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雲彌正顧自沉思,迷離間突然聽到虹綃說了一句,側頭茫然地看向她。
“天亮了,士兵們正在準備吃食。”
兩人視線互視,而後同時笑了起來。
“你在笑什麼?”虹綃問她。
“那你又是在笑什麼?”雲彌不答反問她。
“是我先問的。”虹綃秀眉一挑,柔聲說道。
雲彌無奈地笑:“我在笑,我的生死即將分曉,若知道會這樣,有些事我應該早些做的,倘若敗了,此生爲憾。”
“我昨夜去替你泡茶的時候,看到有人影鬼鬼崇崇地在馬棚裡添馬飼料。”虹綃衝著她眨了眨眼,一副戲謔的模樣:“傖予的士兵不願替你的馬兒添飼料,特意安置在另一個棚裡餓著呢。”
“你的眼,還真是叼吶。”雲彌被她的表情語氣逗樂了,看著她搖頭失笑。
紅顏仿若昔日,只是心境卻已大不同。
若說那時虹綃確如一個青樓女子般自抱自棄,那現在的她,到是如正遊戲于山野間的爽朗女子,時而狡黠,時而溫婉,此時的她正是她所羨慕卻又做不到的。
“不知爲何,如今看到你,總覺得有些地方不一樣了。”不由自主的,她將心中的話出了口。
虹
綃卻只是輕笑了一聲,側頭望著她:“你也不一樣了啊,聽說,如今你是將軍了。這女子爲官的,據我所知,千百年來這大陸上你是第一人,細想之下,這碧沉國的君主能作出這等決定,也是天下第一人。”
“我這是身份不一樣,而你,怕是心境不一樣吧。”雲彌衝著她一挑眉頭,而後單手撐著椅背慢慢地站起了身來,在帳中走動著。
虹綃抿了抿脣,傾著身子,一手搭在椅背上:“有些東西,是自己執念,所以纔會庸人自擾空傷神,若能早些放棄那些求不得的東西,便是解脫,天地高闊,還有什麼是能讓人傷神的。”
“求不得?”雲彌喃喃地重複著她的話。
是啊,世間最苦便是萬般求不得,心心念念直到變成了心魔,梗在心頭撓得人想要發狂。
“真得,放得下?”她撇頭看向她,眼神中帶著疑惑。
若真是如此輕易便能放下,哪世間又何來這般多的痛苦之人。
“放不下也得放下。”虹綃起身,緩緩走到門口,回頭望著她:“既然求不得是苦,不如試試忘記的苦。”她長長地嘆了口氣,挑起了簾子,說道:“天真的亮了。”
雲彌走向她,探頭透過她挑起的簾縫望去,果然見天色已微明,晨間的薄霧淡淡地飄浮在營地周
圍,偶爾有士兵經過,帶去霧水舞動。
“是啊,天亮了,勝負即曉。”雲彌退了一步看著她的臉:“這一次,我若離開,你可否願意隨我一起走?”
虹綃卻是笑了笑,復又搖頭。
雲彌長嘆了口氣:“實則我心裡也明白,大抵這一次你還是會拒絕我,只是沒想到你這般的乾脆,連想都未想。”
她坐回到椅上,放任身子靠在椅背上閉起了眼。
天亮了,姚龍他們成未成就看接下來的事態發展了,不知天意如何,她的生死也在此一間吧。
這一天一夜,過得真是累啊。
“你靠一會兒,我去拿些吃得來。”虹綃看著她一臉疲憊的模樣,輕聲說著。
正想出去,卻突然聽到她開口道:“不要去。”
她不解地回頭,見雲彌正皺眉回望著她:“爲什麼?”
“我怕吃了今天的這頓早飯,你我都不適。”
虹綃一愣,即刻便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無奈的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走到回榻旁坐下,說道:“你還真是……我想這一回,他們越發的會認爲,這世間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雲彌一副毫不介意的模樣,閉眼說道:“誰讓他們小瞧女人的,給他們吃些苦頭長長記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