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見到秦漠無可奈何的樣子，他大部分時候就像個永遠都不會老的熱血青年一樣，對著這個世界充滿諸多的憤慨，對我自由散漫或者不遵從公司規章制度的行爲經常暴跳如雷。
這會兒皇封的人走了以後，他緩緩坐了下來，斜靠在沙發椅上面，眉宇間帶著許久未見過的疲倦，彷彿對現狀有些束手無策。
於是我原本是對著皇封的人表現出來的假的惱火這會兒便升級到了真的惱火。
“你在想什麼，你是堂堂一個分公司的老總，爲什麼要對一個合作方的市場二部經理唯唯諾諾？”
我這話或許是說的有些難聽，但是秦漠剛剛在會議室裡面的反應的確是唯唯諾諾，讓我有些難以置信。
秦漠看了我眼，神色有些複雜卻又一句話都不說。
麗麗站在一旁倒茶，放下茶杯之後欲言又止的看著我。
“有什麼話就說。”我沒好氣道。
“林副總，秦總也是沒辦法，皇封來的這位營銷總監不是普通人，實在是得罪不了。”
“怎麼，大還能大得過程牧梵？”我眉毛一橫，“我們合同都是跟程牧梵親自談的吧，雖說是跟市場部的合作，但是從頭至尾我們誰見過這個莫名其妙跑出來的趙總監？”
麗麗愁眉苦臉的看著我，“可是，可是那位趙總監，她是皇封程總的未婚妻啊。”
一聽這話，我眉心猛地一跳。
程牧梵的未婚妻？
秦漠的神色明顯是默認麗麗的說法，八九不離十了。
“這事情，我以前怎麼沒聽說過？”
“你先坐下，”秦漠朝著麗麗擺了擺手，示意她先出去。
偌大的會議室裡面就剩下我和秦漠兩個人。
“那位趙總監，原本是皇封二少程牧雲的未婚妻，五年前程牧雲車禍身亡以後，她按照程家那一套風俗守喪三年，程家老太太很喜歡她，她幾乎算是程家老太太安排在公司裡面的一個眼線，相當於程家老太太，雖說是公司傳言，至今沒有定論，但是程家那邊似乎意思是老太太有意讓她嫁給大兒子的。”
我當初也算是研究過程家以及皇封內部人員構造的，難怪我沒聽說過程牧梵有這麼一位未婚妻，說來說去，還是沒蓋棺定論的事情。
我忍不住冷笑了一聲，“秦漠，你什麼時候從哪兒學來的捕風捉影的本事，這事兒確定嗎？就算是真的確定，按照你說的，該負的責任我們不會推卸，但是他們也休想仗著地頭蛇的身份強壓我們吧？”
“我們分公司原本來這兒就是根基不穩，算是仰人鼻息的，沒個三年五年哪兒有本事自成一派？國內國外情況不一樣，硬碰硬肯定是我們吃虧。”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我皺起眉頭，“所謂仰人鼻息這種話，完全是你自己以爲，我們跟皇封只是合作而已，我們有自己的總公司，有自己的企業文化，不是皇封的子公司，要是從規模來講，我們總公司的規模比皇封大，但是你非要用我們分公司的立場來講，你這是脫離了我們整個企業，你這是個人想法，秦漠，你現在目光有些短淺吧。”
秦漠猛地皺起眉頭露出不悅的樣子來，“那你打算怎麼辦，有本事這事情你去辦，你自己去跟程牧梵談？”
“我談就我談，不過是一次危機公關而已，秦漠你至於嚇成這樣嗎？”我擡頭就是一記白眼。
秦漠忽然揚了揚眉毛，“哦？這次公關你做？”
“怎麼，不信任我的危機公關能力？”
“這倒不是，那你說說看，你打算怎麼公關？”
“這很簡單，先想辦法找到媒體，一般媒體手上都會有個把壓住的緋聞，花錢還是找人把這些東西爆出來，先把商業新聞壓下去。”
娛樂新聞往往更能博人眼球。
“接下來呢？”
“新聞壓下來之後，公司內部就可以分工了，一部分人要面對監察局，我們公司本身沒有違法行爲，就算有什麼，也沒什麼大事，另外一部分人去跟皇封接洽，跟皇封接洽或許要分兩撥人……”
“行，那我負責監察局那邊，你直接負責前期準備和皇封吧。”
秦漠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這變臉變得比天氣還
要快。
我怔了怔，忽然意識到有點不對。
“我還沒說我要不要去接洽皇封。”
“這我可不管，你剛剛自己大包大攬了，說公關交給你的。”
“你這反應……”回想了一下剛剛秦漠的一系列行爲，我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大晚上公司連個端茶倒水的人都沒有，他沒事做爲什麼要把皇封的人約過來？
“你坑我？”
秦漠勾起嘴角，揚了揚眉，端起他的茶杯，氣定神閒，“一切都是你自己同意的，我可沒拿著刀架在你的脖子上。”
我咬著牙感覺自己的怒火已經衝到了嗓子眼。
桌面印著我的手掌影，會議室裡面迴盪著我自己怒不可遏的聲音，“秦漠，你這個臭不要臉的，除了套路我幫你跑腿，你丫的還會幹什麼？”
“反正你最近不是很閒嘛，而且我聽說你跟風雲集團的顧少有些交情，所以媒體那邊，當然是你去最合適。”
我皺起眉頭，話鋒一轉，“你怎麼知道的？”
秦漠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隨手從身側拿出一沓報紙丟在會議桌上，“雖然打了馬賽克，但是胳膊上那手錶，可是你從不離身的。”
報紙上是一個月之前的新聞，酒吧被拍的那次，配著我跟榮智良的圖。
“誰都知道魏氏的二少跟風雲的顧少交情匪淺，你看看這不是舍你其誰嗎？”
一直到走出會議室我都是咬牙切齒的。
秦漠簡直就是個禽獸，敢情他是叫我回來之前早就想好了怎麼給我埋個坑了，說什麼看在我的面子上暫時不知道怎麼處理方蕪都是假的，爲的就是引起我的愧疚，畢竟說到底方蕪是我弄進來的。
我就說平時禽獸不如、六親不認的秦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憐香惜玉了？
套路，全都是套路，他這心眼兒也忒多了。
雖說方蕪闖禍，我這擔保人責任跑不了，我也沒打算跑，但是被秦漠這麼一套路，忽然覺得很憋屈，氣的沒話說，下樓的時候還被門口沒人收拾的垃圾桶被絆了一跤，痛得我更是咬牙切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