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四濺的血花,她看到無數人向著自己的方向衝來,而後在她的四周圍築起了一道人牆。
她提劍垂手,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高大背影,不覺間眼角溼溼的。
韓大哥,終究是什麼都瞞不過他,原來一切也不過是他裝著不知罷了。
刀光劍影,戾殺之氣四竄,雲彌由人牆護著喘息著恢復了一些體力,看到身側的士兵有些難以招架不停的攻殺,劍一挑擋下來大刀,手一拽便將人拉到了一旁,閃身替代了那士兵的位置,與韓覺平肩而立。
也好,有這麼多兄弟一起,便是今日死了,在黃泉路上也算是有個伴,絕不會孤單了。
他們都知道,這是一些必死的戰役,區區幾百人如何能敵得過十幾萬大軍的車輪戰,即便他們個個功藝高強,也經不住長時間的拼殺,等待他們的只有一個結局。
而在多年之後,當僥倖留得性命下來的戰士再回想起那一夜時,除了血熱沸騰的激昂之外,還夾雜著更多的無奈。
當他們身邊熟悉的人越來越少,腳邊的屍體變成了肉牆,雲彌覺得自己已無力再支撐下去,疲累不堪的閤眼將要合上之時,一支隊伍似從天而降,殺入了同樣已有些精力氣竭的傖予敵軍之中,將他們一路護送出了密林。
當雲彌看到應該遠在幹邪戰場的鞠繕之時,還來不及表示出驚訝的神色,就已無力的合上了雙眼,將一衆人嚇得魂飛魄散。
待她悠悠醒來之時,已身處一輛簡易卻又舒適的馬車之內,搖晃著一路向前。
雲彌動了動身子,只覺得渾身痠痛難忍,好像被千斤大石壓過一般,掙扎了許久才從軟榻之中爬起身來,探長手撩起了馬車簾子。
簾角才微微一動,便驚動了外頭的車伕轉頭看來。
“你醒了。”
她擡頭看向他,是鞠繕,他不是應該在幹邪的戰場等著人將鳶兒送過來麼,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傖予國境內?
恐怕他也是學著她的樣,私自離營了吧。
“你放心,我可沒有學你私自離開幹邪,我派人向陛下請旨了的,只不過是先斬後奏罷了。”鞠繕說著,末了勾脣笑了笑,將手中的鞭子交給了另一側的人,而後彎腰穿進了馬車之中。
蹲坐於一側,他伸手助她起身靠在他的胸前,而她掙扎了一番,覺得憑自己的能力也無法坐直身子,只能無奈的靠在他的身前。
“鳶兒呢?你難道都沒等到她就離開了?司馬丹亦若知曉你離開了軍營,而鳶兒又還未到,他會怎麼想?他定會以爲你落跑了,你難道都不擔心他因此而揮軍攻來,或許此時……”
“雲彌,雲彌。”鞠繕按下她因說到激動處而揮動的左手,無奈的垂首看著她擔憂的臉:“你放心,我與司馬丹亦談好的,他不會在我離營期間擅自出兵,怎麼說他也是大名鼎鼎的大將軍,不會出爾反爾的。”
她鬆了口氣,又想到那日與之並肩作戰卻又一個個倒下的戰士,想到韓覺,纔鬆下來的身子又是一僵,正要開口問,就聽到頭頂的人又開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