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著銀白色冷光的劍刃破風而出,在夜幕中降下一片血紅的花雨。
辰曜事不關(guān)己地站在遠處,旁觀著這場突如其來的殺戮從開始到落幕,直至一切重歸平靜。
“……看來你也沒那麼草包嘛~”見那人動作利落地收劍回鞘,辰曜挑了挑眉,一臉興趣盎然的表情。
聽到辰曜這明顯帶著戲謔成分的話語,黑衣人背影一僵,緩緩轉(zhuǎn)身過來,“已經(jīng)沒有人會打擾到我們談話了,說說你的意圖吧,”刻意壓低的嗓音帶著幾分暗啞,猶如夜風吹過枯葉時發(fā)出的沙沙聲,“你到底是什麼人,何以對我手中這把破曉劍如此瞭解?”
辰曜這才注意到,眼前這人雖被蒙面巾擋了大半邊臉,但一雙眼眸漆如點墨,瞳孔顏色比尋常人深上許多,而眼白的顏色又彷彿上好的水琉璃,清澈到無一絲雜質(zhì),黑的黑,白的白,對比鮮明,神采飛揚……然而,這不是一雙屬於殺手的眼睛。
“我是誰並不重要,”辰曜環(huán)著臂膀立於飛檐一側(cè),目光一直停留在破曉劍漆黑如夜的劍鞘之上,“重要的是,我知道什麼樣的劍法才能將破曉的威力發(fā)揮到最大。”
黑衣人那邊遲遲未傳來答覆,看樣子正在權(quán)衡利弊。
辰曜並不介意對方的沉默,只是自顧自地繼續(xù)說道:“你內(nèi)力不弱,但劍招過於保守,長此以往,只能落得個停滯不前的困境罷了。”
“……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黑衣人動作緩慢地擡起頭來,定定看向辰曜,神情似有動容。
無所謂地攤了攤手,辰曜本來就不看重這些,一眼就能看出來的瑕疵,想說就說咯~“破曉劍之所以代代傳承,那也是有道理的。”
聞言黑衣人又沉默了,但那帶著熱烈求知慾的小眼神很顯然在等待辰曜趕緊說下去。
“我說……”
辰曜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心裡頗有幾分無奈,不得不提醒道:“你還沒說我想知道的事情呢。”
“你想知道什麼?”黑衣人語調(diào)平板,貌似還有點發(fā)愣的跡象。
聽到如此令人無語的問話,辰曜凌亂了,尼瑪他剛纔交涉了這麼多難道都是在放屁嗎?…
“哦,對了……你剛纔問了我的名字…”這個前一刻還揮舞破曉奪走許多人性命的傢伙毫無自覺地摸了摸後腦勺,“既然你這麼想知道,我就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臥槽誰想知道啊,小爺只是順便問了一下好嗎?到底是誰自作多情啊啊?辰曜全身無力地扶了扶額頭,心中惡寒無比。
“我的名字叫做陸壬旖。”
說完,他“刺啦”一聲扯掉了蒙面巾……與那雙神采明亮的眼眸完全不配套,只見那既不高也不挺的鼻子和形狀同樣中規(guī)中矩的嘴脣組成了一張扔進人羣馬上就能被湮沒掉的龍?zhí)讟伺淠槨冒桑瑨侀_長相放在一邊,辰曜左思右想,總覺得陸壬旖這名字聽起來有點奇怪?
“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經(jīng)說了,我可以接著提問有關(guān)於破曉的事情麼?”陸壬旖拍拍屁股盤腿坐了下來,一秒鐘變模範學生。
“……”
辰曜再次扶額,說實話他真有點後悔自己跑出來攔截這幾個影閣殺手的行爲了,還以爲奚重朔派了怎樣厲害的角色來,萬萬沒想到這人竟是個白癡二愣子……
於是乎,辰曜當即決定再不搭理陸壬旖,管他目標是誰,只要不妨礙到自己的行動就好…
誰知就在辰曜從屋頂一躍而下準備著陸的同時,一個蹦蹦跳跳極爲歡脫的身影從客棧樓房一層的大門闖了出來……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夜空,也劃傷了辰曜無辜的耳膜。
“怎、怎、怎麼又是你?…”突然出現(xiàn)在院中的身影正是尿急了出來找茅廁的朝露是也,看到從屋頂跳下落自己跟前的辰曜,她“唰”地一下變了臉色。
心中狂奔過一萬頭草泥馬,朝露恨不得找塊豆腐撞死了,爲嘛什麼地方都能碰到這煞星啊?她究竟是結(jié)了哪門子的孽緣啊,怎麼甩都甩不掉……
“……”
辰曜鐵青著一張臉,並不答話,但目光不經(jīng)意地掃向屋頂,見那上面空空如也,陸壬旖已經(jīng)溜得沒影了。
“呃,有人找我,先走了哦……”覺察到尷尬氣氛的朝露笑著繞開了幾步,趁辰曜不說話的當口拔腿就跑,直奔茅房。
有人找……
辰曜嘴角抽搐了一下,誰那麼有閒情在茅房等人啊?又不是腦殘~~
話說回來,剛纔也沒能從陸壬旖嘴裡問出什麼有用的情報,因此也不能確定那些傢伙的真實意圖是什麼,這讓辰曜感到有些煩躁。
望著朝露匆忙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背影,辰曜雙眉緊鎖,拳頭捏了又捏。
……
……
與此同時,南部武林門派於陌嶺舉行的集會已經(jīng)緊鑼密鼓地拉開了序幕。
而候奕一行人亦僞裝成遠道而來的遊俠散客混在了其他門派的隊伍中,先探一探情況,回來商量好作戰(zhàn)計劃之後就等著集會正式開始了。
起初,朝露對這種像是007特工行動一樣的任務(wù)很感興趣,但一聯(lián)想到途中每每遭遇到武林人士的時候,候奕殺伐果決毫不手軟,就覺得一股寒意涌上心頭,再沒了熱情。
一路走來,雖然有一些江湖門派的確做著和天門派一樣佔著門下弟子有些功夫就肆意欺壓當?shù)匕傩眨廊挥性S多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好漢,他們懷有武俠小說中江湖兒女的俠義心腸,朝廷一概而論,不辨青紅皁白地盡除之,朝露始終無法接受這點。
就這樣,只是跟著過來打個醬油的朝露決定只是留守客棧,等待御非籬他們回來。
一個人待得太久了有些無聊,朝露準備去市集逛逛打發(fā)時間,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好不容易可以自己安排時間了,不管出去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線索,但怎麼著也比留在客棧發(fā)呆來得好……時至今日她已經(jīng)耽擱了許久,也不好總眼巴巴地指望著御非籬,自己的事情總歸要靠自己解決的。
出了客棧大門之後,朝露目標明確地向城門方向走去,根據(jù)她看穿越小說得來的那點少得可憐的知識,每逢主角穿越,必定天有異象……所以,她得找個空曠無人又地勢較高的地方觀測一下天象,哪怕這個概率微乎其微,也總比跳崖跳井蓋神馬的來得靠譜吧?
腦袋裡胡亂想象著,不知不覺就出城來到了郊外。
其實,朝露心裡很沒底氣,因爲她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穿越過來的……小說裡的主角撿個具有時空穿梭的文物,或者不走運地出了車禍之類就能打開無限金手指的穿越之門,從而打怪升級泡帥哥,最後稱霸異界……
聽起來很美好,可實際操作起來……哎~別說金手指了,就連個腳趾頭她都沒見著……
越想越覺得不公平,趁著四周沒人,索性發(fā)泄情緒般衝旁邊的樹墩踹了一腳……“老天爺啊,我不想穿越,真的不想穿越啊啊……”
仰頭大吼了一通,心裡暢快多了。
然而,一轉(zhuǎn)身就悲催了,因爲不遠處正站著個人,將她從剛纔開始丟臉的舉動一個不落地盡收了眼底……
站在她身後的青年穿著一身不加任何裝飾的白衣,三千青絲長及腰側(cè),顏如皓玉,眼若深潭,淡到無色的薄脣勾著一抹淺淺的微笑。
“咳……你、你是誰?”面對這樣一個突然出現(xiàn)的帥哥,朝露尷尬萬狀,就差找個地洞鑽進去直接把自己埋了。
“你不認識我,”白衣青年聲線柔和,話語間帶著零星的笑意,“但是,我卻認識你。”
“啊??”朝露不由得一愣,這話是不是有點兒自相矛盾?
不等她繼續(xù)發(fā)問,那白衣青年向前走了兩步,與朝露距離拉近,“並且,我可以幫你解決剛纔的煩惱。”
“?…”
朝露心下一驚,她剛纔發(fā)泄情緒的一通亂喊全被這人聽了進去嗎?
白衣青年笑而不語,從髮帶空隙中絲絲垂落的秀髮被微風揚起,飄逸如飛,整個人像是畫出來的一般,美到不真實。
“你……可以幫我什麼?”朝露捏著嗓子,小心翼翼地問道。
“什麼都可以。”
青年微微一笑,陽光透過葉縫漏下點點光斑,灑在那一方無暇的白衣之上,光華流轉(zhuǎn),“比如,讓你回去之類的~”
“真的嗎?…”
朝露緊走幾步上前,想要握住青年的雙手,可被對方不動聲色地從旁一閃,就巧妙地避了開來,可朝露並不死心,一伸手就扯住了青年的衣襟下襬……“你真的可以送我回去?”
“回哪兒?”白衣青年露出一絲困惑的表情,茫茫然地睜大了眼睛。
尼瑪,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明知故問啥的,要不要這麼吊人口味啊……
朝露咬了咬牙,再次鄭重其事地開口補充道:“與這裡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