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天空,灰茫茫的一片。
寂靜的墓園裡,正舉辦著一場葬禮。在莊嚴肅穆的氣氛中,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無比沉重的表情。
上官易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兒,靜靜地看著人們絡繹不絕地上前鞠躬。至始至終,他臉上都是面無表情,沒人能猜透他心中的想法。
那是怎樣一種神情?不是心痛、不是憤怒,不是冷漠,而是一種讓人看不明白卻又莫名的膽顫心驚的表情。
斜風中,雨絲緩緩地飄舞著,清冷中透著幾分淒涼與黯然。
冗長的葬禮結束了,各路人馬紛紛離開,徒留上官易跟付天章站在墓碑前。
精緻的石碑上,真是簡單地刻了上官雲之墓,沒有生平、沒有紀年、沒有落款。
時光,突然失去了作用。上官易就那樣靜靜地站在墓碑前,黑色的衣物,融入四周沉沉的夜色之中。
上官易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轉頭,發現付天章還在。
“少主,你有什麼打算?”
上官易沒有說話,淡淡的月光在他的臉龐上投下陰影,讓付天章看不清楚上面的表情。
沉默,一下子降臨在這片私寂、冰冷的墓園。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上官易的聲音響起。
“血債血償?!?
怒氣如同潮水一般,剎那狂涌。
命運有時候真是諷刺得可笑,可是人卻永遠也違抗不了它的安排。
夕陽西下,在過往行人的臉上鍍上了一層金。
白芙兒的興趣是室內設計,大學畢業後就在一家工作室裡擔任設計師。她的設計風格獨樹一幟,在業界好評如潮。
今天,白芙兒有點焦躁不安,一次又一次地偷瞄腕上的手錶,急得想放聲尖叫。再過十分鐘,鳳昊就要來接她了。
手上的這份設計稿件,的確花了白芙兒不少心思。整整半個月,她不斷地畫圖、修圖,初稿才能如期完成。爲了不讓之前的努力功虧一簣,她只能按捺住性子,繼續爲客戶講解著。
對於白芙兒整體的設計理念,客戶還是非常認同??墒牵谝恍┘氈δ┕澤希麄冞€是存在不滿。
“拼布到底是什麼玩意?”客戶不解地問道。
“拼布這種工藝最早源於古埃及和中國北方地區,在日本得到了系統化發展,已經的到廣泛應用。相對於傳統的硬體設備而言,採用拼布進行區隔,更具有強烈的個性色彩和唯美主義情調。”
白芙兒有條不紊地解釋著,私底下卻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今天,是她二十三歲的生日,早就約好了跟鳳昊一起過。沒想到,在臨下班的前一秒,卻殺出了這個程咬金。
辦公室很安靜,安靜到白芙兒跟客戶討論的每一句話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忽然,四周響起了一片抽氣聲。
白芙兒很好奇同事們的反應,也在那片抽氣聲的響起而擡起了頭。
“昊昊哥哥,你怎麼來了?”
看著出現在工作室的鳳昊,包圍爲欣喜若狂地說道。
在公司樓下久等不到白芙兒的鳳昊,自動自發地走了上來。看著她正有條不紊地跟客人討論著方案,他也不好意思打擾,只好靜靜地佇立在門邊。沒想到的是,他還是引起了一片躁動。
“我見你那麼久都沒下去,上來看一看。”
一見貴客上門,經理一馬當先的從辦公室裡衝了出來。
“黑總大駕光臨,真是有失遠迎。”他迅速地鞠躬,遞出自己的名片,同時恭敬地說道,“有什麼事需要我們替你服務的嗎?”
“不用麻煩了,我是來接女朋友的。她現在可以下班了嗎?”鳳昊面無表情地說完。
現場所有人都呆住了,尤其是經理。緩過神後,他忙不迭地點頭。
鳳昊轉過頭,溫柔地對白芙兒說,“芙兒,我們走吧?!?
車子在馬路上平穩地行進著。從離開公司後,白芙兒始終沉默不語。
忍耐了許久之後,鳳昊終於按捺不住地開口問,“生氣了?”
看了她一眼,白芙兒搖了搖頭。
“那你在想什麼?爲什麼都不說話?”鳳昊實在想不明白。
白芙兒沉默一下,才輕嘆一口氣,開口說話。
“明天,不知道公司裡會掀起怎樣的風言風語?!?
鳳昊看了她一眼,毫不在意地說道。
“這有什麼關係,大不了辭工不幹了,我養你?!?
“鳳昊,你別鬧了,好嗎?我現在沒心情跟你開玩笑?!?
鳳昊倏地皺起眉毛,一本正經地看著白芙兒的側臉說道。
“誰在跟你開玩笑?難道我還養不活自己的女人不成?”
這是一家五星級飯店,光看那巍峨聳立的花崗石柱,就足夠顯示這裡的豪華氣派。
車子慢慢地滑進規劃好的停車位後,停了下來。鳳昊替白芙兒打開車門,伸出了右手。
無需鳳昊再開口催促,只要一個眼神,白芙兒會意過來,輕輕地將手伸了出去。她的心瘋狂地跳了起來,手還有些微微地發抖。
鳳昊的手掌,很大,很暖,讓白芙兒很安心。硬硬的肌膚並不光滑,與她細嫩的皮膚相摩擦,有一股刺刺的感覺,非常舒服。
微風,帶走了白天的熾熱。
白芙兒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泛起一絲甜蜜的笑意。在這樣的夜晚,與鳳昊手牽著手,真是一件甜蜜的事情。
酒過三巡,鳳昊右手撐著臉頰,目不轉睛地望著白芙兒。
被鳳昊這樣注視著,白芙兒還真有點不好意思。紅霞漲滿臉龐,她慢慢地低下了頭。
就在白芙兒不知所措的時候,鳳昊開了口。
“芙兒的生日願望是什麼?”
“嗯?”
擡起頭,白芙兒傻傻地望著鳳昊,生日願望嗎?
白芙兒恬靜純美、氣質出衆,就像個公主般耀眼。衆人莫不是掏心掏肺的滿足她的要求,向來都是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一時之間要她說有什麼生日願望,她還真想不出來。
“芙兒要不要聽聽昊昊哥哥的願望?”
坐在對面的鳳昊突然開口道,喚回神遊太虛的白芙兒。
白芙兒點了點頭。說實話,她也挺納悶,像鳳昊這樣的天之驕子,到底會有什麼願望呢?
出其不意的,鳳昊握住了白芙兒擱置在桌面上的雙手。
“那就是這樣握著你的手,和你共度一生,白頭偕老?”
四周突然陷入一片靜默之中,白芙兒沉浸於過往的回憶中。
黑白兩家的父母是好朋友,白芙兒與鳳昊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兩家的父母都希望能夠籍由他們結成親家。
鳳昊對白芙兒很好,細緻體貼,千依百順,她要怎樣都可以。兩人黏在一起的時間也很多,無論是逛街、吃飯還是看電影,白芙兒身邊總會有鳳昊的身影。就連白芙兒去上學,鳳昊都是照接照送。
鳳昊對白芙兒的用心,白芙兒看得非常清楚。
“昊昊哥哥……”事到如今,白芙兒還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從第一眼看見你,我便不由自主的愛上你,對你一見鍾情。除了你之外,我想這輩子不可能再有第二個女人能讓我心動,讓我迫不及待地想和她結婚,將她佔爲己有。”
知道鳳昊喜歡她,白芙兒卻沒想到是那麼深的感情。聽完鳳昊這一番話,她覺得好不真實。
白芙兒目不轉睛的看著鳳昊英俊帥氣的臉,連呼吸都輕輕的不敢太重,就怕這是一場美夢。
突然,鳳昊從座位上起身,退後兩步,單膝跪了下來,一隻純黑的天鵝絨盒子靜靜地躺在他攤開的掌心上。
看著那一枚閃爍著耀眼光芒的鑽戒,白芙兒微微地紅了眼眶,似乎有點領悟了。
鳳昊取出鑽戒,用著深情執著的溫柔,對著白芙兒訴說著無盡的愛語。
“芙兒,從與你相遇的那一刻起,我的眼裡、心裡就只有你一個人。我這一生,會愛你、會寵你,會將你捧在手心裡,你願意嫁給我嗎?”
時間,就好像凝固在這一刻……
見白芙兒一動也不動地盯著戒指,似乎遲疑該不該接受的模樣,鳳昊緊張得手心直冒汗。他握著戒指的手微微顫抖,額頭還沁出層層薄汗水。
見鳳昊和白芙兒兩個人目光直視,久久無法移開,彷彿沉浸在兩個人的世界裡,身旁的侍者趕忙出聲提醒,
“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淚水迅速的在白芙兒眼眶裡堆積,模糊了她的視線。眼淚再也遏制不住的決堤而出,一滴接著一滴,不停的掉落下來。終於,她哭出聲,抽抽噎噎的哭著。
看著鳳昊眼裡的渴求和期盼,白芙兒想開口說點什麼,卻喉頭哽咽得說不出任何話來。
“我……我……願意!”斷斷續續的話從她嘴裡出來。
拿起戒指,鳳昊二話不說,立刻溫柔而又非常堅定地套入白芙兒的無名指中。
他這才滿意地露出微笑,站起身,“你白芙兒這輩子,註定是我鳳昊的女人,你敢不嫁試試看?!?
“哇,好棒哦!”周邊的人忍不住發出嘖嘖的稱讚。
輕嘆一口氣,鳳昊伸手將她擁進懷裡,在他髮梢上印下一吻。
“真是個愛哭鬼?!兵P昊伸手撫摸著白芙兒纖細的手臂,一下一下安撫著。
“我……我哪有?那是喜極而泣?!卑总絻悍瘩g道。
此時此刻,白芙兒心中漲滿了甜蜜。
白芙兒是不明白爲什麼這麼優秀的鳳昊會挑上一點都不出色的她來做人生的伴侶。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鳳昊是一個專一的人,一旦認定,絕不會輕易改變。
“是時候叫爸媽回來了?!?
鳳昊再次吻吻白芙兒那小小的發漩,若有所思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