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爹的智慧
建宏面無表情:“曾安民查破此案,戴罪立功,已經(jīng)幫你洗脫嫌疑。”
嗯?
曾仕林面容一滯。
這個時候他纔看到自己的獨(dú)子還站在建宏帝的身邊。
此時的曾安民一臉無辜之相,對著老爹眨了眨眼睛。
沒錯,就是我。
曾仕林面露茫然。
自己兒子的德行,他是清楚的。
要說讓他逛個青樓,去賭坊玩幾手是定然沒有問題,但你說讓他破案?
荒謬至極……
所以他的第一反應(yīng)便是,自己這兒子定然花言巧語欺騙了建宏帝。
但哄得了一時,哄不了一世,若事後被察覺,豈不剛好給了敵人把柄?!
再加上自己沒有看守好勘龍圖,便是罪上加罪……
曾仕林突然面上一肅,忽然對著建宏帝行禮,聲音極爲(wèi)悲切:
“陛下,罪臣之子糊弄朝綱,還請陛下不要責(zé)罰,一切之錯全在臣身,臣願身死入獄。”
他還是寧願相信兒子胡言亂語,犯了欺君之罪。
曾安民有些無奈,他出言道:
“爹,我沒欺君……”
然而他還想再說什麼,便被曾仕林氣憤打斷:
“黃口小兒,你知道什麼是破案?!快過來跪下!向陛下請罪!”
說完,他便趕緊又對建宏道:
“千錯萬錯都是臣之過,陛下,看在臣爲(wèi)聖朝忠心耿耿數(shù)十載的份兒上,不要與這逆子計較。”
官場之中孤傲了十?dāng)?shù)年的曾仕林,此時的腰卻彎的極爲(wèi)卑微。
那濃濃的護(hù)犢之心,正常人一眼便能看得出來。
好一個父慈子孝!
建宏看到曾仕林此舉,又看了看站在原地的曾安民。
曾安民白日裡,那勝券在握,有條不紊破案的身影浮現(xiàn)腦海之中。
不免想到了自己那幾個鬥成一團(tuán)的皇子。
頗有一種想要廢號重練的衝動。
心中興致缺缺之下,建宏有些玉玉,故而不想說話。
遂淡淡的瞥了一眼白衣尊者。
接收到建宏的眼神,白衣尊者瞬間領(lǐng)悟,他上前將曾仕林?jǐn)v起。
曾仕林則抽出了自己的手,做聆聽狀。
他只用餘光瞥了白衣尊者了一眼,不動聲色的拉開與他的距離。
小小的動作傷害卻那麼大……
意思很明顯。
粗鄙武夫,別離本官太近。
白衣尊者的眼皮跳了跳,咬緊後槽牙。
鼻孔看人的儒修!真讓人討厭!
他壓下心中的不快道:
“今日辰時,我與懸鏡司奉命前往總督府……那王道遠(yuǎn)使言語誘導(dǎo)曾安民想趁他逃時了結(jié)他……可笑我都能將他的想法看破,他還不自知。”
“好在,曾安民不負(fù)我望,沒有輕信王道遠(yuǎn)。”
“我見其頗有心性,便助曾安民面見陛下,爲(wèi)他取得求生之機(jī)。”
“…………”
不得不說,他說的這個過程夾雜了很多私貨。
光曾安民就能聽出來。
自己破案的過程,被他寥寥數(shù)語蓋過,而有他自己的地方,他至少能多講一兩百字……
非主流青年,這麼愛裝逼?
“最後,在我的幫助之下,曾安民順利將此案查破。”
白衣尊者講完,面上盡是滿意之色。
原封不動的將他心中的故事講出來,他心情很不錯。
“這……”
曾仕林目光驚疑不定的看向自己的兒子。
那白衣尊者私貨很多,但曾仕林畢竟是老油條,自然能抓住重點(diǎn)。
兒子在做案情梳理之時,邏輯縝密,思維順暢,有條不紊。
官場數(shù)十載,他經(jīng)歷過的案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自然知道能做到這些,需要什麼樣的智慧與經(jīng)驗(yàn)!
看到老爹的表情,曾安民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
對此他也早有應(yīng)對。
“唉。”
曾安民苦笑一聲,看著曾仕林:
“驟逢大變,孩兒若還像往常那般糊塗,豈不荒唐?”
“親眼看到齊伯倒下,我卻無能爲(wèi)力……”
“以往孩兒惹是生非,都是爹在背後撐著,而這次也該輪到孩兒幫爹爹一次了。”
“至於破案,這其實(shí)也不難,孩兒是堅信父親絕無可能勾結(jié)妖族的,有這個引子在便簡單的多,至於面見陛下,其實(shí)也做好了死志……”
說完這話,曾安民抿嘴閉口。
曾仕林身子輕輕一顫,他面色極爲(wèi)複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曾安民說的很對,破案最難的就是沒有頭緒。
若是有了頭緒,其實(shí)順著引子往下就會十分順暢。
良久之後,他面色極爲(wèi)欣慰:
“長大了,好啊……”
驟逢大變,確實(shí)能讓人變的更成熟。
古往今來這樣的典故並不少。
在所有人看來,這很合理。
……
這一幕,一旁的建宏越看越糟心。
越看越想把大號廢了……
乾脆眼不見爲(wèi)淨(jìng),轉(zhuǎn)身欲走:
“曾愛卿,既然事情明瞭,便回府吧,朕乏了。”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身後傳來曾仕林那倔強(qiáng)的聲音。
“臣不走。”
嗯?
建宏皺起眉頭,瞇眼看了過去。
曾仕林對這個目光毫不避諱:
“陛下一日不赦免臣之罪過,臣便無權(quán)出獄。”
“臣懇請下旨將臣之冤屈召告天下!!”
……
建宏的眼皮跳了跳。
曾仕林這意思擺明了要跟建宏帝槓上了。
奧,你說我勾結(jié)妖族我就勾結(jié)妖族,你說我無罪我便無罪?
想讓我走?好啊,下聖旨,昭告天下。
總結(jié)起來就兩個字。
道歉!
寂靜。
整個牢房之中皆是寂靜。
“是啊父皇,應(yīng)該要下聖旨的。”
壞了曾安民無數(shù)好事的寧安,卻在這個時候補(bǔ)了建宏一刀。
單純的她覺得曾仕林這話是合理的。
曾安民差點(diǎn)想笑出聲。
看來這姑娘腦子不好使,也不是隻針對自己啊,她針對的是所有人。
建宏沒有搭理寧安,他將目光放在曾仕林身上。
四目相對,曾仕林極爲(wèi)坦然。
“這麼做也可。”建宏看著曾仕林緩緩道:
“既然賞罰分明,那便徹底一些,曾安民破案有功,朕也便封他進(jìn)京,做個御前軍衛(wèi)如何?”
……
不要臉!
老狐貍!
狗日的!
曾安民與老爹二人同時心中浮現(xiàn)出這幾個詞語。
不過老爹反應(yīng)迅速,他迅速搖了搖頭:
“犬子不修武道,自是無法勝任御前衛(wèi),此功……陛下不妨下旨,折成現(xiàn)錢,也好讓臣修橋鋪路,造福百姓。”
建宏帝只是深深的看了老爹一眼,便直接起身朝外走去。
只留給衆(zhòng)一個後腦勺。
見他走,寧安與白衣尊者二人也直接跟上。
牢房之中,就只剩下父子二人。
“這……”
曾安民疑惑的看向父親。
“走吧。”
曾仕林臉上浮現(xiàn)一抹笑意,拉起曾安民的袖子,追隨建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