人已經成功掌握了神的力量。

這李遙，到底什麼來頭？

申猴推了推金絲眼鏡，榮祿子的遭遇，他已經在帝星品嚐過一次，本來還想借這次機會找回點面子，結果比自己更強的榮祿子，直接被秒了。

難道說，上一次在帝星他與李遙激戰四分半鐘，是被李遙玩了？

酒徒鬆了口氣，喝口酒緩緩，感覺自己已經老了。

現在的年輕人一個比一個猛，萬幸最猛的是他女婿，在李遙的調教下，也許掬風有一天會比自己更強也說不定。

榮祿子兩面如死灰，喃喃自語道：

“老夫運籌帷幄五千年，終得勝天半子，想不到卻輸給了人類。”

隨著肉身的崩塌，他的信仰也跟著崩塌了。

霎時間，身形碎裂，青光消散，金光四射。

眼見榮祿子身死如燈滅，恢復了健碩肌肉的尤利西斯，一躍而上，試圖奪取昇仙靈紋，參透法則之力。

突然！

他的視野裡，閃過了一道迅捷如閃電的黑影。

扭頭看向黑影，卻被黑影一腳踹在臉上，四仰八翻的倒飛出去。

而黑影，卻瞬間衝進了榮祿子坍塌的殘軀中。

尤利西斯穩住身形，扭頭看了眼李遙的方向……

黑影不是李遙！

這就奇怪了，宇宙中除李遙外，誰還能硬碰硬一腳踹翻他？

申猴與酒徒對視了一眼，他們察覺到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氣息……

李遙微微皺眉，看向榮祿子如山崩塌的殘軀。

直至榮祿子消散一空，再也沒有一絲金光，一絲靈力散逸出來。

一個不起眼的黑影在坍塌的肉山塵埃中盤旋。

黑影吞噬了榮祿子的全部力量，卻並不高興，發出失望的鳴嘯。

彷彿沒吃夠，這點神力還不夠塞牙縫的感覺……

李遙感覺不對勁，揮手撣開塵埃，這纔看清了黑影的模樣——

好傢伙，這分明是一頭黑龍！

仔細看，還是一頭中西方混血的末日龍族，全身炭黑，漆黑的龍鱗吸收了一切光芒，看起來黑的離譜。

他的體型很小，瘦如枯木，身形略似傳說中的西方龍，卻沒有那麼明顯的邪惡感；神態略似傳說中的中國龍，卻比之前巳蛇的黑龍分身更爲霸氣。

一身靈力比尤利西斯更爲精純，也更爲內斂，尋常人根本發現不了。

一雙平靜的龍目並不會讓人覺得恐懼，而是心生容納宇宙的臣服感。

或者說，整頭龍的氣質給人的第一感覺不是恐怖，而是有種無形的威壓壓在意識和思維之上，讓人熱血翻滾，大腦窒息，產生毫無保留的臣服感。

哪怕只是很小的一隻黑龍，卻給人一種身爲萬靈之主的巍峨與震撼。

人類的想象力，在宇宙萬象的瑰麗與浩瀚面前，突然顯得不值一提。

李遙心想，如果這宇宙真的還有龍存在，只能是這傢伙了……

雖然尺寸看起來小的過分了。

讓李遙略感驚訝的是，中心層的空間已完全封鎖，說明這頭龍早就埋伏在附近，而他居然沒發現！

夏奈好奇的問：

“這就是辰龍？”

李遙點了點頭。

“宇宙中也沒別的龍了，雖然有點小，湊合著拍拍吧。”

申猴與酒徒卻感到一絲陌生。

不止於龍的尺寸縮水太多，因爲辰龍是一頭妖龍，而這頭黑龍身上，卻沾染太多的人類的氣息。

“歌蘭，是你嗎？”

申猴對天上問道。

黑龍沒有迴音，繼續盤旋，似乎在尋找有沒有空間缺口。

酒徒仰首抿了口酒，笑道：

“看來背叛同盟的不止我一個。”

看到傳說中的黑龍出現，尤利西斯驀的興奮起來。

瞬間暴出三頭六臂的修羅模式，身形一躍，便要當空抓龍。

結果……

毫無疑問的被吊錘。

速度和力量，尤利西斯最引以爲傲的兩點，被黑龍壓制了。

而黑龍始終鎖定著李遙，根本就沒認真戰鬥。

不過，尤利西斯肉身之強還是讓他稍稍有些驚訝。

他招招斃命，但尤利西斯卻依舊能爬起身來。

千錘百煉就是死不了，其體力彷彿近乎無限。

尤利西斯屢敗屢戰，鮮血淋漓，越來越興奮，口中唸叨著：

“原來真的有龍……金德爾先生料事如神啊。”

李遙感覺不太對勁。

看了下四周。

隱隱感覺宮壁正在內卷，旋轉，流動，彷彿要脫離仙宮。

和龍有什麼關係？

難道說，榮祿子只是誘餌，星賊王這是在設陷抓龍？

如果不是自己動手，提前滅了榮祿子，這頭黑龍也許會趁機吞噬完全體的榮祿子。

對黑龍來說，完全體榮祿子力量不容小覷。

結果，榮祿子被自己斬了。

李遙忽然明白，爲何尤利西斯之前一擊震開了空間裂縫……

要知道，中心層的空間結界比銀樹恆星系的空間壁障還牢固。

連擅長鑽空間的銀蛇都毫無辦法。

甚至連李遙自己，也要很費力纔有可能破解。

尤利西斯打酒徒的一拳，顯然不足以震開空間結界。

——有人在背後操縱！

打開裂縫，既是放出兩位公主，不與帝國交惡，也是引誘龍。

尤利西斯雖然被黑龍吊錘，但還是咬牙纏住了黑龍……

正如李遙預測的那樣，中央層的空間兀自轉動，內卷，逐漸脫離仙宮，直至獨自沉入深淵。

酒徒四下看了眼，問李遙：

“怎麼回事？”

李遙道：

“有人正在設陷抓龍。”

酒徒更加疑惑了。

“你對龍不感興趣嗎？”

李遙搖了搖頭。

“我以爲是很大的龍，沒想到這麼小，似乎還與人融合過了……我來這裡是有想取龍骨的打算，但如果必須要殺人，那還是算了。”

這時，盤旋的黑龍仰首呼嘯。

一道蒼老的虛影懸浮在上空。

準確說，是一位老者的投影。

老者似乎盤膝坐在冰川上，身形佝僂，黝黑如柴，與黑龍氣質相仿。

手裡還夾著草卷的香菸，火星子在深淵裡死灰復燃，青煙嫋嫋如霧。

那佝僂的身形在霧中影影綽綽，菸頭火星子如黑夜孤星。

“接下來老夫會加固核心宮，花一千年時間耗盡龍的體力，尤利西斯，接下來一千年辛苦你了。”

尤利西斯擦了擦血與汗，絲毫沒有辛苦的感覺，只笑道：

“哈哈哈，和這麼多強者鬥上個一千年，怎麼會辛苦呢？”

李遙身旁，夏奈一眼認出了老者的身份。

“是盜聖金德爾！”

你方唱罷我登場。

老者掐著菸草，四下看了看，謹慎的說：

“我與諸位並無恩怨，我的目的只是這頭龍……恕老夫暫不能冒險放你們出來。”

李遙擡手，隔空敲了敲宮壁，發出蒼莽的回聲，表明此方結界一絲裂縫都沒有！

不得不說，這老頭的空間法術曠古爍今。

但李遙還是冷冷對他說：

“你覺得你能困住我嗎？”

“能。”

老者自信道。

內卷而流動的空間壁，其實本身是流體空間，斬力法則沒卵用。

與此同時。

黑龍強力撲打著空間壁，撕扯著內卷的宮壁，牆上卻毫無反應。

申猴試圖重新與黑柱共鳴，但因爲空間結界完全封閉，他也無法再吸取神力了。

“我們出不去了嗎？”

夏奈略顯擔憂的問。

李遙沉默了。

他能想到的破局方法有很多，但都非常費力，遠遠超出他賣昇仙令賺靈石的成本。

解釋的，是榮祿子。

“老夫的空間結界不是空有蠻力就能破的，要麼有超過我的空間法術， 要麼有逆天的靈紋天賦借神力重新編寫空間法則……然而，據我觀察，你們中間無人是這兩方面的天才。”

酒徒也嘆了口氣，只能喝酒。

“連歌蘭也撕不開空間結界，不愧是盜聖……在黃金時代，他可是有【空間法神】之稱的秘修者。”

藍夢機甲裡春蛙秋蟬嚇哭了。

“一千年，我們會餓死的！”

“就連奶媽也會老死的呀！”

聽到這裡，李遙不能忍了，擡手虛空一抓，掐住了老者的咽喉。

“我那麼多老婆在外面，你想讓他們守寡一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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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1章騷話王：落在心裡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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