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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老師——”千惠子大哭著，跳起來朝著林瀟拳打腳踢，林瀟絲毫沒有躲閃，任由無情的拳腳雨點般地落在他的身上。林瀟被打得口吐鮮血，也沒有反抗。他被打倒在地，千惠子看也不看，從他身邊掠過，向著蘇軍坦克羣飛撲過去，她也要來個飛蛾撲火。

女人都是感性的，容易衝動，尤其是千惠子和千里老師名爲師徒，又是主僕，情誼更勝過父女。千里老師對待千惠子比自己的閨女還好，已過中年的人卻還爲了保護小姐，遠涉重洋來到中國，時時護衛著千惠子。這份情誼怎能不讓人感動？

如今千里老師獨子已死，對於生活了無興趣，而千惠子又遇上了昔日的戀人，他知道林瀟的品格，一定會保護著千惠子直到她完全安全爲止。千惠子是忍者，武藝高強，平常的男人根本奈何不了她，她缺少的只是社會閱歷，有林瀟在，自然沒有危險。

林瀟也是寧可捨棄生命，也要保護愛人的人。正是因爲他這種優良的品格，清子纔會在生死抉擇面前，毅然把生的希望留給了林瀟，這是以心換心的回報。千里老師目睹自己的軍隊被外國人痛扁的時候，民族的正義感油然勃發，他不用叮囑林瀟要照顧好千惠子，而是想著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挽救更多的年青一代日本人的生命。

千里老師是幾乎以自殺的行動來拯救這支潰師千里的軍隊，他做到了，雖然他犧牲的很悲壯，但是將近一半的日軍裝甲部隊乘著千里老師單挑蘇軍坦克羣的功夫，將坦克向著滾滾東流的哈拉哈河開去，後面的蘇軍坦克羣像非洲野牛羣一樣狂奔而來。

日軍裝甲部隊不是想要集體自殺，而是日軍的司令官早已擔心己方的坦克部隊敵不過北極熊的實力，預先在哈拉哈河水淺的地方，構築了一條水下的暗橋。正因爲這樣，他纔敢跨越哈拉哈河，背水一戰。這條暗橋是乘夜修好的，表面上還是搭起浮橋掩人耳目。

生死關頭，日軍的小坦克成羣結隊地冒著炮火向著預先設定的記號涉水渡河，這種一潰千里的敗退本應是潰不成軍的，是混亂不堪的。但是這些時時會有車毀人亡的日軍坦克，卻表現的非常有秩序，按部就班地向著水下暗橋開去，只露出一點炮塔尖，這是千里老師的英勇激勵了他們。

這場景看得遠處的蘇軍坦克羣目瞪口呆，莫名其妙。蘇軍坦克部隊的指揮官見狀大喜，還想著如何跨越哈拉哈河，直取日軍的核心陣地，沒想到小鬼子竟然修築了一條水下暗橋，真是天助我也。

他在坦克裡發佈了新的命令，宜將剩勇追窮寇，直搗日軍的核心陣地，聚殲日軍的北進師團。這機會太難得了，如果日軍回過味來，炸掉了水下暗橋，再想在日軍的眼皮底下強渡，勢必登天還難。

想法是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蘇軍指揮官太急於求成了，他們的坦克比小日本的坦克重了一倍有餘。而且那些水下暗橋被急急慌慌如喪家之犬的日軍小土豆坦克碾壓過後，基礎已經不牢。再怎麼也承受不了蘇軍的巨無霸坦克，就看著一輛接一輛的蘇軍坦克“轟隆——”冒著巨大的水泡沒頂了，嚇得蘇軍坦克倒退不迭，他們的坦克不會潛水。

蘇軍指揮官咬牙切齒地放棄了渡河的命令，下令在河邊

排成一排，用炮火轟擊那些正在渡河的日軍坦克，最好能炸斷他們的水下暗橋。頓時日軍的坦克四周激起了一根根的高大水柱，不少日軍坦克被炸得傾覆在湯湯急流的河水中。

這時千惠子大喊著出現在了高地上，她向著龐大的蘇軍坦克羣猛撲過去，那是一種義無返顧的衝擊，也是一種自殺。這是她親眼目睹千里老師的慘死，千惠子心都碎了，她奮勇地向著蘇軍坦克猛撲過去，完全置生死於度外。

千惠子奔跑的姿勢太誇張了，奔跑的像一匹小鹿，而且婀娜的女性身體使得她跑起來曲線畢露，即使隔得遠也能看出這是女人，那胯部扭動的幅度不是男人做得出來的。她不僅狂奔，還一路大喊大叫，她也想吸引蘇軍的注意，藉此挽救更多的日軍生命。

林瀟叫苦不迭，這不是毫無意義的找死嗎？這時蘇軍坦克已經注意到了她，剛纔的那人已是太勇猛了，讓蘇軍心驚膽戰，這時又跑出一人來，頓時讓他們緊張萬分。滾滾的鋼鐵洪流中立即分出了幾輛坦克，對著千惠子就衝擊過來，還用機槍狂掃。

林瀟緊追幾步，甩出一支飛鏢，正紮在飛跑的千惠子的肩頭，千惠子“哎喲——”大叫一聲，撲倒在地，同時扭頭憤怒地瞪著林瀟，那神情就像是要把林瀟一口吞下去似的。林瀟顧不得解釋，向著蘇軍坦克衝來的方向連扔了幾顆手雷，炸得塵土飛揚，然後迅速地跑到千惠子的身邊。

他拉起她就向著山坡後面猛跑，千惠子掙扎著，咆哮著不肯就範。林瀟急了，向著後面一望，猛然大喊一聲：“千里老師——”千惠子一時不察，也回過頭去，林瀟一掌劈在她的脖子上，千惠子低聲哼了一聲，軟軟地倒下了，林瀟揹著她繼續跑。後面蘇軍坦克的隆隆聲越發地近了。

林瀟顧不得回頭看，他聽到了後面隆隆的聲響越來越近，揹著一個人在沼澤地上跑起來是很難跑過全速前進的蘇軍坦克的。蘇軍的坦克履帶很寬，只在岸上追擊著，沒有追進沼澤地，佔盡了地利，林瀟即使是使出陸地飛行術也是難以逃脫的。蘇軍的坦克越追越近，而且不斷地用機槍掃射著，在林瀟的身前身後打得草屑飛揚。

林瀟爲何要向沼澤地跑去，難道他真的是慌不擇路了嗎？那些蘇軍坦克手也覺得奇怪，看著這人奔跑的身影，一個個暗中咋舌，揹負著一個人還能像離弦的箭一樣，這是何等的功力。不少年輕的蘇軍坦克兵在潛望鏡中看得心馳神往，猶如沉醉在一個古老的神話中，喝彩的聲音在電臺裡此起彼伏。

就看到林瀟忽地在沼澤裡躍起一丈，然後大頭衝下，直撲浩浩蕩蕩的哈拉哈河，優美的像魚鷹捕魚一樣。唰地沒入了河水中，再也不見身影。這些蘇軍坦克手怎麼也想不明白，腳下沾著厚厚的淤泥，怎麼還能揹著人跳起那麼高呢？平常人舉步維艱，但是這日本兵卻做到了。雖是敵人，他們還是在心中讚歎。

林瀟一跳進河水中，就向岸邊潛游過去，冰冷的河水將昏迷的千惠子激醒過來，她在河底睜開眼，四周卻是游魚在游來游去，眼睛澀得發痛。她一張口，就有河水灌進了嗓子眼，連喝了幾口河水。她清楚地看到身下的林瀟在艱難地用一隻手臂劃著水，另一隻手還在緊緊地抱住她。

千惠子哭了，她奮力掙開了林瀟，林瀟還想去拉住她，可是千惠子卻抱著林瀟浮出了水面。即使是滿身滿臉都溼了，林瀟還是能看到千惠子淚流滿面，林瀟幾乎到了脫力的地步。他在揹負千惠子的時候，還是被機槍子彈劃傷了胳膊，他是流著血揹著千惠子逃命的。這時看到千惠子安然無恙，不由得欣慰地笑了。

“瀟君，你真傻，爲了我這樣的一個女人，你值得這麼做嗎？你完全可以無視我的生死的。雖然我過去曾救過你，但是你已不止一次救過我了，現在不是你欠我的，而是我欠你的了。你如果遭遇不幸，千惠子絕不會獨活。”千惠子哭著在林瀟的臉上吻了一口。

林瀟有點發暈，“既然我們是戀人，就不存在誰欠誰的，我不能坐視你去送死。千里老師已經走了，難道你希望他帶著遺憾走嗎？他正是希望你們這些年輕人能好好地活下去，才獻出了自己的生命，你這麼去送死不是辜負了老師的心意嗎？”

千惠子苦笑道：“瀟君，我以爲你是負心薄倖之人，今日看來你還是情深意重的。你也不必介意和我們家族有婚約，你我身不由己，兩國是敵人，我們也很難無視現實結成伴侶，這是我們的無緣啊。我不會怪你，你用自己的才華報效你的國家吧。”

林瀟也苦笑道：“千惠子，你能這麼想，我真是覺得無顏以對，我虧欠你們家族，虧欠你們姐妹太多了。如果不是這場戰爭，或許我們能結成美滿的一對。現在——”

他說到這裡長嘆一聲：“造化弄人啊，不說這些了，我們還是好朋友，是師兄妹，我還是將你送上回國的海船吧，這本就不是你的戰爭。你回去好好地侍奉父母吧，他們失去了一個兒女，不能再失去你了。”

“對不起，我不能跟著你回去，我也不能再接受你的保護，林瀟，謝謝你救了我，但是我還是要返回戰場，我要將千里老師的骨灰帶回去埋葬。我不想讓老師成爲異國他鄉的野鬼，你可以去尋找你的部隊。”千惠子幽幽地說道。

“這也是我的義務，但是千惠子，現在那裡已是一片血海，屍橫遍野，那裡已被蘇軍佔領了，我們這時去不啻于飛蛾撲火。你聽我一句勸，等過了幾天，蘇軍陣線向前推進或是撤軍了，我們再去尋找老師的遺骸吧。”林瀟勸說道。

“才說到你情深意重，沒想到林瀟你也會這麼貪生怕死，這時候如果不去尋找，將來屍體被掩埋了，我們再到哪裡去尋找老師的屍骸呢？千里老師死的這麼悲壯，他是我們大和民族的英雄，我獨自一人也要去尋找，林瀟，你別想阻攔我！”千惠子現在的脾氣火爆，一點就炸。林瀟只有搖頭。

他們說話的時候，是抓住河面上漂浮的原木的，這些原木都是架設浮橋時使用的，如今浮橋早已被炸燬了，原木順水漂流，飄到了他們的身邊。不然在這冰冷的河水中，即使是耐力過人的忍者也會消耗很大的體力，以至於筋疲力竭的。

洶涌的河水將他們衝到了遠離戰場的河對岸，林瀟和千惠子溼淋淋地走上岸，在寒風中凍得發抖。林瀟還好，千惠子卻是面色煞白，幾乎腿都軟下來了，她望著炮火硝煙瀰漫的河對岸，是欲哭無淚。要想返回對岸，談何容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