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將精力放在吏治改革上,李昪還密切關切著北方戰局的變化,前線來報,一個很有意思的情況出現在戰局當中,契丹、晉軍兩方兵鋒齊指幽州城下,將困守幽州的劉守光夾在當中,一絲都不敢動彈,兩方彷彿在保持著一個默契,彷彿都在等待著什麼。
“將軍,葉天南求見!”秦方的聲音將李昪從沉思中驚醒;
李昪略一皺眉,這個葉天南讓感到頗爲棘手,從前做任何事都在自己的掌握當中,唯有這個葉天南卻超出了他的掌控範圍,這些天派人監視他,卻也沒有發現絲毫異動,每天只是在城中四處遊蕩,讓李昪感到一絲不安,卻又不好直接將其驅逐;
“去喚他進來!”
“是,將軍!”
片刻之間,葉天南來到面前,依舊是那副傲然與衆不同的神情,對李昪拱手行禮道:“節度大人。??”
李昪微笑道:“葉大人,今日而來所謂何事?”
葉天南微微一笑道:“節度大人好像對我頗有成見,不知是鄙人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大人否?”
“葉大人過濾了,我如何敢對大人不敬,只是怕招待不週罷了!”
葉天南一笑也不再答話,道:“將軍,此行我是爲的一點私事!”
“葉大人請直言!”
葉天南猛地盯住李昪,輕喝道:“前段時日將軍可否不在滄州?”
李昪眼中精光猛閃。??他突然想起來在什麼時候見過這個人,就是迫使他倉皇逃離東都的那個刺客,沒錯,眼前這個人眼神地感覺他決不會搞錯,那次差點喪命,腦中思緒急轉,胸中血氣不停翻涌。??刀就擱在幾步之外的案幾之上,心中忍不住的衝動就要拔刀將此人砍成兩半。??但理智告訴他此刻還不是動手的時機,這個人既然敢單身前來必是有所持仗,可笑他起先他一直以爲那個刺客不是王彥章就時候王彥童,卻沒想到是眼前這個人,這個人明顯是爲朱有貞服務,難道這個朱有貞是扮豬吃老虎?
忍住心中一股衝動,平息胸中翻騰之氣。??轉過身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對葉天南道:“正是,大人如何得知?”
葉天南詭異的一笑,道:“我不但知道將軍前些時日不在滄州,還知道將軍前段時日立雄功偉業,橫掃草原大漠,掃平異族,建錦州大城!”
李昪此時再也壓不住胸中翻騰血氣。??一股殺氣從身上勃然而發,銳利的眼光彷彿要將其射穿,冷喝道:“汝意欲何爲?”
“將軍不必驚慌,我只是來和將軍做個交易!”
“哼!”李昪冷哼一聲,“你憑什麼?”
葉天南彷彿沒有聽見李昪的呵斥之聲,自顧自說道:“我還知道將軍錦州藏有數萬鐵騎。??我還知道將軍欲圖幽州...”
“夠了!你到底是誰?”李昪喝斷葉天南地答話,這個人來歷不明,而又對自己的情況瞭如指掌,實在是心頭大患,但能夠將自身地情況如此瞭解背後肯定有一個大型的組織在支撐著他,理智告訴他目前還動他不得;
“將軍不需要知道我是誰,只需要知道我會爲將軍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就是了。??”
“哼!老子從來沒被人威脅過,別忘了這是我的地盤,你就不怕我將你給斬了?”
葉天南微微一笑,道:“我觀世間羣雄,唯有將軍與衆不同。??將軍不似其他邊鎮重將驕yin奢枉。??且頗有仁心,崛起不過數年。??就能夠做到如今據有數州之地,實在讓人無比欽佩!”
李昪冷然一笑,道:“繼續說。??”
“這幾天中我觀察滄州許久,與將軍返滄州之時已然煥然一新,將軍之志似乎不在這數州之地。??”葉天南說完眼睛輕輕的瞟向李昪,臉上帶著一絲不可捉摸的笑意。
李昪輕嘆一聲,道:“說吧,你想要什麼?”
“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今後能夠在將軍所屬之地自有行商便可!”
李昪恍然大悟,以他後世的經驗怎會不知道商道地背後隱藏著多大的利潤,他突然有點想明白了,這個人以及其身後的龐大勢力並不是朱有貞的人,只是暫時的合作關係,畢竟如今朱有貞的樑朝還暫時還是中原正統的皇朝;
冷眼瞟了葉天南一眼,道:“這對我有何好處?”
“從商所得二成將爲將軍所得,還有我們將爲將軍耳目!”
李昪冷笑一聲道:“眼下我只有朝不保夕的四戰之地滄州,且兵不過萬餘,你憑什麼認爲我能夠奪得幽州?”
“這是我們商人獨有地眼光,金鱗始終不是池中物!對了,有個消息將軍肯定有興趣知道,此刻幽州危如卵巢,劉守光欲借兵守城,不知將軍感興趣否?”
“竟有此事?”李昪略一沉吟,道:“待我稍作考慮,再答覆大人如何?”
“如此,我就靜待將軍的消息了。??”葉天南躬身退步而去,臨到門前之時突然道:“對了,將軍可別望了和陛下之約,魏博重鎮!”
李昪皺眉不語,靜望著葉天南的離去;
“將軍告辭!”
李昪此時在考慮是不是該出手,畢竟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但這個人來歷身份都十分詭異,但自己的情況如此瞭解確是事實,這些事情就連滄州一些官吏都不是十分清楚,也不能確定那個人到底掌握了自己的多少地信息,如果那個人及背後地勢力真的要對自己不利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
不過在李昪這年來的所有籌劃都是爲了奪取幽州做準備,如今兩虎相爭,這時強插一腳的話到底是利還是蔽,這一切誰也不知;但能夠肯定的是臥榻之側地楊師厚想必也有這個意思,但楊師厚的各方面地顧慮比起自己來應該要大的多,首先先前不久興兵十萬雖然掠得大量資源,但卻沒有能夠徹底將依爲屏障地趙地踏平。??且勞軍已久糧草消耗過甚,要組織起另外一次大規模北上地話只能等秋收之後。??第二朱有貞雖然對楊師厚言聽計從,凡是過問,但魏博重鎮擁兵自重的尾大難掉始終如一塊石頭壓在他地心中,不會放任楊師厚的勢力繼續膨脹,這就是他地機會。
葉天南離去之後李昪迅速招來王處存將方纔情景與之述說一番,徵求他的意見,眼下李昪能用之人實在太少。??別人動不動猛將如雲、謀士如雨的,而他好歹也算是數萬大軍,可眼下卻只有史弘肇、藥元福、景延廣三人稱得上猛將,稱得上大將之材的只有史弘肇一人,謀士方面更不用說,只有王處存一人,所有事情幾乎都要由自己來決斷;
王處存略一沉吟半晌,搖了搖頭道:“此刻出兵幽州怕是不妥。??眼下契丹與晉相爭,情形不明,我們如果貿然出兵兩相不討好,反倒至我軍於無存之地;且滄州方行新制,不能妄動刀兵,只要再有兩年的世間,滄州將有雄兵十萬。??不急於一時啊,主公!”
李昪點點頭,輕嘆道:“確實如此啊,但如此好的機會如果不利用豈不浪費,一旦李存勖緩過勁來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我們!”
“主公的意思是助契丹攻晉?”
“不不不,契丹人比之李存勖要危險地多,如果說李存勖是老虎,契丹人就是惡狼,我的意思是既要讓李存勖勝,又不能讓李存勖全勝。??這樣的結果對我們最爲有利!”
王處存一捋三寸長鬚:“主公心中其實早有定論。??又何須再問屬下。??”用手沾了水,在桌上畫著:“此滄州、幽州、錦州三州圖示。??我已據滄州及錦州。??然滄州之兵,需固守不可輕動,然我錦州有萬餘鐵騎,若期年之後,我軍兵馬精熟,糧草已備,旬月之間,兩相合擊可取幽雲,然此時也,需在晉與契丹之間火中取栗,勝負之數,唯在五五之間。??”
李昪嘴角浮現一抹笑容,看來王處存也贊成此次出兵,然此次卻要講究一個巧字,什麼時候出兵,怎樣出兵,出兵何處都是值得商榷和考慮的問題,看來真的要借用那個葉天南的勢力一用了。
經過數天地研究,李昪終於下定決心出兵幽州,來個火中取栗,若成功,將據有幽州,成功將三塊根據地連成一片,到時候再潛心發展幾年足以傲視天下,若失敗...李昪不敢想象;
“允直,你迅速下去安排下,準備好船隻,隨時準備出兵。??”
“是,主公!”王處存轉身而去。
李昪卻從來不會有絲毫的猶豫,他的命運一直都是在賭博中一路走來,每一次他都贏了;
如今是難得一次李存勖自顧不暇的機會,如果不趁這個機會來穩固自身的勢力,一旦楊師厚一死,他將再無絲毫倚仗能和李存勖相抗衡,身後的那個樑朝純粹是個擺設。
面對的幽雲數州,如今就如一塊散發著誘人的香味的美餐,不停的吸引這李昪,沒有人可以橫在當中阻擋;只要打下這幾個州,才能夠真正立足於羣雄之中。
“來人!”李昪猛然喝道;
“將軍,有何吩咐?”
“去把史都史、景都史請來!”
“是,將軍!”
在將史弘肇、景延廣兩人到來之後,李昪將自己地計劃與兩人說了一遍,兩人齊聲贊同,對於他們來說能夠征戰沙場、奪取更多地地盤是最能夠令他們興奮的事情,但聽到此次戰鬥只是以錦州兵爲主時又顯得頗爲沮喪;
李昪笑著說道:“如何,不必心急,只是說以錦州兵馬爲主,並不是說你們沒仗打。??”
景延廣嘿嘿笑道:“兄長,此次如果圖謀幽州成功了,咱們是不是也算一方諸侯了!”
“沒那麼容易,此番出征還是五五之數,而且選擇地時機非常重要,一旦不慎,將會引火燒身!”
史弘肇略顯謹慎:“將軍,我等此番出征是不是倉促了點,眼下晉、契丹鋒芒正盛,是不是等其一方大敗之時再出兵?”
李昪微微點頭:“所以我說滄州兵馬不到萬不得已不必動彈,先以錦州兵馬亂中取慄,待時機到時策應即可。??”
商談過後吩咐他們及時備戰,隨時準備出兵,之後李昪著手安排滄州發展的一系列事情來,包括各部後半年的工作計劃,發展方向等等繁瑣的事情,要奪取幽州首先還是要穩固後方。
一切都在悄悄的,緊張的部署著,海上一道密令已經向錦州發出,一道道內政指令迅速的在各部裡傳播著,一紙紙公文飛快的在州縣間傳遞著,一隊隊士兵在更爲緊張的操練著,空氣都變得肅然起來...
已經厭倦了被別人攆的四處跑路的日子,厭倦了提心吊膽的日子。
對李昪及整個滄州來說,戰鬥一打響,那便是一場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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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閱好少,被同組的人打擊,自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