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裡我是獨自一個人睡的,秦漠飛帶著小凡在另外一個房間裡睡,他夜裡來過一次我房間,問我要不要上洗手間,後來就又離開了。
他從給蘇亞打了電話過後就心事重重的,我沒敢問,也不想問。
我在歡場混跡了那麼多年,對男女間的感情很敏感,所以僅僅是聽了蘇亞的隻言片語,我也猜到了他們倆的關(guān)係不一般。
我想,我的存在可能讓秦漠飛產(chǎn)生困擾了,否則他不會在我還沒醒的時候就離開了。
他還請了一個月嫂過來,說是昨天半夜打電話過去預(yù)約的,因爲(wèi)出的錢多,所以公司那邊把最優(yōu)秀的月嫂派過來了。
她叫陳桂蘭,三十來歲,舉止非常規(guī)矩。她很會照顧人,扶著我去衛(wèi)生間洗漱時,還會體貼地幫我擠牙膏。
小凡還在睡覺,我無所事事,很想給秦漠飛打個電話,但思來想去還是算了。我僅僅是他的情友,他有權(quán)利過問我,但我沒權(quán)利過問他。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一層上班,甚至他的工作性質(zhì)也搞不清楚。我忽然間發(fā)現(xiàn),他對我的背景幾乎瞭如指掌,而我對他卻一無所知。
我在房間裡呆到了下午三點半,秦漠飛也沒有打一個電話來,心情沮喪得很。我不想再呆在這個地方,這如同囚牢一般令我窒息。
其實我犯了當(dāng)一個職業(yè)情友的忌諱了,我居然去在意一個男人的態(tài)度,完全沒意識遵守這其中的遊戲規(guī)則,我得趕緊調(diào)節(jié)自己的情緒。
於是我決定帶著小凡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我媽過兩天就要回來了,我也要多鍛鍊一下讓腿早點好起來。
陳嫂拗不過我,就整理了一些小凡用的東西跟我一起出門了,坐電梯時,她不經(jīng)意說了句令我意外的話。
“小姐,凡凡長得像秦先生,你還會不會再生一個像你的女兒?”
我愣了下,隨即尷尬地?fù)u搖頭,“我應(yīng)該不會再生了,你呢?有幾個孩子啊?”
“我兩個,一兒一女,兒子今年五歲了,在讀幼兒園大班。”
陳嫂是個實在人,看到我問她的孩子,頓時就言無不盡了起來,從她結(jié)婚說到生孩子,一直都滿臉幸福。看得出,他們兩夫妻很相愛,她嘴裡的稱呼都是“我家那漢子”,特別親暱。
她並不知道我和秦漠飛之間的關(guān)係,還說他長得好看,跟我是郎才女貌很般配。我也沒有解釋什麼,畢竟情友這個身份在她這樣的老實人眼中是很不齒的。
到樓下大堂時,陳嫂先推著小凡去出租車了,我走得慢,就拄著柺杖在後面慢慢地走。沒走兩步,一個拉著行李箱的漂亮女人忽然從我面前匆匆走過,那箱子的角一下子撞上了我的腿,疼得我當(dāng)時就痛吟了出來。
她霍然回頭,嚇得臉都白了,“對不起對不起,小姐你沒事吧?你的腿怎麼了?”
“沒事的。”
這陣痛緩過去後,我輕輕擺了擺手。我看她也不是故意的,還跟我道歉,也就沒在意了。但她還很自責(zé),站在我面前有些不知所措。我微微打量了她一下,長得真美,是很大方很高貴的那種美。
她的五官很張揚,斜長的丹鳳眼和濃黑的眉毛很有特色,小巧的鼻頭既不失
西方人的高挺,又不失亞洲人的俊秀,還有那豔紅的豐脣,特別火辣。
她個頭跟我差不多,一頭利落的短髮令她多了幾分英氣。她應(yīng)該也是偏好休閒的服飾,一身亞麻長裙及地,腳上趿拉了一雙沙灘拖鞋,很時尚。
大概是因爲(wèi)她太過出衆(zhòng),所以我就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真的是個大美人。不光是我,大堂裡還有不少人都在看她,那是一種很欣賞的眼神。
她很有禮貌,感覺是個內(nèi)外兼修的女孩。她擔(dān)心我傷了腿,蹲下身拉起我裙襬看了下,在看到我腿上那長長的疤痕時愣住了。
“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腿做過手術(shù),我……”
“沒事了,你別太自責(zé),我先走了,我兒子還在等我。”
“你等一等,請等一等!”她叫住了我,還打開行李箱從裡面拿出了一瓶藍寶石色的瓶子遞給了我,“這個精油祛疤效果很好的,還能活血化瘀,我?guī)团笥褞У模槺阋步o你一支吧。”
我接過瓶子時愣住了,這個瓶子和秦漠飛幫我抹精油的瓶子一模一樣,好巧啊。於是我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謝謝你,我就收下了。”
“你也住這酒店嗎?如果你下次有空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吃個飯,我叫蘇亞。”
“蘇,蘇亞?”我以爲(wèi)我聽錯了。
“恩,這是我的名片,你記得要來找我哦。對了,那個精油你記得每天都塗一塗,疤痕很快就消了。”
“恩!”
我沒敢再逗留,急急地離開了大堂。我心裡忽然難受極了,莫名地難受著。
蘇亞,她不就是昨天夜裡打電話給秦漠飛的那個女生麼,她在電話裡說得很清楚,她之所以回來就是爲(wèi)了跟秦漠飛的事,男女之間還有什麼事呢?
我應(yīng)該不能呆在秦漠飛身邊了,實在有些多餘。
我在想我是不是應(yīng)該要回去住了,幸好我房子還沒退,還有個棲身之所。只是秦漠飛那邊我還沒有說,也不曉得他留下我和小凡到底是什麼意思。
哎,不管那麼多了。
我們坐車來的了世貿(mào)城外的大型廣場,這邊主題竣工過後,周邊的配套也陸續(xù)完善。而我覺得修建最好的就是這個廣場了,它兩邊都是公園,非常的漂亮。
我選這裡是因爲(wèi)來往的人不多,我行動也方便一些,不過我現(xiàn)在運動的心情全無,滿腦子都是蘇亞的音容笑貌。這一看就是個很善良的女生,如果她和秦漠飛之間因爲(wèi)我而出了什麼矛盾,那我會自責(zé)的。
我該怎麼辦,怎麼辦呢?
“小姐你這是怎麼了,臉色這麼不好,是不是身體有些不舒服?”陳嫂看我有些不開心,就走過來問我。
我搖搖頭道,“沒有,可能是在醫(yī)院裡躺太久了,還不太適應(yīng)。”
“這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千萬彆著急,可急不來的。”
“我知道,對了陳嫂,秦先生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他跟你說什麼了嗎?”
“先生八點多就離開了,倒是沒有說什麼,就讓我好好照顧你和寶寶。”陳嫂想了想,又道,“噢對了,他還叮囑我晚上要給你燉骨頭湯喝呢。”
“噢。”
原來他還關(guān)心著我的,那他爲(wèi)何一整天沒理我呢?他很少有這麼長時間不給我打電話,所以我很納悶。可是我又不敢問他,就如鯁在喉般。
眼看著就四五點了,他那麼喜歡小凡也沒想著問他一下,我心頭空落落的。唉,他就這樣子我就有些受不了了,也不知道往後真正離開時,我是不是會肝腸寸斷。
我心情不太好,就讓陳嫂帶著小凡去玩,我不能把這負(fù)面情緒帶給他。
陳嫂張望了一下四周後,指著公園裡那叢茶花道。“小姐,那邊有一片花,我?guī)殞氝^去看看。”
“好,那你小心些。”
我沒法走,就點點頭答應(yīng)了,反正小凡現(xiàn)在正在長身體,讓他多看看新鮮事物有好處。
我靠著公園邊的長椅上仰望著世貿(mào)城,想起前些日子秦漠飛帶著我去面見那些主委會成員的事,心緒難平。這是魔都規(guī)劃最大的商圈,如果我能參與設(shè)計就好了,到時候怎麼著都能揚名一把。
如果我站在一個受人矚目的地方,是不是就不會這麼沮喪了?說到底我還是自卑,因爲(wèi)蘇亞的出現(xiàn)而自卑。
她讓我有些無地自容,讓我愧疚。而秦漠飛對此一點指示都沒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是走,是留?
“曲處,這事還請你多多費心,我代表我們工作室對你表示誠摯的謝意。”
“商公子實在是說笑了,令尊跟我是多年好友,這點事自然要幫忙的。”
“曲處,我可不想用我爸的名聲來闖天下,所以還請你按照正常程序走,不管這項目到最後結(jié)果怎麼樣,我都不會有二話的。”
左邊的小徑上傳來一陣對話聲,我聽得這聲音很耳熟,慌忙回頭一看,竟是商巖和一箇中年男子走了過來。那男子我認(rèn)得,是世貿(mào)城主委會的處長曲漢軍,位高權(quán)重。
我怕商巖看到我的狼狽,連忙拿起柺杖準(zhǔn)備走,卻被他提前發(fā)現(xiàn)了。他一個箭步衝了過來,很驚愕地看著我手裡的柺杖。
“歡顏,你怎麼在這裡?你的腿怎麼了?”
“我……”
“怪不得我這些日子找你都沒回應(yīng),你是不是躲著我們啊?發(fā)生這麼大的事情也不跟我講,你有沒有把我當(dāng)朋友啊?”
商巖一臉痛心地道,相當(dāng)生氣。我無言以對,還不曉得他最近一直在找我,因爲(wèi)當(dāng)時我的手機都被秦漠飛收起來了,他也沒告訴我。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垂著頭不知所措,商巖更生氣了,一把捧起了我的臉,“你到是說話啊,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那傢伙逼你加班啊?”
他說的傢伙是秦漠飛吧?他對他還是那麼敵意。
我搖搖頭,“不是啦,我不小心撞到了腿,所以就,就這樣了嘛。”
“撞什麼撞到需要拄柺棍啊?我看看!”他說著居然就蹲下去撩起了我的裙襬,在看到我小腿骨時臉色瞬間陰霾了,擡起頭怒視著我,“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商巖你別兇嘛,我已經(jīng)沒事了。”
我眼底餘光看到那個曲漢軍在若有所思地看我,心頭很緊張。如果他不小心告訴秦漠飛這事,那後果簡直不敢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