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樹春不知道你的情況，要是他知道，他肯定不會……”
月離搖了搖頭，她雙眼滿是絕望，“他是不會放著我不管，他也會救我，可是他就爲了那個人類女孩，看不到受傷的我，這就是事實。”
“對不起。”我安慰她道，“你那時候內心肯定很絕望吧？”
月離點頭，“恨不得所有人類都去死！”
我總算知道，爲什麼月離那麼恨人類了，她的死很大原因都是人類帶給她的。
“我死後，神識遇到我們胡族的族長，他告訴我說，我的壽命不應該那麼短，他願意犧牲自己一百年的道行來救我。我問他，那我可以改變性別嗎？族長卻搖頭，他說性別這種事他也無能爲力。”
月離有些無奈，“族長都解決不了的事情，我只能想著重新投胎，或許來世做一個人，真正的女人，阿春就會喜歡我，並且娶我了。可我的想法，我們族長不同意，他覺得我簡直瘋了，狐族是多麼高貴的族類，怎麼能爲了一個普普通通的樹精，就要去做人呢！人類的壽命那麼短，怎麼跟狐族千萬年的壽命，相提並論。”
我特別羨慕那些長命的神仙妖怪，贊同的道，“我要是你們族長，也會覺得你簡直鬼迷心竅了。”
月離道，“所以他把我抓起來，關了起來。臨走前，我懇求他，將我的屍體，埋在離阿春不足百米的地方，讓我可以經常看到阿春。這樣又過了好久，族長終於同意了我的請求，將我變成了一個人類，從此生老病死，再與狐族不相關。”
我道，“這就是你現在的樣子吧？”
月離點頭，“怎麼樣？我此刻的樣子，看起來如何？”
我羨慕的道，“很美，看到你，我就知道商紂王爲什麼會被狐貍精迷住了，蘇妲己肯定也是極其美貌的。”
“那是我們狐貍精中的祖先了，其實那是上天的意思，是商紂王自己人品有問題，歷史卻把責任給了我們狐貍精而已。”
我無比贊同這
一說法，“男權社會，男人都是這樣的。或許人類都是自私的，樹春跟你比起來，只是不夠愛你。”
月離喃喃重複，“他……不夠愛我？”她點了點頭，“他確實不夠愛我，我歷經千辛萬苦，原本以爲這次他一定會娶我的，沒想到等我回來了，他卻在準備娶別人。”
我總算明白了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道，“所以你纔不斷破壞他的姻緣，傷害了人類那麼多的女人。”
月離傷心道，“我一開始只是用幻境，讓阿春看看，在財富、名利、帥哥、親情……那些其他的東西面前，她們到底是愛阿春，還是更愛她們自己？後來她們一個個死在幻覺裡，阿春就覺得是我害得他娶不到媳婦，所以格外恨我。”
我道，“可你中間也嫁給他了，到底也是如願了。”
月離想起那一天，微微一笑，“那天是我作爲女人，最開心的一天了，雖然結局不好，可是我每次想起來，都記得他穿著新郎服，站在我的對面，跟我共同拜天地的樣子。那一天，他心甘情願，而我滿心歡喜。”
能夠嫁給自己所愛的人，那必定相當幸福，月離的幸福卻是那樣短暫，讓我不忍心再責怪她。
“那你又是怎麼死去的呢？”我總是覺得，月離死得沒有樹春說的那樣簡單，月離整個人看起來柔柔弱弱，誰會忍心傷害這樣漂亮的女孩？而且她死得時候竟然還穿著喜服……
月離道，“你沒有想錯，我……是自殺的。”月離低頭，“變成人類以後，我不能像過去那樣隨心所欲。我的心裡除了阿春，對我來說，這世界上任何其他的人，都是多餘……”
“本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是沒想到，我的美貌，竟然給我帶來禍害，他們給我一碗東西，說是阿春送給我喝得，我一聽十分歡喜，卻沒想到那碗東西，讓我迷失了心智……我，我被那兩個人強暴了。”
月離緊緊握住自己的手，眼睛不斷閃動，那段過去的記憶雖然早已遠去，可是帶給她的傷害卻是
那麼深。
“我的身體，阿春還沒有碰過，那些人怎麼能夠碰？”月離憤怒的道，“我好恨，好恨，我爲什麼那麼相信人類，人類都是陰險狡詐的，爲了達到自己的墓地，不擇手段，什麼事情都敢做出來。”
月離說到這裡，看著我，“我真是羨慕你跟你的丈夫，你們情投意合，無論身體還是心意，都是屬於彼此，不像我。”
我道，“你爲什麼那麼傻？寧願選擇自殺，也不願意讓樹春給你報仇。”
月離露出悽慘的一笑，“這種事情，我怎麼能告訴他呢……我唯一能做的是，死後留在他身邊，不去管什麼奈何橋，什麼孟婆湯，我要陪著他，每天都能看到他，那就是我最開心的時候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月離的身體又透明瞭一些。“月離，你的身體……”
月離低頭看向自己，苦笑道，“我離開死亡之湖太久，身體支撐不住了。”
我一下子睜大眼睛，“那你趕快回去吧，需不需要我喊祁白煜幫你？”
月離搖頭，“我本來就不準備再回去了。”她看向四周，“這裡是我跟阿春的家，如果真的要死去，我希望死在這裡。”
我一下子難受起來，“月離，你是打算死了也不告訴他嗎？”
月離道，“他本來就不知道跟他稱兄道弟的白狐，早已經死去，現在告訴他，不過是讓他難受而已。他還有那麼久的壽命，我卻再也不能陪伴他左右了。”
我道，“你要去哪兒？是要去投胎嗎？”
月離點了點頭，“我再投胎，或許還有好的容貌，再過幾世，幾十世，或許容貌會越來越平庸，越來越醜陋，到那個時候，也不知道阿春會不會遇到我，想要娶我……”
我說不出來話。
月離的身影越來越淡，直至消失不見。
“再見了，我的阿春，我們以後如果能夠再見面，到時候我忘記過去，或許會還給你一個天真爛漫的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