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秋棠院出來,一邁出院門,秋池打發(fā)帽兒先行,帽兒一離開,秋池便忍不住牽起明思的手,低低喚了一聲,“明思——”
明思稍稍偏首,餘光朝後一掃,田媽媽正在站在院門後,手搭在門板上,見她回首,嘴角牽開,冷冷一笑,隨即,將院門無聲拉攏。
此時已是五月初,夜風(fēng)溫柔習(xí)習(xí),拂去初夏白晝在地面留下的那淡淡熱氣。
漫天星子如孩童般調(diào)皮的眨眼,墨黑的夜幕在星子的閃爍間,又微微透出些幽藍(lán)。
明思心中微微嘆氣,爲(wèi)何良辰美景卻總是奈何天……
秋池眸光柔柔地望著明思,“怎麼不說話?”
明思擡首一笑,清澈如水的眸子朝天幕上看去,“如斯美景,君不聞無聲勝有聲?”
秋池一愣,視線跟著一望,頓時“呵呵”輕笑,“有理。”
兩人一路緩步,再也無言。
回到靜湪院,帽兒藍(lán)彩已將漱洗器具備好,秋池先在淨(jìng)房沐浴後,滿心愉悅地?fù)Q了中衣便躺上了牀。
明思卸去了釵飾後也進(jìn)了淨(jìng)房沐浴,換過寢衣後出來,只見秋池半靠在拔步牀的外側(cè),頭枕手臂,俊朗白皙的面容上笑意滿滿,星眸湛然的望著明思,“快過來。”
明思接過帽兒遞上的外袍穿上,“還不到戌時末,你先歇著,我去練會兒字。”
秋池一聽,看了看更漏,的確才戌時中還差一刻,長腿一擡便下了牀,走到明思身畔,“那我陪你。”
明思搖首,“你趕了幾夜的路,也該好好歇歇。不用陪我了,我寫那段子得清靜些,腦子才清明。”
秋池此時正是滿心繾綣,極想明思陪他在牀上躺躺,就算不做什麼,說說話也好。
正待開口,明思又柔柔笑道,“明日不用請安,我可以睡晚些。若是睡早了,反倒睡不好。你不是說明日要上朝麼?早些安睡吧。”
秋池愣了愣,總覺著何處不對,可明思的話溫柔有理,他也尋不出不對,只得帶了些許惋惜的頷首,“那我先睡了,你莫要太晚。”
明思含笑點頭,“我省得。”
秋池上牀後,帽兒將燭臺用銅尺壓了火,只在角櫃上留了一支夜?fàn)T,便拉攏房門跟著明思出來了。
走到正房,藍(lán)彩正在門前站著,明思朝她點了點頭,三人便朝書房去了。
明思在書案前落座,藍(lán)彩點了燭臺後便和帽兒兩人圍在案前。
藍(lán)彩壓低了嗓音,“小姐,究竟怎麼回事兒?”
帽兒一回來便拉著她咬了半天耳朵,將秋棠院的事兒說了一通。她聽完之後也是滿頭霧水,帽兒最後也是滿腦子不解,“老夫人怎一下子對小姐這般好了?”
她怔了怔,又聽帽兒喃喃自語道,“可我看著,心裡反倒是比往日還怕她些……”
藍(lán)彩不是帽兒,帽兒做事看人只聽吩咐只看直覺,她卻是會多想些。
微微沉思之後,她很快就判斷出此事的不合常理。
明思平靜地囑咐帽兒將文房四寶備好,見明思未說話,藍(lán)彩也忍下了,從帽兒手中接了墨條,倒了些水在硯池中,就開始研磨。
明思攤開一張素紙,取了支細(xì)毫筆在手中,靜靜平復(fù)下心情,拋開雜念便開始寫段子。
兩個丫鬟見狀,相互對視了一眼,就悄悄地退到了外間靜靜等著。
半個時辰之後,明思擱下筆,朝椅背上輕輕一靠,面目沉靜地闔上了眼。
藍(lán)彩和帽兒輕步走了進(jìn)來,將書案上的一應(yīng)事物無聲地收拾妥當(dāng)。
妥當(dāng)之後,兩人站在書案前,帽兒低低喚了聲,“小姐?”
明思睜開眼,脣邊淡淡笑意,“不用擔(dān)心,我無事。”坐直身子,明思低聲道,“明**們?nèi)ゴ蚵爟杉隆R皇抢戏蛉送龐业年P(guān)係,二是這段時日老夫人做了什麼,看她可出過門。”
帽兒點了點頭,“我去尋張嬸,她相公以前是老將軍的馬兵。”
明思笑著頷首,“小心些。”
藍(lán)彩蹙起眉尖,明思的這番言行證實了她的猜疑,明思不是多事的人,斷不會無慾無故去探聽什麼。
心一下子有些懸起,秀麗的面容帶了些憂慮,“小姐,可是——很麻煩?”
明思垂眸輕輕笑了笑,這些事她們擔(dān)憂也無用,終究還是得自己來面對,還是先不同她們說得太清楚,遂搖首道,“還不知道。不過先打聽著,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藍(lán)彩默默點了點頭。
明思沉吟片刻,忽地擡首笑望藍(lán)彩,“你覺得包副將如何?”
藍(lán)彩那日回來只說了同包不同打聽的事兒,卻並無提及其他,但明思如何猜不到,那日的情形應(yīng)該是包不同去尋的藍(lán)彩。
明思一提,藍(lán)彩便想起那日包不同最後的幾句話,面上倏地一紅,“小姐同我說這個作甚?”
明思抿脣一笑,也不同她繞彎子,“包副將今日向?qū)④娞嵊H了。”
藍(lán)彩怔了怔,帽兒驚喜地睜大了眼,“小姐,當(dāng)真?”
正式提親自然是迎娶正妻,帽兒這點禮數(shù)還是知曉的,故而驚喜。
明思微微一笑,朝帽兒點了點頭,又看向藍(lán)彩,“我還未應(yīng)下。這是你的終身大事,我應(yīng)該要問過你纔是。不過我同將軍說了,明日要見見包不同。”說著,調(diào)侃地一笑,“你自己那關(guān)你自個兒把,我呢,就負(fù)責(zé)我這關(guān)。”
包不同並不知藍(lán)彩已經(jīng)早被放了奴籍,還能這般鄭重的求親,明思心裡已經(jīng)認(rèn)同了大半,如今只看明日他會如何說辭。
而藍(lán)彩,明思心裡也是明白的,這丫頭若對包不同沒有好感,斷不會同他多說那許多。
藍(lán)彩心中也有些驚訝,但她素來沉穩(wěn),此時也未見太過形於顏色。
沉吟片刻後,她拿定主意,“我心裡想什麼,小姐都是知道的。小姐替我問了就是。”
明思抿脣頷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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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天不見亮,秋池便醒了。
看著明思又是一個人縮在內(nèi)側(cè)背對他蜷著身子睡得靜謐的模樣,不由苦笑地?fù)u了搖首。
一夜間,他也有朦朦的記憶,自己抱了她幾回,她卻只在自己懷裡呆了一瞬便又掙脫開。
怕擾了明思的睡眠,他最後也只好由她了。
練了槍法後,他直接去了聞雅院沐浴換衣,將鎧甲取了,回到靜湪院,藍(lán)彩和帽兒已經(jīng)擺好了早膳。
回到內(nèi)間牀邊,明思又恢復(fù)了平躺的安靜睡姿。
看著那惹人憐愛的臉龐,他忍不住俯身下去輕輕一吻,脣一觸及,明思長翹的蟬翼便微微顫動。幾顫之後睜開眼,看到近在咫尺的秋池,似微微怔了怔,“阿敬?”
面容還帶了些迷糊,語聲卻慵懶似柔媚。
秋池心神一蕩,重重地將脣壓下,在那嬌花般的脣瓣上婉轉(zhuǎn)研磨吸吮。明思呆了呆,趕緊推開他,尷尬面紅道,“我還未漱口。”
秋池被推開也不惱,伏在明思身上低低一笑,“香得很。”
明思一噎,不好說其他,撐手欲起,青絲如瀑布垂下,“要上朝了吧,我送你。”
秋池忙按住她,“丫頭已經(jīng)擺好膳了,我用了就走。這會子功夫何用你送,你睡便是。”又伸手撫了明思臉頰一把,笑道,“下朝回來,你再好生陪我。”
言畢便起身,朝明思一笑,大步走出。
明思怔忪地看著他的背影離開,片刻後,才又躺下闔眼。
秋老夫人既然當(dāng)著秋池開了口不用她請安,明思自然也不會找虐地去獻(xiàn)殷勤。
無濟(jì)於事的多餘事,明思向來是不做的。
包不同卻很是積極,明思方纔用過早膳,他便急衝衝地來了。
一看到站在明思身畔的藍(lán)彩,那黑黑的臉膛就紅了,話也有些打結(jié),“屬,屬下見過夫人。”
藍(lán)彩看了他一眼,便垂下眸子,倒茶的雙手平穩(wěn)依舊,一舉一動絲毫未亂。
明思看了藍(lán)彩微微發(fā)紅的耳垂一眼,抿脣一笑,這個藍(lán)彩,只有她才知道,她心中慌亂時便會耳紅。
帽兒在一旁瞅了包不同和藍(lán)彩一眼,垂首咬脣忍笑。
明思看了包不同一眼,對兩個丫鬟道,“你們先出去吧。”
兩個丫鬟頷首退下,包不同的眼睛還跟著藍(lán)彩走到了門外,直到發(fā)現(xiàn)明思含笑的目光,這才尷尬的迴轉(zhuǎn)過頭,撓了撓首,“夫人,將軍說你要見屬下?”
明思定定地看住他,臉上笑意斂起,“你應(yīng)該知道我爲(wèi)何要尋你?”
見明思這般神情,包不同心裡一驚,平素所見夫人無論何時皆是笑意盈盈,怎麼這時反倒沒了笑?
心裡一嚇,便有些囁囁,話也急了,“夫人,屬下……”
看著明思清澈之極的眸光,他吶吶片刻,忽地一吸氣,收腿筆直站定,“屬下想求娶藍(lán)彩姑娘,還請夫人成全!”
明思靜靜地看著他,“你想娶藍(lán)彩?”
被明思看得有些不自在,可包不同也知此時不能退縮,遂低聲堅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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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的話:謝謝憂鬱肥師奶童鞋的粉票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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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還有月色微涼藍(lán)煙渺童鞋的香囊大賞~~
以及禪非禪童鞋的更新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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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不用糾結(jié),所有的問題都有解決的方式,生活中不是一帆風(fēng)順的,77縱然是想給明思最好的,但是沒有煩惱苦痛的生活,即便有了快樂,也會少些滋味。
至於男主,女同胞們會比較關(guān)心,77也理解。
不能說太多,行文至此,其實還未過半,大家耐心看吧。
生活是罩了許多面紗的,如今77也不能將所有的面紗都揭開,否則文就該完結(jié)了。
大家喜歡明思,77很高興,那大家就把重心多放在明思身上吧。
太子也好,秋池也好,77儘量把他們塑造得接近自己心中的真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偏好,所以會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何不放下,跟著明思好好地去看這段人生。
大家放心,77不會對明思不好的,也會盡力給個最好的男主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