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淚如奔流不息的洪水，直瀉而下。

“是啊，我能除掉你身邊所有你認爲重要的人，但是唯獨我不敢動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你，楚闌姜。”

他走進她，將楚闌姜的頭放在他的心口處。

“聽聽，我的心臟，是爲你而跳的，從我第一次見到你，不是，是從我出生那刻起，就是爲你楚闌姜一人而跳的，命中的玉玨，上面雖然刻的是我的名字，但是之前，你知道嗎闌兒，上面刻著的，應該是兩字——闌姜。”

她的身體抖了一抖，那是夢靨的叫聲，讓她全身不由得顫慄，他是魔鬼，是惡魔，一直都是，從來沒變過，這個愛他極深又傷她極深的男人，已經容不得他存活於世了。

安薏人一臉的悲憫，如果兩人不是出身在帝王家，不再受到身份的約束，那麼就可以順順利利的過完這一生。

“如今本王爲了你，傾盡了整個楚國，現在的裴連煜，只是一個普通人，國沒了，他君王的身份已經蕩然無存，闌兒，你還想跟我在一起嗎？”

她微怔，是啊，這就是她想要的結果，這些年的努力沒有白費，終於憑藉自己的努力，讓本該屬於自己的國家，最終成了刀俎上的魚肉。

“公主！不要聽她的！”

安薏人呼喊著，跪著直直向著楚闌姜的方向，裴連煜驚覺，立刻擡腳踢向安薏人，這次她受到重創，整個人都癱軟在了地上。

“我裴連煜現在才知道，整個楚國，或是我這一生，都是被自己最心愛的女人葬送掉的。但是我不後悔。闌兒，我從未後悔過。”

他惡狠狠地說完那六個字。順手招來身邊的兩名宦官，他們走到安薏人面前，將她牢牢的固定在檀木椅子上，接下來的事，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

“如果我讓她死在你面前，你會不會恨我恨到想殺了我。”

他問道，語氣輕柔的如同一汪春水。

楚闌姜頷首，如今沒有什麼事能阻止到他了，也沒有任何把柄，任何包袱。取而代之的是絕情與日俱增。

“我會恨你，但是我不會殺你，在薏人死之後，我會自殺，我要讓你永遠生活在痛苦與自責中。”

她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在平時，絕對不會講這些話，滴水不漏的說得如此清晰明瞭。但是這次她敢了，因爲楚闌姜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紫色的檀木桌上放著兩杯酒，其中一碗是加了鶴頂紅的，一切都讓天意來決定吧，如果安薏人選擇了其中一個，她或死或生，都是命運在做決定，跟其他人沒關係。

“薏人，這幾年的燕王妃，當的還不錯吧，如果不是因爲你鬼使神差的到了燕國，我跟闌姜也不會淪落至此，世人將我們唾棄，侮辱。但還是忍耐了這麼些年，爲什麼，就是堅持著有朝一日見了你，將我心裡的苦水全倒給你傾訴，還有闌兒，你不知道她有多想你。”

安薏人嚇得瑟瑟發抖，如今這樣的裴連煜，比任何一個兇殘的強盜都可怕的多。

“薏人，你選吧，一切交給老天爺。”

裴連煜擡頭，長嘆一聲，埋藏在心裡多年的壓抑，這一聲長嘆裡包括了太多的辛酸苦痛。

知道這是永遠都逃不過的關口，好吧，就讓這一切永遠的結束吧，到頭來，一切如果都能恢復原樣，她願意做出犧牲。

金盃被纖長的手舉起，遞到脣邊，慢慢的嚥下，知道鮮紅的血水從口中噴涌而成，羅在了楚闌姜素白的裙襬上，彷彿如同傲放的梅花，清塵脫俗的豔麗與魅惑。

“闌兒。”

“我恨你，一輩子。”

王陵中，埋葬著一對璧人，沒人知道他們的名字，就像楚國國君和他的往後那樣，永遠湮沒在歷史的長河裡，任何人都無法窺視左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