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青城垂眼盯聞希希白生生的小臉，“你看錯了！”
聞希希轉(zhuǎn)過小身子，費力仰起小腦袋，抿著粉粉的小嘴說，“爸爸，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好。”
聞青城抽抽嘴角。
聞希希嘆氣，伸出小手抓住聞青城一根長指，道，“爸爸，無論你怎麼對我，你都是我爸爸！所以爸爸，你跟我說實話，你剛剛是不是瞪我了？”
聞青城冷漠臉看著聞希希，“說完了麼？”
“爸爸……”
“別叫我！”聞青城煩他，轉(zhuǎn)身就走。
聞希希愣了下，拔動兩條小短腿小跑跟上，“爸爸，你別這樣嘛。就算你瞪了我也沒關(guān)係啊，你也是我爸爸，你不用因爲(wèi)愧疚就不好意思聽我叫你爸爸。爸爸，爸爸，愛你喲，比心比心比心……”
“哎喲我天……”
瞧著聞希希伸出一隻小肥手朝聞青城比心，翟司默快把自己笑死了，“希希長大後我一定培養(yǎng)他當(dāng)最火的諧星，太好玩了，逗死我了。”
楚鬱撩高嘴角，“你們看青城板著臉那不茍言笑的樣兒，我猜，家裡有這麼個小可愛陪著他，心裡早樂開花了。不過我倒是好奇，到底什麼樣兒的女人能生出希希這樣的孩子。”
“三哥前段時間不是一直在找希希媽媽麼？還沒消息麼？”聶相思從聞青城和聞希希身上收回目光，看著身邊的戰(zhàn)廷深問。
戰(zhàn)廷深動動長眉，垂眸看聶相思，“也許吧。”
也許？
聶相思不太明白的看楚鬱，“四哥，有眉目了？”
楚鬱攤手，“你三哥堅持自己找，不讓我們插手。”
“小相思，你三哥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冷不丁多出個親生的兒子，說不定哪天就突然領(lǐng)出個孩兒親媽嚇我們一跳。”翟司默摸著下巴，笑著說。
“會麼？”聶相思愣愣的，忽而轉(zhuǎn)頭看著夏雲(yún)舒，“雲(yún)舒，孩子的名字取了麼？”
翟司默，“……”這小思維跳躍的，他表示服氣！
夏雲(yún)舒點頭，看了眼在場的幾人，勾脣說，“叫徐至謙。”
“好聽的。”聶相思笑道。
“我也覺得。”夏雲(yún)舒輕轉(zhuǎn)眼眸，去看徐長洋。
徐長洋麪龐裹著若有似無的淺笑，在夏雲(yún)舒看過來時，默默握住了她的手。
“這名字一聽就是徐叔起的吧。”翟司默轉(zhuǎn)頭朝客廳沙發(fā)坐著的徐桓恩道。
徐桓恩哈哈笑。
翟司默嘖嘖說，“徐叔起的名，個個都有一股子乘風(fēng)破浪君子向上之風(fēng)。徐長風(fēng)，徐長洋，現(xiàn)在又來個徐至謙。”
話到這兒，翟司默聲音急轉(zhuǎn)壓低，“名字聽著都挺一團(tuán)和氣，斯斯文文的，鋒芒和腹黑都僞裝在內(nèi)裡呢。”
“你敢不敢說得大聲些？”楚鬱踢了他一腳，笑哼。
翟司默嫌棄的瞥他，“少動手動腳，跟你很熟麼？”
“不知道我護(hù)短，踢的就是你這個不熟的！”楚鬱擡腿就上。
“誒……”翟司默連蹦帶跳的往後躲，“楚鬱，你別逼我，逼急了我，我去告你去！”
“告我，告我，你去告我！”
楚鬱一躍上前，箍住翟司默的肩背往下摁，踹他的背和屁股。
“啊啊啊啊……我特麼受夠你了，小心肝，救命啊，心肝兒……”翟司默嚷嚷，可嚷著嚷著自己在那兒蹲著竟是樂出了聲。
楚鬱清美的俊顏難得的爬過一抹紅，暗暗咬牙，用力在翟司默屁股上踹了腳。
“媽，翟叔叔是受虐狂麼？楚叔打他，他好像很高興的樣子。”時勤見翟司默坐地上笑，小眉毛擰了擰，問聶相思。
聶相思悶笑，伸手摸時勤的小腦袋，“你楚叔和翟叔叔鬧著玩兒，就像你平時跟你弟弟鬧著玩是一樣的。高興就笑了。”
時勤看一眼聶相思，“噢。”
“卿窨來了。”
徐桓恩的聲音傳來。
夏雲(yún)舒一衆(zhòng)人聞聲望了過去。
就見慕卿窨一手握著一根玄黑的龍紋柺杖，一手握著女人白皙纖細(xì)的手。
而這個女人，卻並非林霰。
夏雲(yún)舒盯著女人精緻卻稍顯蒼白的臉，是上次送她去酒店找慕止熙撞見的那個女孩兒，慕子栩好像叫她——伊沫。
“都到了。”
慕卿窨先對徐桓恩微微頷首，方嘴角輕扯，望著戰(zhàn)廷深等人聲線淺潤道。
戰(zhàn)廷深淡掃了眼喬伊沫，點頭。
徐長洋與楚鬱等人交換個眼神，對慕卿窨道，“別站著了，快進(jìn)來。”
“嗯。”慕卿窨看喬伊沫，“你不是想看孩子麼，去看吧。”
喬伊沫擡眼看他，那雙清透乾淨(jìng)的眼睛，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總似蒙著一層朦朧薄紗般。
慕卿窨鬆開她的手，“去吧。”
喬伊沫微微捏了手指，緩緩看向站在嬰兒牀旁邊的衆(zhòng)人，皎潔美好的面容淺淺印著一抹怯。
見此。
聶相思和夏雲(yún)舒對看了眼。
夏雲(yún)舒便上前，拉起伊沫的手。
喬伊沫手指微僵，輕屏呼吸看夏雲(yún)舒。
夏雲(yún)舒衝她眨眼，儘量讓自己顯得柔和而友善。
喬伊沫與她對視了幾秒，才由著夏雲(yún)舒牽她上前。
見夏雲(yún)舒帶著喬伊沫走到嬰兒牀邊，慕卿窨才握著柺杖慢慢踱步向前。
……
嬰兒牀邊，喬伊沫看著躺在嬰兒牀裡小小的嬰兒，蒙著她雙眼的那層紗仿似更嚴(yán)厚了些。
慕卿窨走到喬伊沫身邊，也看著至謙，平素不起波瀾的眼眸在那張美好如天使的小臉上定格了數(shù)秒，方說，“取名了麼？”
“取了。叫徐至謙。”徐長洋道。
半響。
慕卿窨擡眸，看徐長洋，“不錯。像你。”
徐長洋揚眉，“這可是我的兒子。”
“呵。”慕卿窨淺聲笑，慢慢低頭，看喬伊沫。
喬伊沫依舊盯著至謙，她的臉蒼白而平靜，可眼角卻涌動著鮮血般的紅。
男人們不便瞧著喬伊沫看，但夏雲(yún)舒和聶相思卻可以，也都看出了喬伊沫的異樣來。
她雖盡力隱忍，可嘴脣卻叫她繃咬得隱見血絲。
夏雲(yún)舒和聶相思心裡都暗驚，也著急。
正當(dāng)兩人猶豫著要不要上前詢問時，慕卿窨突地扣住喬伊沫的腕子。
喬伊沫整個人一震，視線終於從至謙面上移開，擡起那雙紅光曜動的眼睛，盯著慕卿窨。
慕卿窨喉結(jié)輕滑，從他脣邊溢出淺淡聲音，“如你所求，孩子看到了，告訴我，高興麼？”
衆(zhòng)人看著慕卿窨和喬伊沫兩人。
喬伊沫嘴角顫抖，冷冷上揚，猛地從慕卿窨掌中抽出手，豁然低下頭，看著至謙。
慕卿窨沒什麼表情，只是繼續(xù)拿過喬伊沫的手握著，靜悄悄望著喬伊沫，“我跟喬喬剛進(jìn)屋時，你們都還有說有笑的。怎麼這會兒，就全都不出聲了？”
衆(zhòng)人，“……”
沒人開腔。
慕卿窨兀自低低笑了聲，“看來是我平時太少與你們聚在一起，倒使得難得聚會，反而都不太自在。”
“咳……”
翟司默咳嗽，拍拍屁股站起來，拉著楚鬱顛顛走過來，賤兮兮的趴到慕卿窨背上，說，“慕老大，您老兒說得沒錯，就是您老兒平時太難請了，弄得您老兒這突然一出現(xiàn)吧，還挺叫人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我看要不這樣，以後您老兒多多出來跟兄弟幾個聚，讓咱們習(xí)慣習(xí)慣。”
慕卿窨微偏頭看了眼翟司默，語氣溫和，就是一副親大哥跟自己弟弟說話的口氣，“站好。”
翟司默從後箍著他的肩，“我不嘛，我先習(xí)慣習(xí)慣。”
楚鬱睨了眼翟司默，“真是弱智兒童歡樂多！”
翟司默差點一口口水把自己嗆背氣，咬著牙根陰森森瞪楚鬱。
楚鬱無視之。
雖然翟司默很不幸的被楚鬱狠損了一通，不過尷尬沉默的氣氛倒也緩和了不少。
……
餐廳。
除卻常曼親自下廚做的幾道菜外，其餘的都是叫的外面餐廳送來的。
四隻小的，外加十五個大人圍著長方形的圓桌，熱鬧非凡。
常曼有感而發(fā)，“我感覺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
“我都快忘了熱鬧是什麼感受了。”聞希希往嘴裡塞了塊肉，說，“我們家只有我跟爸爸，做飯的奶奶每回做了飯就離開了，也不跟我們一起吃。而且爸爸超難將就的，不僅挑食，而且吃飯的時候還不準(zhǔn)我說話。這就算了，吃完飯總可以說了吧。可是吃完飯爸爸就去書房忙工作去了，完全不理我。每天我就只能看著電視，自言自語。”
聞希希說著，擡起琉璃大眼盯著常曼認(rèn)真說，“我好怕我變成另一個爸爸。”
“哈哈。”常曼可樂了，給希希夾了只雞腿。
希希眼睛一亮，嘴甜說，“我真羨慕小謙謙，因爲(wèi)她有一個全世界最好的奶奶。”
常曼樂得合不攏嘴，一個勁兒的給希希夾菜。
聞青城在旁，沉默寡言的端著酒杯晃，但凝著杯中酒紅液體的雙眸，卻印著縷縷深沉。
“希希，你可以來我們家，我們家熱鬧。”時聿說，“我可以把我的牀分你一半。怎麼樣，夠意思吧？”
聞希希點頭，“夠意思。不過，我不能去。去了家裡就只有我爸爸一個人了，好可憐的。”
聞青城捏著酒杯的指微頓，擡眸看聞希希。
聞希希感覺到，含著雞腿，擡起小腦袋衝聞青城瞇著眼睛笑，含含糊糊說，“爸爸，有我這個兒子好吧？”
聞青城沒說什麼，只擡手摸了下希希的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