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別追了,是我……”
酒店外的花壇邊,阿酒躲在陰影裡,垂頭喪氣的看著易楚。
從酒店出來的時候,匆匆的一回頭,他便已經(jīng)看清緊隨自己的人是誰。那時候他就知道,哪怕自己長了四條腿,今天也別想逃走。當然,他也沒想著逃,只是想找個僻靜的地方把事情說清楚……
真***倒黴,剛出七哥的門,便聽到了一聲槍響。招誰惹誰了我……阿酒在心裡大罵著,他心裡清楚,槍聲一響,如果自己不趕在保安封鎖出口之前離開酒店。那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易楚冷冷的看著阿酒,一句話也沒說。
阿酒嘆了口氣,知道這下怕是要麻煩了。他更明白,易楚不說話,是在等自己的解釋呢。只是……我***能解釋清楚嗎?他搖頭嘆氣,心想,或許只能把七哥給賣了。否則的話,徒弟做不成事小,怕是連掃地的活都沒得做了。
“師父,我只是路過的。真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易楚淡淡道:“來點創(chuàng)意好不好,第一次見到你,你說你是路過的,今天又路過?”
阿酒索性往地上一蹲,笑嘻嘻的說道:“人品不好唄,每次路過都能給師父抓住……”
易楚一揚眉:“少跟我嬉皮笑臉的,說清楚,你怎麼會出現(xiàn)在這裡?”
阿酒收起了笑容,誠懇的說道:“師父,我不瞞你,我今天是來見人的。”
易楚嗤笑道:“帶著槍來見人?”
阿酒苦笑道:“這您可就冤枉我了。師父,剛纔的槍聲和我是一點關(guān)係都沒有……”微微一頓,他舉起手又道:“您要是不信。我以我媽地名義發(fā)誓。再說了,我阿酒好歹也算個人物,憑我的身手,至於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嗎?”
易楚不由一怔,心想這倒也是……阿酒地身手他是知道的,不敢說殺人於無形,但確實不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再則,剛纔槍響的時候,並沒有人從對面的迴廊上下來。而他看到阿酒時,阿酒正從大廳裡往外跑。按時間算。這傢伙似乎沒有作案的時間。
稍稍沉吟後,易楚問道:“你今晚見的人是誰?”
阿酒嘆了口氣,索性實話實說:“是七哥……”
易楚並不知道七哥是誰,一揚眉,問道:“七哥?”
阿酒苦笑道:“就是南學(xué)亮背後的那位大佬……師父。你知道的,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欠了他兩個人情不說,還害得他砸了老大一個跟頭。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會跑來寧南。但既然來了,我總不能躲起來不見吧?”
易楚摸了摸鼻子,問道:“他現(xiàn)在在哪裡?”
阿酒嚇了一跳,急道:“師父,你不會是要抓他吧?”
易楚知道,今晚參加這個酒會的人都是有來頭地,七哥也不例外。更何況他還有著‘國際友人’的身份做掩護。想動他,正規(guī)渠道是不可能的。除非一不做二不休,暗地裡給他來個毀屍滅跡。但這樣一來,老闆娘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想到這裡。他便冷笑道:“我倒是想抓,可惜我沒這個權(quán)力……說說吧,你和他說了些什麼?”
阿酒鬆了口氣。說道:“也沒說什麼,就是把賬給算清了……”
接下來。阿酒將自己和林七會面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並一再向易楚保證,林七已經(jīng)答應(yīng)他,不會再追究南學(xué)亮地事情。易楚聽後,不由冷笑,說道:“他以爲他是誰?不繼續(xù)追究……我他媽還想追究他呢。”
阿酒陪著笑臉,說道:“師父,您別介意。混江湖的人,都要個臉。他這麼說,也是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吞,硬撐而已……我已經(jīng)把話跟他說的很明白了,稍加掂量,他不難權(quán)衡出其中地利弊。跟師父鬥,他十個林七也不行啊?!?
易楚不理他的馬屁,又問道:“他讓你幫的那個忙是什麼?”
阿酒搖了搖頭,說道:“他沒說具體的,只說三天後再給我消息。當然,事先我已經(jīng)申明過,作奸犯科的事情我是不會幫他?!?
這時候,易楚的手機響了起來。
看了看號碼,易楚按下通話鍵,說了聲‘我馬上來’便掛了電話。
阿酒看了看酒店,討好的說道:“師父,您要進去嗎……要不要我?guī)椭騻€下手什麼的?”
易楚實在拿這個沒皮沒臉的傢伙無奈,哼了一聲道:“從哪來回哪去,別在這給我惹麻煩了……”
阿酒這時候才真正的鬆了口氣,笑嘻嘻地說道:“得吶,師父,我這就回去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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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阿酒的
易楚是半信半疑。
他相信阿酒與那一聲槍響無關(guān),因爲從時間上算,阿酒的開槍地可能性不大,除非他會分身術(shù)。再則,易楚有著比狗鼻子還有靈敏的嗅覺,在阿酒地身上,他並沒有聞到任何的火藥味。當然,關(guān)於林七的那一段說辭,易楚是不會全信的……也儘管沒有看出什麼破綻,但對這個一臉陽光、卻又時常做出些無厘頭舉動的徒弟,至少在目前這個階段,易楚是不會毫無保留的去接受他的。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且往後看吧。
再次回到三樓的酒會大廳時,單子文已經(jīng)將客人轉(zhuǎn)移到其他的樓層。在七樓的多功能廳裡,恰好舉行著一場小型的慈善拍賣會。單子文靈機一動,和鬍子蘭商量了一下,臨時擴充了拍賣會的規(guī)模,然後將貴賓們請了過去。有錢有勢的大佬們,對慈善這種富人的遊戲還是比較熱衷的。更何況單子文下了血本,拿出了一些珍藏的字畫、古玩……
因此,當易楚回到大廳時,裡面已經(jīng)沒有幾個客人。
李德生正在樓梯口等著易楚。
兩人見面後。李德生低聲說道:“猜猜,是誰死了。”
易楚一怔:“出人命了?”
李德生道:“廢話,沒出人命我會這麼問你嗎?”
易楚便道:“死者是誰?”
李德生冷笑道:“裝逼遭雷劈。這話可一點沒錯……死地還能是誰,就是剛纔還和我們狐假虎威裝13的陳致遠唄。”
易楚一揚眉:“怎麼會是他?”
李德生沒心沒肺的說道:“爲什麼不能是他?如果今天晚上一定要死一個人地話,他就是最好的人選。”
胖子是見慣了生死的人,對於陳致遠的死,他實在提不起任何的興趣說些悲天憫人的話。
但易楚則是不然,不管怎麼說,這畢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前一刻還威風凜凜,這一刻卻已經(jīng)是黃泉路渺。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嘆上一句,人生無常!易楚並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這一刻。因爲陳致遠的死,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蔡琳,想起了她和陳致遠之間地那一段過往。心裡頓生唏噓……
李德生點了根菸,問道:“你剛纔遇上了誰?”
易楚苦笑道:“你也猜猜啊……”
李德生說道:“少跟我賣關(guān)子,老闆娘還等著咱們呢??煺f,你遇上了誰?”
易楚摸了摸口袋,卻發(fā)現(xiàn)煙已經(jīng)抽完。找胖子要了根菸,然後一五一十的把阿酒的事情說了一遍。
李德生瞪大了眼睛,說道:“我靠,這小王八蛋不在家好好掃地,跑這裡來湊什麼熱鬧?”微微一頓,又道:“阿楚,你覺得他的話可不可信?”
易楚說道:“林七那邊的事情我不敢肯定,但我相信,陳致遠應(yīng)該不是他殺地?!?
李德生點了點頭,說道:“行了。阿酒的事情回去後再說,我們先上去吧。說話小蝶她們就該來了……”
“等等……”易楚拉著李德生,說道:“老李。我們沒必要湊這個熱鬧吧?”
李德生嘆了口氣,說道:“我也不想啊。但局長大人說了,咱們作爲編外警察,有責任配合她把事情查清楚。好了,好了,你別瞪我……我這可不是沒事找事。你知道的,陳致遠好歹是市長秘書,又是在這種場合被殺,老闆娘地壓力很大啊。你說,這種情況下,我能不幫她嗎?”
易楚嘆了口氣,左右看了看,問道:“喬丹呢?”
李德生說道:“被單子文安排去其他的地方休息了……***,單子文這傢伙可真會來事,居然給你婆娘配了四個保鏢?!?
易楚見喬丹已經(jīng)被安排好,再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地方,跟著李德生便去了陳致遠被殺的那間休息室。
休息室裡,鬍子蘭的臉色陰沉的可怕,他看著地上的陳致遠,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蔣蘭站在他的身邊,正和負責今晚保安工作的江陵分局地局長低聲說著什麼。
李德生和易楚進門後,鬍子蘭擡頭看了他們一眼,見倆人穿的是便服,而且衣冠楚楚,不像是工作人員,便皺眉問道:“你們是誰,是江陵分局的嗎?”
蔣蘭急忙解釋道:“胡市長,他們是迅捷諮詢公司地專家,是我請來幫忙的。”
鬍子蘭因爲衛(wèi)視臺地事件,對迅捷公司也略有耳聞,便點了點頭,說道:“既然是專家,那麼就請你們多費心了……”微微一頓,他看向蔣蘭說道:“蔣局長,小陳跟了我好幾年,無論是在工作上,還是在生活上,他都是一個好助手……一個市長秘書,雖然不是什麼大官,
種程度上,他畢竟代表了政府。這件事情的性質(zhì)究蔣局長是知道的。所以,官面上的話我就不多說了。在這裡,我以私人的身份請求你,一定要抓住兇手?!?
鬍子蘭說這話的時候,極爲傷感,看著陳致遠的屍體,語聲哽咽,不斷的調(diào)整著情緒。
蔣蘭自然是說了一番該說的套話。
鬍子蘭不欲多留,又道:“好了,樓上的客人還在等著我,我就不干擾你們勘察現(xiàn)場了。蔣局長。有了什麼發(fā)現(xiàn),請你在第一時間通知我。另外,暫時不要發(fā)佈這個消息。稍晚的時候。我會召開工作會議,商討一下怎麼應(yīng)對這個事情。”
鬍子蘭走地時候,易楚摸著鼻子一直看著他的背影。
他心想,按照某位女神探的邏輯,這位市長大人是不是也有殺人地嫌疑呢?當然,未必就是他親自動的手,但聯(lián)繫到南學(xué)亮的事情,這麼想想也是符合邏輯的吧?
李德生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問道:“想什麼呢?”
易楚看了看周圍,見蔣蘭正和別人說話。便低聲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李德生笑了笑,說道:“要說嫌疑的話,今天晚上我和你的嫌疑最大?!?
易楚一怔:“怎麼說?”
李德生笑道:“你忘了嗎,今天晚上陳致遠可是和我們起過沖突的啊?!?
易楚啞然失笑,心想這倒也是……
李德生走到陳致遠的屍體旁邊。蹲了下來,說道:“我剛纔簡單的檢查了一遍,他是被子彈擊中心臟部位導(dǎo)致死亡地??匆姏]。子彈就是從窗子上那個缺口射過來的……”
易楚奇道:“怎麼沒有血跡?”
李德生說道:“都被地毯吸了下去……你看看,這種地毯吸水性極好,陳致遠又是臉朝下趴著的,傷口被自身的重量壓迫住,出血量減緩。再加上這地毯本就是紅色的,外溢地血跡,不細看是很難分辨出來的?!?
易楚走到窗前,左右觀察了一下,說道:“你剛纔怎麼說來著……子彈是從這個方向擊中陳致遠的?”
李德生點頭道:“對,按照彈道軌跡來看。應(yīng)該是在窗外開地槍?!?
易楚指著被切割開的那個缺口說道:“這個是怎麼來的?”
李德生說道:“按照我的判斷,應(yīng)該是事先準備好的……”
這時候,蔣蘭走了過來。問道:“我有一個疑問。如果這是事先被切開的口子,那麼陳致遠怎麼會沒發(fā)現(xiàn)它?”
李德生見蔣蘭問話。便愈發(fā)的精神了,笑著按動了窗邊的一個按鈕……隨著一陣輕微的沙沙聲,隱藏在牆角兩邊的風景幕布緩緩合上,將整個玻璃窗完全遮住。他打了個響指,說道:“看見沒,窗子後面就是停車場,沒什麼風景,而且也很雜亂。所以就有了這道幕布……我看過了,其他地休息室沒有這種幕布,只有這間休息室纔有。所以我判斷,這個口子是事先切割好的,是一個射擊口。”
蔣蘭又問:“可是這個按鈕是在房間裡面啊,如果裡面的人不按它……”
李德生明白她地意思,笑道:“從技術(shù)上來說,幕布並不難從外面開啓。只要動點手腳,做個遙控器就行了?!?
微微一頓,又道:“總的來說,據(jù)我觀察,殺陳致遠地人絕不是什麼高手??纯催@個口子,足有一米五到一米六,這麼高的距離,如果作爲逃逸時的通道……我想,即使是阿楚你,也要費點手腳才能鑽過去吧?所以,我判斷它是一個射擊口。另外,如果開槍的人是高手的話,想從外面射殺陳致遠,其實只需要開一個茶杯口大小的圓孔就行了,完全沒必要弄這麼一個口子。所以這這一點來說,這傢伙根本就是個廢物點心,生怕自己打不中目標,纔將射擊孔開的這麼大。”
易楚探頭往窗外看了看,見窗外有一截伸出半米的雨檐,恰好可供人落腳。再往右看,一根水管就在幾米遠的牆壁上,如果從那裡爬上來,再順著雨檐走到休息室的窗外,普通的毛賊就足以勝任。
易楚縮回頭,想起阿酒的話,便現(xiàn)炒現(xiàn)賣道:“還有槍聲,如果是高手的話,絕不可能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李德生笑道:“就是這個理……不管從哪方面看,這都是一樁很蹩腳的謀殺案。我想,等三組的人來了後,肯定能從雨檐上找到兇手留下的痕跡。還有,我們可以從酒店內(nèi)部員工入手,相信不難查找出在幕布開關(guān)上動手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