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聽了朱祁鎮的話,心裡十分的生氣,丫丫的你個不要臉的東西,自從把你弄到了草原,銀子你坑老子的,牛羊你吃老子的,連老婆都是老子的妹妹,這會想跟你要幾個錢花,還特麼的這麼推三阻四,把個皮球踢到了老子這裡,你也太沒良心了吧!
想到這裡,也先把鬍子一捋,眉毛一挑,不懷好意的把話推了回去,“太上皇,不知道您在草原上,住的是否習慣啊?吃食可合您的口味?”
“還行,吃的飽睡的香,娜仁公主對朕的照顧,既溫柔又體貼,吃食頓頓有牛餐餐有羊,朕非常的滿意!”朱祁鎮見也先把球給踢了回來,乾脆原地打起了轉轉,不就是跟爺要伙食費嗎,爺還就是不接招了。
“太上皇,來了這麼久,相信您對我們瓦剌也十分的瞭解了。我們非常的好客,當然了,也僅僅是好客!對於真正的客人,我們從不吝嗇,不過對待無可奈何非來不可的客人,我們瓦剌人的耐心是很有限的。畢竟,草原上還有那麼多人捱餓,我們怎麼可能讓一個外來者過的比自己的子民還要舒坦啊?”
伯顏帖木兒見朱祁鎮耍起了賴皮,生怕自己的兄長被繞進去,急忙站出來給也先助陣,老大不好意思提贖金,自己這個當弟弟的只好厚著臉皮提一提了。
他一邊提醒著朱祁鎮注意自己的身份,一邊介紹著草原的現狀,對朱祁鎮這種騙吃騙喝騙妹子,擦乾抹淨不認賬的行爲,表示出了自己極度的憤慨。
“對,你特麼的也別太囂張了,告訴你,說好聽點,我們喊你一聲太上皇!說難聽點,你就是我們瓦剌的一個俘虜,老子早看你不順眼了,要不是娜仁公主護著你,我非揍掉你幾顆牙不可。”
下首座位上的一個將軍見伯顏帖木兒語氣不善,生怕錯過了拍馬屁的機會,攥著拳頭秀著肌肉就跳了出來,哇哇叫著在那恐嚇著朱祁鎮,眼角卻朝著李實掃了過去。
李實沒想到自己一句話惹出來了這麼多的麻煩,聽太上皇話裡話外的意思,是根本就沒許諾過什麼東西,或者說,太上皇從來沒有屈服過,更沒有出賣過大明的利益。可現在咋辦捏?接過話來吧,大明根本就沒準備過東西,不接話吧,看著太上皇受憋還真說不過去。
他無奈的看了看身邊的步承啓,希望這貨能給出點好主意,起碼也要緩和一下氣氛,避免這些瓦剌人對太上皇和自己不利。
“步兄弟,你怎麼還在那站著啊!我還以爲你生哥哥的氣沒來呢,哎呀失禮失禮!快給我兄弟看座!”順著李實的眼神,也先也看到了步承啓,一看自己剛認的兄弟站在李實的後面,心裡自然過意不去,連忙招呼人給步承啓安排座位一起入席。
隨著也先的交代,一個長方形案幾被幾個瓦剌的士兵擡到了步承啓的身邊,隨著他們忙碌的身影,案幾上很快擺滿的佳餚美酒,
“這個!我能坐嗎?”步承啓可不知道大明和瓦剌的國宴是啥規矩,爲了防止李實回去說自己不懂禮儀,他狠狠的嚥了一口吐沫,朝李實看了過去。
“既然太師相邀,步將軍但坐無妨!”李實沒想到步承啓這麼給自己面子,連入席都要問問自己願意不願意,登時覺得自己臉上光芒四射,心裡更是相當的滿意。
“步兄弟,既然你在這,你給我們評評這個理!太上皇在我們這裡呆了這麼久,要是一點賞賜都不給,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啊?”伯顏貼木兒見步承啓入座,立馬把矛頭對了過去,在他心裡,李實是個文化人,心眼太多,不好對付,不過步承啓是個侍衛,肯定沒有啥文化,指定是個粗人。
伯顏帖木兒認爲,索要贖金這種事,就不是文化人該談的事,上來全是大道理,正事一點談不成,你跟他講實力,他給你講道理,你跟他要贖金,他跟你談禮儀,完全是雞同鴨講白費力氣。可跟粗人說就不一樣了,多少銀子辦多少事,給銀子放人不給銀子撕票,痛快!
“我能說話嗎?”步承啓見伯顏帖木兒把皮球扔給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該接不該接,能接不能接,只好向李實投去了求助的眼神,希望他能看在自己一路保護他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李實一看伯顏貼木兒把皮球踢給了步承啓,心裡一陣狂喜,要不是眼前這位小兄弟,自己還真未必能熬到現在,就他那腦袋瓜子,一會就能說死你們一批,見步承啓問自己,這貨連眼皮都沒擡,一腳丫子就把步承啓踹到了谷底。
“步將軍說的哪裡話,您的身份既是護衛,又是副使,豈有不能說話的道理,有什麼想法儘管說來,就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想來太師也不會怪罪,太師您說是不是啊?”
“啊!對對對!步兄弟儘管說,我們都不會遷怒於你!”也先一聽李實的話也樂了,終於有個能開口說正事的了,不管說了算不算數,可能說出個章程來,也是一個很大的進步了,總比自己一幫人在這裡瞎擺和強啊。
“那好吧,既然大家都想聽,那我就說說自己的看法,不過咱們可得先說好了,只論理,不論事,說到瓦剌不對的地方,太師您可以生氣,可不能拿我們撒氣,您能做到嗎?”步承啓一看自己被兩邊摁在了這裡,知道今天不說幾句是混不過去了,爲了保證自己說完了不留什麼後遺癥,他先朝也先提出了要求。
“沒問題,兄弟你儘管說,哥哥不朝你撒氣!”也先見步承啓如此小心翼翼,以爲他當侍衛當出了職業病,有啥話都說不出嘴,當下把個胸膛拍的當當亂響,表明了自己絕不在意。
見也先答應下來,步承啓把目光轉向了李實,“李大人,要是我說到大明不對的地方,您回去也不能打我的小報告,行嗎?”
“小報告?”
“就是偷偷告我的狀!”
“你放心,沒問題,我李實拿自己的人格擔保,今天你說的每一句話,回去我一個字也不提。”
“太上皇,您呢?”
“步侍衛放心,朕也不是多嘴的人。”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要是說了您的短,您以後不會跟我玩秋後算賬吧?”
“不會不會,你儘管說,朕今天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就當沒聽見。”
“既然這樣,我就把事情好好的給大家捋一捋,因爲我覺得,大明和瓦剌之間,存在這很多的誤會,不把這些誤會搞清楚,今天這事很難分出是非曲直,你們沒啥意見吧!”步承啓一邊說,一邊把手伸向了案幾上的烤全羊,打算邊吃邊給他們講解這段悲慘的歷史。
“誤會?對,是誤會!還是兄弟會說話,今天我們都有空,你就在這捋,我們都聽著!只要你不問,我們不插嘴!”也先聽到了誤會兩個字,登時來了精神,自打自己記事起,大明都說是自己跑人家家裡去搶劫,啥時候用過誤會這倆字啊!看來俺兄弟是準備幫我說說話,才把搶劫說成了誤會。
“嗯!太上皇啊,不是我託大非要埋汰你,你來瓦剌這麼久了,你看看人家瓦剌人活的多不容易啊!雖然我們在這有吃有喝,可吃不上喝不上的多了去了,哪年冬天不得凍死一批餓死一批啊?全靠著牛羊的交易,人家才能在這寒冷的冬天生存下去,您怎麼能聽王振的話,扣了人家的牛羊馬匹呢?”
步承啓一邊說,一邊偷眼看了看朱祁鎮和也先,只見朱祁鎮一臉的羞愧之色,也先的臉蛋也有了泛紅的意思。說白了,爲啥扣自己的馬匹也先有數的很,以次充好虛報數量,這些事情還真不是人家王振給他造謠。
“咕咚!”步承啓喝了口馬奶酒,把咽在喉嚨裡的羊肉往下衝了衝,不顧李實的反對,拿人家的袖子擦了擦自己溼漉漉的嘴巴,
“太師,我認爲,從理論上說,土木堡之戰是一場完全可以避免的戰爭,不就是扣了你們的馬匹嗎?不就是以次充好虛報數量嗎?你們就不能給換換,就不能覈實一下數目嗎?當然了,這都是一些很小的疏忽,我不認爲您以太師之貴,會貪圖這等小便宜,也不認爲以太上皇之尊,會黑了您的馬匹,所以,這裡面肯定有誤會,你們說,對嗎?”
“對!對!對!兄弟你說的太對了,我瓦剌雖然沒有大明富足,可做生意向來講求信譽,怎麼可能故意以次充好虛報數量啊,這肯定是送貢品的搞的鬼。”也先偷偷的擦了把冷汗,對自己以次充好虛報數量的行爲感到深深的不恥,見步承啓爲自己開脫,趕緊就坡下驢,把事推到了送貢品的身上。
“朕雖不才,可自幼讀的都是聖賢之書,操行還是說的過去的,豈會行此齷齪之事,都是那王振搞的鬼,說什麼如不嚴查會損我大明天威,朕才下令讓他徹查,沒想到他竟然會沒收人家的財物,唉!”朱祁鎮眼角流下了兩行清澈的眼淚,對自己偏信王振引起爭端,感到十分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