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花園裡,人來人往,一派熱鬧。
化妝室裡,染夕夏和薛麗兩母女,誰也說不服誰,各自生著悶氣。
眼看吉時快到,小房間裡的米娜站立不安。
被染璟楠從周家接到染家,兩人去現場寒暄了一番。
米娜只穿了件長袖婚紗,感到有點冷,便匆匆一頭鑽進換衣服的房間,打算在婚紗裡面再套一件輕薄款緊身上衣保暖。
她正要走出去,薛麗和染夕夏走了進來,她們說的話,一句不漏地被米娜聽了個門兒清。
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薛麗居然堅決不同於染夕夏和唐梓川勾搭在一起——
米娜不管薛麗有什麼原因,她自個兒巴不得染夕夏和唐梓川分手,只要小賤人過的不好,過得悲悲慘,她就十分開心。
對著梳妝鏡整理好儀容,米娜掃了眼牆壁上的掛鐘,已經快十一點,她不想再等下去。
伸手握住手柄,米娜拉開房門。
薛麗補好妝容,瞧染夕夏油鹽不進的固執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夏夏,你就死心吧,我這輩子都不會同意的。”
“媽,你不告訴我原因,卻又毫無理由地阻攔我和唐大叔在一起,你不覺得可笑?”
染夕夏是真的想不明白,一向對自己關愛有加,算得上是百依百順的母親,爲何在看到老男人的第一眼開始,就野蠻而不講道理。
她試著和薛麗好言好語地溝通,可足足講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嘴巴都說幹了,還是沒有一點效果。
染夕夏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她的心好累!
薛麗的耐心也消耗得差不多,提高聲音,正要數落不聽話的女兒,就聽到一聲“咔嚓”的輕響,米娜微笑地從衣帽間出來。
“薛姨,夏夏,你們也是來補妝的?”
看到米娜,薛麗強忍住不快,把到嘴的話咽回肚子,強擠出笑容,“嗯,米娜你今天真漂亮,和璟楠真是天生一對。”
“薛姨說話就是好聽。”
世人都喜歡被捧著,米娜也不例外,聽到薛麗的誇讚,笑意真誠了一分。
“璟楠一定在外面等我,唉,他呀,只要我離開一會兒,他就會到處去找我,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說纔好?”
高調秀完恩愛,米娜朝染夕夏看了眼,眸子裡充滿得意和警告,“薛姨,夏夏,我先出去了,免得璟楠等得太久。”
染夕夏扯了個扯嘴角,朝米娜敷衍地打招呼,懶懶地沒有說話。
她心情不好,沒立刻和挑釁的米娜撕逼,算是顧全了大家的臉面。
等米娜走後,薛麗才焦躁地急急說道,“夏夏,你說她聽到了多少?”
早知道有米娜在裡面,她絕對不會多說半個字。
那件事是她一生的夢靨和恥辱,她不想讓更多人知道。
“瞧她走出去得意忘形,應該聽的差不多。”染夕夏無謂地聳聳肩,“媽,聽到了她又能怎麼樣?她現在是染家的人,如果她還有點腦子,就不會到處去嚼舌根,敗壞染家的名聲。”
“可是,媽,你還是沒有告訴我,爲什麼要反對我和唐大叔?”
薛麗的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著,風韻猶存的臉上,掠過無邊無際的悲傷,她難過地閉了閉眼,“夏夏,你別逼媽,我不想說,等想好後,我會一五一十全部告訴你。”
染夕夏從來沒見過薛麗這個表情,悲意彷彿刻入她的骨子裡,整個人散發暮色沉沉的氣息。
就好似,自己再多問一句,她就會悲傷得暈厥過去。
染夕夏被這樣的薛麗嚇得臉都白了,連忙說道,“媽,我不問了,等你想好了再說,咱們先出去觀禮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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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薛麗在染夕夏的攙扶下,步向訂婚現場。
染夕夏是昨天晚上才趕來染家,一大早接到唐梓川派人送來的禮服首飾,忙著梳妝打扮,還沒來得及四處觀賞。
剛走到後廳的大門邊,兩位下人拉開紅木房門,恭恭敬敬地迎接。
放眼四周,到處都是熱鬧喜慶的景象,染夕夏有些發懵,她很少經歷這種場面,高跟鞋差點站立不穩。
薛麗扶穩她,“夏夏,唐家比染家還要有權有勢,如果你不和唐梓川分手,以後每天都要經歷這種虛情假意的宴會,你會高興嗎?”
“媽,怎麼又說到我頭上了?”染夕夏挺直了背脊,不悅地嗆聲,“掛笑臉說假話,雖然我不在行,但爲了唐大叔,我會去努力適應。”
薛麗越是擰著不同意,染夕夏越是下定決心要和老男人糾纏不清。
他待她百般好,她怎麼能遇到一點阻礙就分手?
中間空出一條道路,鋪上厚厚的紅地毯,盡頭,就是高高的舞臺,站著主持人和一對新人。
染江剛剛上臺,從主持人的手裡接過話筒,“非常感謝諸位來參加犬子的訂婚典禮,說實話,我今天非常高興,璟楠,米娜,來,你們也和大家說兩句話。”
染璟楠站在那裡,臉色陰沉如冰。
滿目的奢華喜慶,他卻覺得無比諷刺。
被逼無奈和一個不愛的女人訂婚,現在還要當衆笑得像個十足的傻瓜,哪怕陰狠如他,也辦不到。
米娜緊緊地挽著他的胳膊,女人的體溫透過接觸的部位傳過來,他卻覺得冰冷如雪,那種冷,冷得使他絕望。
卻在偏頭瞅見染夕夏和唐梓川眉來眼去,她嬌俏的小臉上笑容如花,眼眸裡是他從未見識的榮光。
那一刻,染璟楠猛然心生無窮無盡的不甘。
惟有擁有無上的權勢,才能把想要的東西牢牢抓在手心,比如,受人仰視的地位;比如,心愛的女人。
米娜瞧染璟楠的神色不對勁,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眼瞳劇烈收縮。
該死,又是染夕夏那個賤人,吸引了璟楠的全部注意,以前是,現在還是。
“璟楠,爸讓你說幾句訂婚感言,你趕緊把話筒接過來啊。”
米娜小聲地嬌嗔,她的臉上露出優雅的笑,內心卻充滿嫉恨和殺機。
染璟楠幾不可見地點頭,拿過話筒,勾脣,掛上虛僞的笑,“非常感謝大家的光臨,今天我很開心,也希望你們玩的開心。”
接著,米娜也說了幾句客套話,舞會正式開始。
雖然氣溫不高,但天氣不錯,和煦的陽光普照,驅除了不少寒氣。
隨著歡快的音樂響起,氣氛變得熱鬧。
作爲主角,染璟楠再不情願,也只能陪著米娜跳第一支舞。
舞池的外圍,染夕夏趁薛麗被染江挽著去四處應酬的功夫,她踮起腳尖,努力搜尋唐梓川的身影。
像是某種感應,背對著她的男人突然回頭,對上小姑娘含笑的視線,和旁人聊了一會兒,迅速轉身,緩步朝她走來。
遠遠注視男人頎長挺拔的身影,染夕夏只知道站在原地,傻傻地笑個不停。
她就知道,唐大叔心裡一定有她!
要不然,怎麼會不早不晚,在她要找他的時候,就回過頭撞見了她?
她呆懵凝望,一路而來,那道優雅高貴的藍色身影。
腦海裡不由自主掠過兩個字,“霸氣。”
A市商界有名的唐大少,名號響亮,但見識唐梓川本尊的人卻不多。
有幸得此一見,擅長籠絡關係的各路名流不斷地和男人陪笑寒暄。
唐梓川眉眼傲寒,有些煩躁,這羣人還有完沒完?
一大早盡興而來,卻被薛麗的那些話敗壞了心情。
男人冷著臉,微微一一點頭,直到站在染夕夏的面前,才柔和了線條。
“你……”
“你……”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著,說完後,染夕夏忍不住咯咯地笑。
“唐大叔,還是你先說吧。”
唐梓川習慣性地捏了把嫩生生的包子臉,勾起薄脣淺笑,“才分開不到一個小時,就迫不及待地找我,想我了?”
“想你不是很正常,你可是我的正宗男朋友。”
實誠的小姑娘,紅脣裡吐出的老實話,殺傷力堪比糖衣炮彈,幾乎立刻就能把讓老男人甜蜜得溺死。
“這話大叔愛聽,來,多說點,把大叔哄開心了,有獎勵。”
唐梓川慣性地摟緊染夕夏的細腰,走向食品區。
小東西三言兩語,把他的灰敗心情一擊潰散,他起了吃東西的興致。
男人的本意是一邊吃美食,一邊聽染夕夏柔柔講甜言蜜語,她的嗓音柔嫩悅耳,倒不失爲一種享受。
但是,他忘記了,小姑娘不僅是個二貨,更是個吃貨。
肉食在前,染夕夏早把他忘了,眼裡心裡只有大塊的肉,大盤的肉,滿滿當當的都是肉。
她一手端盤,一手執銀色的叉子,叉了塊香濃的*牛排,送往嘴裡,大口地咀嚼。
雖然吃相不難看,但瞧那架勢,指不定能吃上好幾大盤。
“慢點,我不和你搶。”
唐梓川頗爲無奈,抽了張紙巾幫她拭擦嘴角的汁.液。
小東西酷愛吃葷,他倒不反對,吃肉有吃肉的好處,至少,某處鼓鼓的貌似又大了不少。
禮服是他一手操辦的,雖然是保守的小V領,但胸前裹得太緊,愈發襯托那裡的美好,傲然嬌妍,能輕易地吸引每個男人的目光。
唐梓川冷冷地掃了一眼,鴉雀無聲,再也無人敢偷偷摸摸地垂涎。
此刻,舞池裡,米娜跳完第一支舞,她的母親急急鑽過人羣,把人拉到一旁,遞給她手機,“找你的,像是有很重要的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