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算都行。
葉薔把注意力轉到大廳中央對峙的三個人身上。
喬飛怔怔的看著輪椅上的男人，根本就不在意週數抵在自己腦袋上的槍口，顫聲道：“QUEEN ？”
他還活著？
喬飛跌跌撞撞的往前挪了一步，結果腳步不穩，直接跪在地上，手指顫巍巍的撫上男人的腿，“你腿怎麼了？”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垂著眼瞼，面色冷凝，滿目都是吹不開的悲涼，盯著喬飛道：“陸笙是我殺的。你應該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事。他受了傷，根本不是陸笙的對手，她要和他同歸於盡，我只能開槍。”
當年發生的那些事裡，包括喬飛藉著職務之便，把霍少庭的子彈換過。這些事，霍少庭從沒提過。
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個叛徒，爲了一個陸笙，已經把自己墮落到不知道正反何物了。
所以，他這個當哥哥的替他揹著叛徒這個罪名，是自願，算不上冤枉。
喬飛自然知道QUEEN說的什麼，臉上緊繃著，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來了，一字一句的叫著兄長的真名，道：“秦醒，爲什麼你活著，這七年都沒有找過我？”
他知不知道，這七年，他是怎麼過的？
陸笙可以死，大不了他去陪她就是了。可就因爲他身上，揹著這麼大一個冤屈，他不甘心去死。
他去找過霍東，承認安分攻防部署是自己泄露出去，可霍東聽都沒聽就把他轟了出來，甚至說過，賊人之子，死性不改！這個情他連霍少庭都不賣，他一個副官算什麼東西。
呵！賊人之子？
他的父親，秦木已經以死謝罪，他們想要追尋正義，就成了死性不改？
若不是秦醒身上揹負了這麼大的冤屈，他早就追著陸笙去了。
現在！
他居然活著！
QUEEN細長漂亮的丹鳳眼裡，深棕色的瞳仁閃過一抹微光，“站在陽光下，不好嗎？”
霍少庭對於當年的事情，絕口不提，而且對喬飛一直很好，他明明有機會忘記過去，重新開始，只要他好，他什麼樣又有什麼關係？
可是，怎麼會變成這樣？
QUEEN伸手，扯掉喬飛臉上的口罩。
黑色口罩下面，卻不是喬飛的臉。
QUEEN皺眉看著面前這張幾乎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眼底一晃，有些心疼，伸手拍了拍喬飛的肩膀，“阿飛，她已經死了，讓她成爲烈士，是我唯一能做到的。我以爲，這是你想要的。”
上一輩太骯髒，至少，他能讓他愛一個“正確”的人。
爲什麼結果，去是這樣的？
喬飛粗粗的喘息了兩聲，靜靜的看著輪椅上的男人幾秒，然後笑了起來。
聲音像是在水裡浸泡過一樣
，溼露露的，似哭似笑，無比的悲涼，可是一開口，就連聲音也不屬於他。
爲了徹底改頭換面，他連嗓子都毀了。
“我想要的？”
他想要什麼？
誰能告訴他。
他這些年都在做什麼？
找了七年的答案，籌謀了七年的計劃，只爲了爲他平反，越惦記，越念念不忘，甚至把自己弄成這不人不鬼的樣子。
“秦醒，爸臨死的時候，跟你怎麼說的？讓你照顧我，讓你凡事讓著我。結果呢，爸爸一死，你就入伍了。你照顧過我一分鐘嗎？”
“沒有，你說，你要做個好人，你要爲爸爸正名。可你那幾年我是怎麼過的嗎？我才十二歲，每天被爸爸的仇家追尾堵截，好幾次差點連命都沒了，我也沒抱怨過。我知道，壞蛋的兒子做好人，何其艱難。”
QUEEN自然是從來都不知道這些事，低著頭輕聲道：“對不起。”
那幾年，他被丟進特訓營，沒日沒夜的訓練，根本和外界沒有半點聯繫，等到他能去找他的時候，他已經不在原來的家裡了。
“四年，那天我以爲我真的要死了，是陸笙救了我，把我帶進部隊，從此以後，我纔跟著霍少庭，然後才知道，你在這裡不叫秦醒，你叫QUEEN，昆贏，沒有人知道你是秦木的兒子。我早就改了姓名，也不能和你相認，但看著你往上爬，我驕傲啊！我以爲，我們終於能做好人了。”
QUEEN皺眉，抿著脣沒說話。
喬飛道：“你從不知道陸笙對我意味著什麼。我可以告訴你，她不管變成什麼樣子，哪怕是一具屍體，我也愛她。她可以是叛徒，可以是個死人，沒關係，我都追隨她。可是你不一樣！你是我對沒有走過的路，所有的展望，你怎麼能蒙冤？你怎麼能揹我和陸笙的黑鍋？你怎麼能死？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就變成了你。”
這張臉，這個名字，這個決絕的性子，都是他。
QUEEN臉色有些蒼白，耳後的青筋突突的跳著，翻來覆去的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喬飛看著QUEEN，往後退了一步，堅定道：“不，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要她活。”
事情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回頭路，既然他沒死，那他至少還有陸笙。
QUEEN不可思議的看著喬飛，冷喝道：“她已經死了！你所謂的那個實驗，七年前就已經失敗了！喬飛，你給我醒醒。＝”
喬飛詭異一笑，“死了有什麼關係？他們都死了，可他們又活了！哥，當年的實驗成功了！”
一提到實驗，QUEEN的臉色都變了。
喬飛滿意的看著他臉上，總算有了些崩潰的表情，斜斜勾著脣角，拍拍手。
啪啪啪三次，聲音落的乾脆利落。
“咔噠！”一聲。
另一個凍庫的門開了，裡面的冷氣正想往外奔涌，繚繚繞繞的如同仙境。但是仙境裡走出來的人，就沒那麼美好了。
以前看向來人，幾乎是同時，霍少庭的手直接伸
過來捂住她的眼睛。
但還是遲了。
葉薔已經看的清楚，不受控制的捂著胃，背過身去吐的一塌糊塗。
那哪裡是什麼人。
分明是顏遷和寧悠的屍體。
顏遷是被一槍爆頭，腦門上還是空洞洞的，整個人身上都結著冰渣子，臉上翻著死氣，趁著嘴角那一抹被調整過的笑意尤其的詭異。
寧悠也好不到哪兒去。
如果這也算是復活。
葉薔不敢想，陸笙復活是什麼樣子。
屋裡的人瞬間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氣氛被這兩個人帶動的很怪異，週數看清顏遷敞開的襯衫衣領下面盛開的圖騰，臉色蒼白，咬牙強自忍著才壓下想把鎖骨上的刺青撕掉的衝動。
他敢肯定，這兩人變成這樣，絕對和這東西脫不了關係。
那兩人走出來，要是不動也就罷了，這一出來，眼睛就在眼眶裡靈活的轉了幾圈，然後挑了最近一個保鏢，開打。寧悠則是甩著長長的毛衣袖子，笑瞇瞇的往週數走過來。
保鏢是QUEEN帶來的，饒是見過不少大世面，去還是被面前的景象嚇的不清，動作反應慢半拍，倒是被顏遷揍的滿地找牙，嘶吼道：“鬼！有鬼！”
顏遷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踩過他的身體，直接向葉薔走去。
葉薔的眼睛被霍少庭捂著，根本看不清，但是卻很敏感的意識到危險逼近，伸手推開霍少庭的手，這一推不要緊，卻正瞧見顏遷瞪著一雙死白的眼珠子對著自己，登時嚇出一身冷汗，思維反映過來之前，身體已經自動計算好角度，藉著霍少庭手臂的力道，一下跳起來，狠狠一腳踹過去。
“砰！”
“砰！”
一同踹出去的還有舒放。
兩人不知道面前這是什麼東西，但也知道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都是下了十分的力氣的，誰知道兩腳一起踹出去，顏遷卻只是後退一步。
葉薔腦子裡一團亂麻，腦海裡揮之不去都是顏遷詭異的臉，又想吐又不敢吐，眼見著他又衝上來，霍少庭直接把她拉到一邊，一腳把顏遷踹翻，看著他在地上奮力掙扎，左左右右。
霍少庭皺眉，看著顏遷的鞋底，上前一體一拽，硬是沿著拿一根露出來的電線，扯出一道更長的電線來，冷笑著扔向喬飛，道：“你給我看清楚這是什麼？只是在屍體裡裝了個機器而已。”
說著，擡眼看了一眼頭頂，隱約是聽見了什麼，冷嗤一聲，沒理。
上面的人馬，可都不是吃素的。
葉薔驚魂未定，這時聽霍少庭一說，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顏遷的鞋底，看著哪裡裸露的電線和金屬，隨著他不斷的顫抖也跟著一抖一抖的，整個人都不好了。
原來喬飛所說的復活，就是這個？
在死人身體裡裝個機器人！
到底是誰出的這麼缺德的主意？！
葉薔根本就想象不到，若是陸笙變成這樣……
“霍少庭。”葉薔叫了霍少庭一聲，“我一定是在做夢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