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堪稱完美的營救行動！”

麥克阿瑟和他的部隊還沒有到達海口的時候，美國陸軍部就已經得到了消息。馬歇爾立即趕到了白宮，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羅斯福，同時給予了這一次的行動一個極高的評價。

“中國人的空軍和海軍的配合相當緊密，情報工作也非常的精確。尤其是海軍在第一時間就清理掉了日軍的炮兵陣地，這才使得麥克阿瑟能夠更加輕鬆的撤退。”

“中國空軍的飛機有很大一部分可都是美國製造。”羅斯福是一個心胸寬廣的人，至少在許多人看來是這樣的。可惜他對中國的觀感卻始終好不起來，只要找到機會就忍不住想諷刺兩下。

“這確實是事實，但這其中也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所需要的飛機恰恰是我們的飛機制造公司採用了他們提供的技術才製造出來的。”馬歇爾提醒道，“我們應該正視這個盟友。”

“盟友？盟友可不會進攻盟友。”羅斯福冷哼道，“我現在都不知道明天會談的時候該怎麼向丘吉爾解釋。因爲正是我們阻止了英國政府可能採取的報復措施。”

“丘吉爾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去招惹中國人的，雖然他表現的非常憤怒，可他是一名優秀的政治家，他只是想用憤怒的外表來爭取更多的利益。”哈里.霍普金斯開口了。這個羅斯福最重要的智囊，白宮的“影子總統”在詳細閱讀了麥克阿瑟發來的電報之後，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中國人遠比我們想象的更有實力。……尤其是在新式裝備的研製方面，他們並不比我們落後多少。總統先生，你看看這裡……”

“哪裡？”羅斯福順著霍普金斯的手指朝電報上看去，“雷達？聲納？”

“撤退過程中，中國人的聲納準確地發現了日軍的潛艇，並且投擲了深水炸彈。”霍普金斯咂了咂嘴，又看向了馬歇爾：“將軍。麥克阿瑟既然專門在電報上點明瞭這件事，他是想告訴我們什麼？”

“你很敏銳，”馬歇爾面無表情，“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麥克阿瑟應該是想告訴我們，中國人在聲納的研製方面已經走到了我們，甚至是所有人的前面。不過這一點還需要來自海軍的回饋。他們纔是真正的專家。對了。我還想提醒一下：他們發現日軍潛艇的時間是在晚上。”

“您是想提醒我……德國人的‘狼羣’！”霍普金斯沉默了一會兒，問道。

“我們跟英國已經決定加強護航制度，德國人的戰術很難再成爲威脅。”羅斯福沉聲道。德國人的“狼羣戰術”是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德國無限制潛艇戰的另一版本，而這種戰術的發明人正是當初德國人在進行無限制潛艇戰時的一名潛艇艇長，卡爾.鄧尼茨。在一戰的時候，潛艇雖然是在水下發起進攻。但在絕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在白天對大型艦隊展開對決……這種對決雖然會以較小的代價對軍艦造成重大的傷害，甚至直接使其沉沒，但同樣也會讓潛艇遭受到來自艦艇的攻擊。潛艇可不是輪船，遭到攻擊之後，上面的人至少還有逃跑的機會。潛艇一旦受創並失去上浮的動力，如果運氣好，還能棄艇而逃。可更多數的時候卻是連艇帶人葬身海底。那種憋在潛艇艙裡等死的感覺可以想象有多麼可怕。而鄧尼茨就是改革了這種讓潛艇白天出戰的戰術。

“狼羣”先是分散遊獵，發現目標之後立即就會通知夥伴前來捕食獵物。不過它們發起進攻的時間不是白天，而是晚上。並且，面對護航的軍艦，鄧尼茨大膽地讓“狼羣”在夜晚浮出水面……夜色和海水是潛艇最好的防護，而軍艦的聲納卻往往只是監測水下，而非海面。所以，“狼羣”就這樣輕鬆躲過了護衛艦的監測網。輕鬆地靠近了目標。然後……面對兇惡的狼羣，就是一般的戰列艦一不小心可能也要遭劫，何況那些普通的商船？

這招戰術非同小可。而早在二戰正式爆發前的一年，鄧尼茨就指揮手下的“狼羣”襲擊了“雅典娜”號客輪，使之在短短幾分鐘內便開始下沉，並最終葬身海底。而最近這一兩年內，鄧尼茨的“狼羣”在大西洋上橫行無忌。多次襲擊盟軍的大型運輸船隊，無往不利，幾乎使得夜晚航行成爲了盟國船長們的心理陰影。可盟軍一直到目前爲止對“狼羣戰術”還是沒有任何的辦法。一般的大型船隊，即便是有重型艦隊的護航。如果遇上20條以上的德軍潛艇，那幾乎就是滅頂之災。

“加強護航制度只會減輕德國人在海面上的壓力，這無異於用另一種方式達到了他們的戰略目標。”霍普金斯知道羅斯福只是在嘴硬，“德國人潛艇性能非常優秀，根據之前的文件，英國人一直希望能建立一個堅固的雷達防禦網。可目前我們的技術還無法做到。”

“醫藥、電子、爆破，甚至包括航空技術……中國人似乎有許多我們意想不到的手段？”羅斯福突然笑了一下。

“是這樣。而且我相信，他們應該還有許多我們所不知道的底牌。”馬歇爾也道。

“可他們現在也同樣表現出了讓人擔憂的野心。”羅斯福道，“我很擔心在未來他們會成爲我們的對手。”

“我分析過，中國雖然表現的咄咄逼人，可他們這麼做應該只是爲了求取更多的利益，因爲他們沒有向外擴張的底氣和實力。”霍普金斯說道，“因爲他們非常的貧窮！他們的人民連肚子都填不飽，而且到處都是災荒。沒有什麼像樣的工業，農業也很落後，他們甚至連火柴也無法自給自足。不僅如此，他們的政治局勢也非常不穩。如果不是因爲日本人的入侵，他們可能還入於實際的分裂之中。而通過我們在中國大使館提供的各方面的情報，我們甚至還得出了這樣一個結果：如果沒有來自西方的援助，中國軍隊的彈藥儲備可能都無法讓他們在日本人的面前支撐超過一年。這種結果對我們來說簡直就是不可想象的……可中國人就是在這樣貧窮的狀態中獨自對抗了日本人四五年。”

“既然能對抗日本人四五年，那他們就應該還能再對抗四五年。”羅斯福道。

“可如果蘇聯戰敗了呢？”馬歇爾突然問道，“日本和德國的勢力範圍如果直接聯繫起來，中國人將面臨更加可怕的局面。”

“所以，我們需要援助他們，是嗎？”羅斯福苦笑道，“說真的，我的朋友們，我真的不想這麼做。因爲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不是一個好主意。”

“可中國人的威脅是最實際的。”馬歇爾道，“他們已經撤出了在法屬印度支那大部分地區的駐軍。而這也就代表著他們不願意妨礙日本人繼續南下的戰略企圖！如果他們收縮回他們自己的領土之內，日本人將會將觸角伸進印度洋，甚至直接進攻印度。”

“又是印度。”羅斯福又是苦笑又是嘆氣，“英國已經在新加坡、馬來亞、緬甸等地集中了幾十萬人的部隊，他們還沒有跟日本人交手。”

“從菲律賓軍隊的戰鬥力來看，英國人的這幾十萬殖民地部隊可能連一個日本師團都攔不住。”馬歇爾搖頭道，“要知道，菲律賓的部隊在交戰之前還是經過麥克阿瑟的整編訓練的，而英國人的殖民部隊除了少數參加過訓練，多數都是臨時組建的。他們的戰鬥力讓人懷疑。”

“那你們對中國人組建東南亞盟軍司令部的建議又怎麼看？”羅斯福嘆了口氣。這種爭論已經進行過多次了。他一直試圖通過說服自己的這些手下來說服自己，以停止對中國的支援。可就像馬歇爾和霍普金斯所說的那樣，他們找不到理由。中國身爲在東方阻止日本人的最大一道屏障，是他們絕不能放棄的對象。只要那些人還沒有跟日本人和解，或者加入到軸心國，他們就必須一直支持對方，不管對方到底怎麼惹怒了他們。

“麥克阿瑟不能留在中國。他不可能跟中國人進行良好而有益的合作。他的目的地應該是澳大利亞，他應該率領他的部隊在澳大利亞建立新的防禦陣地，以防止日本人在接下來的進攻。”馬歇爾急忙說道。他很明白羅斯福的打算。就近把那三萬駐菲美軍派到中南半島，跟中國人合作……這貌似是一個很省錢省時省力的計劃，可通過中國人這兩年的表現，既然提出組建東南亞盟軍司令部，就肯定是衝著那個最高指揮權去的。可麥克阿瑟又豈是能接受別人指揮的人？而且他們佈置在澳大利亞的防線也極需兵力補充。

“在上一次會談的時候，丘吉爾向我提出了由正在馬來亞駐守的阿瑟.珀西瓦爾中將來擔任這個盟軍司令的打算……”羅斯福又道。

“不不不，這不可能。中國人不會接受由英國人來指揮東南亞的戰局。”霍普金斯搖頭，“何況那傢伙還是個中將！我懷疑丘吉爾的誠意。”

“我也……”

“叮呤呤！”電話鈴突然響起，羅斯福抱歉地看了兩人一眼，抓起了話筒：

“……是我，什麼事？”

“什麼事？”

看著羅斯福放下電話，霍普金斯又復開口問道。

“是丘吉爾，他希望能在今天晚上跟我會面！”羅斯福苦笑，“商量歐洲戰區，以及亞洲戰區的人事，以及戰事安排。”

“他想撇開中國人！”馬歇爾舔了舔舌頭，“這會引出很大的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