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兒直接忽略了她的話,這時,又開始在馬車裡翻找起貨物來,最終在一個精緻的匣子裡找到了一個小瓶子,隨即丟給了傀儡孕婦。
她接過一飲而下,頓時整個人變得精神了許多。
“拿著。”她又丟了一瓶給胥薇薇,“這是冰魄煉成的藥水,喝下它可以禦寒,怎麼,怕我下毒?”
胥薇薇沒有否認,除此之外,她是因爲愧疚。這些時日,整個商隊的人都待她不錯,可是她卻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殺死,現在又要拿走他們的貨物,她做不到。
她徑直將小瓶子丟到了地上,璋端的傀儡孕婦卻將它撿了起來。
“收下吧,會用得著的。”聲音是璋端的。
“你需要我多少血?”
“什麼?”
“你需要我多少血做藥引?我只想知道,到時候我是否還有命去找冰妖?”
“哈哈……就算你有命去找她,你也沒命拿到冰膽!”
胥薇薇白了她一眼,“這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到底要多少血?”她再問了一遍。
璋端默然,而幻兒卻走了過來,在空中比劃著一個大小,“差不多得這麼大的罐子吧。”
胥薇薇心下一沉,“那就是要把我的血放幹咯?”
“差不多吧。”
“好,我知道了。胥薇薇說完變出一個容器,直接劃開了自己的手,將鮮血滴了進去。”
“你這是做什麼?”
“你要的血我每天會給你存,我這條命必須留著救人!”
當然這只是暫時的計劃而已,這一路走來,她聽聞了許多關於寒渡冰川的傳聞,她知道這裡面危險重重,所以更不能貿然跟他們分開,只能以此暫時取得他們的信任,到時候再見機行事。
至於這些血,她發誓絕不會讓它們變成璋端重生的藥引。
翻過商隊隊長所說的那座大山之後,空氣中的溫度驟然下降了好幾度。所見之處也越來越荒涼,有時候甚至走上好幾公里也看不到一棵樹。
寒風凜冽,雪越來越深,直到快要沒過她的膝蓋。
胥薇薇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衣裳,若不是靠魔氣強撐著,她早就被凍死了。
但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進食了,魔氣開始匱乏,身子也越來越冷。
忽然,她看到前方不遠處有道火光,頓時加快了腳步。
寒風呼嘯而過,颳得她的臉生疼,越疼讓她越渴望火的溫暖,她越跑越快,並未注意到璋端和幻兒已經被她甩在了身後,眨眼間,又消失了。
瞬間,她覺得周圍的溫度好像上升了許多。手腳不再寒冷,甚至連腳下的積雪也開始融化。
她不禁有種錯覺,感覺彷彿是春天來了。
火就在前面,可是她跑了很久很久卻始終夠不著。而此時,漸漸地她忽然覺察到了空氣中的一絲腐臭味。
再回頭看看四周,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進入了一個結界中,不,確切的說應該是個陷阱。
這個結界她破不開,幻兒和璋端早已不見了蹤影,看來她只能靠自己了。她仔細的觀察起來,只覺得鼻尖的腐臭味兒越來越重,隱約之間還能感覺到有東西在靠近,可她就是看不見。
轉了幾圈之後,她發現連地上自己的腳印也不見了。
就在這時,一道大力襲來,重重的落在了她後背,落地的瞬間她隨即嗆出一口鮮血。
身後有個龐大的影子漸漸顯現,她不禁有些疑惑,現在不是已經到了晚上了嗎?怎麼會有光照射出影子?
回頭一看,身後卻又什麼都沒有,這才發現原來是天空中出現了一個信號。這個信號她認得,是幻兒,他們此時應當也發現了她的失蹤。
想到這兒,她立馬也將幻兒給的信號發射了出去。
也虧得她這麼做了,火光閃現的那一剎那,她看到一個巨大的野獸輪廓,在火光的映射下,巨獸的雙眼閃現著嗜血的光芒。
這一刻,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是多麼的渺小柔弱。而她還想著要找妖取冰膽,簡直是癡心妄想!
火光消失的最後一刻,她看到巨獸朝她撲了下來。
不,她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更不該奢望幻兒璋端會來相救,她開始凝聚魔氣,打算拼死一搏。
翻騰的魔氣化作了一把利劍,直刺巨獸心臟而去。頃刻間,野獸哀嚎,震耳欲聾,看著漫天落下的鮮血,胥薇薇頓時愣住了。
她成功了?她居然成功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空中飄落下來一顆閃著亮光的珠子,伸出手接住了。
這是巨獸的元丹!
她服下之後,原先的結界瞬間破裂,空氣再次恢復了冷滯,腳下的雪也瞬間沒過了膝蓋。
一切發生的太快,太不可思議,她完全愣住了。然而就在這時,天空中出現一聲熟悉的呼嘯,擡頭一看,一隻冰藍色的射月箭呼嘯而過,直衝不遠處的璋端幻兒而去。
射月弓?她臨走的時候並未帶上它,它怎麼會忽然出現在這兒?難道剛纔殺死巨獸的不是她而是射月弓?
那這一箭又是誰射出來?
心底有太多的疑問,她趁機跑向了射月箭飛來的方向。
終於在一個小山丘的頂上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胡寅……”她含著熱淚朝他跑了過去,緊緊抱住了他,恨不得把他揉進自己心裡。
“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千言萬語都化作了緊緊的迴應,許久之後,胡寅才慢慢放開了她。
“我們說過永遠也不會再分開,薇薇,對不起,我來晚了。”
“不晚不晚,我還以爲你在生我的氣呢,氣我殺了這麼多人,氣我不辭而別,氣我放了璋端。”
“傻瓜,我知道你是情非得已的。”
“我知道,那天晚上我看的都是幻象。”只是當時氣血上涌,一時衝動被魔氣佔據了主導,所以才並沒有分辨出來,而這段日子以來,她每次細細回想都會發現不少破綻。
說到底,再逼真的幻象也抵不過信任二字。
“那晚魔王覺察到了你的魔氣突生,綠蘿也查到你寢殿裡有幻息香的成分。”
“我真的沒想過要這麼做,我把轉魂丹給了葉子,可是我並不知道幻兒在上面動了手腳,她拿葉子的性命要挾我放人,我……”
“沒關係沒關係……冷靜!葉子我已經讓塵奕盡力醫治了,她不會有事的。”
“可是幻兒說只有冰膽才能救她!”
“所以這就是你跟著來這裡的原因?”
“嗯。”
“那我陪你一起!”
胡寅的認真讓她十分感動,可感動之後卻是不忍。
“不,你不該來的。你走,你快走,這個太危險了,我不能讓你冒險。”
僅僅是剛纔那隻隱形的巨獸就已經讓她險些喪命,更別說後面還會有怎樣的危險。
“你把尋光收回,離開這裡不要再來找我了!”
“我不會走的,薇薇。看著我,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困難,我們都一起面對行嗎?”
胥薇薇哭得梨花帶雨,不住地搖著頭,她知道此行兇險萬分,不應該拖累任何人,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她的最愛。
“射月弓拖不了多久,走,我們離開這兒。”
胡寅轉過身就要走,卻突然想到了什麼,轉身的那一刻,果然看到胥薇薇已經準好了準備要打暈他。
然而他並沒有過多追究,而是拉著她的手直接跑了。
雪丘的一個山洞中,胥薇薇小鳥依人般靠在胡寅懷裡取暖,因爲哭得太久,雙眼有些紅腫不堪。
“你怎麼那麼傻?寒渡冰川有多危險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不是有句話叫做一入寒渡萬劫不復嗎?萬一咱們真的沒命回去……”
“別說傻話!”
“我是認真的,我本想著,如果這趟我回不去,那咱們的孩子以後至少還有個父親……我不想他成爲孤兒……”說到這裡,胥薇薇再次哽咽。
胡寅知道,孩子是她心裡一直過不去的坎,也是她此生最大的牽掛。
而此刻,這份牽掛將會成爲他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不會的,等找到冰膽,我們就一起去找他。”
“真的?”
“嗯。”
“不過你那天晚上到底去了哪兒?我怎麼找都找不到?”
“那你想過寢殿裡的幻象是誰布的嗎?”
“幹嘛呢!”胥薇薇抹了一把眼淚,“你別轉移話題。到底去了哪兒,連我都不能知道嗎?”
胡寅笑而不語,這更勾起了胥薇薇的好奇。
“快說!不然我趕你走啦!”
被她纏得不行,胡寅只好從實而招,“我去了前朝地宮。”
“你去哪兒做什麼?”
“裡面有很多書籍,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驅除你身上魔氣的辦法。”
原來是因爲她。
“你上次就說找到了呢,原來是在騙我?那這次有什麼收穫?”
胡寅定定看著她,“等回去再說吧。”
“好,我們做個約定,必須活著回去!我先把咱們未完成的事情捋一捋,這樣才更有動力……”說完她彷彿又覺得不對勁,“呸呸呸,怎麼說得好像我們回不去一樣。哎不管了,我看看,首先得救葉子,然後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找回孩子,還要整理下後宮,對了,還得找機會成全沐煙和雲烈,狼族那邊還有叛亂,這個就交給你了,至於人間,蔣婉婉那兒就交給我來處理不對,人魚族那邊好像……”
聽著她一件件數出來,胡寅嘴角不由升起一抹微笑。
“停一下薇薇……”
“怎麼了?”
“沒事。”他一把將她擁進了懷裡,埋頭在她脖頸之間貪戀地呼吸著,“就想抱抱你……”
如果能這樣永遠抱著她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