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曉晨只覺得頭昏昏沉沉地，周圍的東西，都在緩慢的東轉西轉，而雙腳，更像是踩在一團棉花裡，沒個著力的地方。
好在，兩條胳膊都被什麼人架著，弄得她感覺自己像是飄在一個湖心裡，居然有種暖洋洋好不舒服的錯覺。
就在她覺得自己在水裡載浮載沉，還有些暈的時候，卻感覺岸邊上，站了一個英挺偉岸的身影。
穆曉晨用力搖搖頭，想要看清楚一些，可是那個人一會向左飄飄，一會向右飄飄，或者乾脆就變成兩個人，一左一右地站著……
她瞇著眼，等自己飄得離那個人近了，纔看到這個人一臉憂鬱悲傷地看著她。
他眸子裡，似乎盛放著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驚痛懊惱。
穆曉晨伸出手，挑起了他的下巴：“我說你這麼苦著一張臉幹什麼？明明長得這麼帥的……大爺，來給小妞笑一個!”
華雪城：“……”
她這是醉得連他都不認識了嗎？
他本來還以爲，她看到他的時候，會有一絲絲的慌亂的。
可是，完全沒有，不僅如此，她居然還大大咧咧地上前調戲起他來。
拍掉某人輕挑的爪子，華雪城冷聲問安妮：“她怎麼喝這麼多！”
之前跟歐陽策喝酒，也起碼還是保持了清醒的，哪像這會兒這麼爛醉如泥？
安妮到底是他請的員工，這老闆問話，到底還是要給點兒面子的，於是無奈地：“昨天是啤酒，今天是香檳……”
而穆曉晨，又根本沒有喝過酒的，哪裡懂得留量？
昨天啤酒沒事，今天香檳，她就當啤酒喝了……
還好不是白酒……
華雪城心裡也明白穆曉晨是心裡憋屈鬱悶，帶著些買醉的心態，纔會弄成了這個樣子
歸根究底，始作俑者還是他。
他到底還是伸手扶住了穆曉晨，吩咐：“先回房再說。”
本來看著她表現得這麼強勢不在乎，他還有些不確定自己在穆曉晨心目中的位置。
可這會兒她爛醉如泥的出現，卻又將她的傷痛盡數展示了。
他的搖擺不定，到底還是傷穆曉晨很深。
帶著這樣的愧疚，華雪城心痛地把她扶回了房間，打算親自照顧她。
管家太太卻知道華雪城的身體狀況，剛纔，她還讓家庭醫生來量過他的體溫，某人正在發燒中……
她開口相勸：“華少，這裡有我們就好了，你還是回房休息吧。”
如果可能，她想說的是你趕緊回醫院比較安全。
可是，這位少爺固執起來，根本不是她們這幫下人能夠左右的。
華雪城卻理都沒理她，只望著穆曉晨微微一嘆。
穆曉晨忽然像是想起來了什麼，在自己牀邊卻突然停住了，直勾勾地看著華雪城一會兒，忽然伸出手，“啪”地一巴掌，甩到了他臉上。
剛纔她還醉得幾乎不省人事，這一變故，可把在場的人都驚住了。
管家太太更是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這這這……
小姐打了姑父的臉，她們是勸呢還是當沒看見？
她們要不要趕緊從這房間裡消失掉？
！
她好不容易以最快的組織好語言，“華少，小姐她醉得……”
穆曉晨卻打斷了她，指了指門口：“你怎麼還沒滾！這裡是我家還是你家？”
華雪城皺眉，他壓住了心裡所有的負面情緒，放軟了聲音說：“你喝多了，先睡一覺吧。”
不管有多少不滿，都可以醒來再慢慢談。
他相信，兩個人只要有心，不會有解不開的誤會或者說心結。
穆曉晨卻又突然抓住了他的領子，管家太太嚇了一跳，正要試著拉開他們，安妮卻先一步扯住了她的手。
管家太太接收到安妮的眼色，帶著一萬個不放心，放開扶著穆曉晨胳膊的手，小聲說：“我去幫小姐倒些水來。”
這不過是個遁走的藉口，安妮也跟著離開了。
穆曉晨聽到說話，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管家太太和安妮，喃喃開口：“你們怎麼突然出現？嚇了我一大跳。”
“……”
華雪城一手圈扶著她，一手從自己領子上把她的手“撕”開，就要把她放到牀上去。
穆曉晨卻突然定定地看著他，委委屈屈地問：“你說過的話，都不算話……”
華雪城的心一軟，說：“等你醒過來，只要你願意聽，我把所有的前因後果，都解釋給你聽，一絲一毫都不再隱瞞。”
穆曉晨好像一點兒都沒聽到，她的眼淚流了下來：“你知道嗎……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一直在等，一直在等，一直在等，你都不來……你把我忘記了。”
華雪城溫柔地：“我沒有。”
只是，他也沒有想到，會出這樣的意外。
巧合的事情太多，以至於，他開始懷疑
。
因爲懷疑，纔想要再深入地查探。
穆曉晨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話，只坐到了牀邊，慢慢地拿手捂住了臉，哭著指責：“我說過，你要是給我希望，就不要再拿開了……我承受不起……可是你卻還是傷害我……”
華雪城攬住她的肩膀，心裡滿滿都是痛：“只要你肯原諒我，我會一切小心，不會再傷害你……”
如果可能傷害她的方法，他都一概不考慮就是了。
穆曉晨哭得像是一個孩子，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
可是她這兩天的傷心絕望，再還是讓華雪城切身體會了一會。
他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穆曉晨並不是看他爽約，就去找歐陽策喝酒。
而是在外公的墓碑前，坐到了半夜。
她本來就已經是個那麼缺乏安全感的女孩，他卻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沒有站在她的身邊。
他鄭重許諾：“等你醒了，只要你肯原諒……”
穆曉晨忽然站了起來，華雪城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卻擔心她會摔倒，趕緊跟著起來扶住她。
穆曉晨果然晃了晃，倒在了他懷裡。
但下一秒……
“嘔－－”
酒和胃酸、食物混合的刺鼻氣味沖天而起。
華雪城的襯衫從第二顆釦子開始，全數沾上了污漬……
站在門外的管家太太聽到喊聲，立即推門進去，見了這個陣仗，趕緊收拾起來。
安妮則看著華雪城胸前的髒污，有些擔心地：“你的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