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不舒服麼？”
喬伊沫緊張的反手握住景堯的手，急聲道。
景堯盯著喬伊沫，在喬伊沫臉上的慌亂越來越濃時，他搖了搖頭，小聲說，“你今晚能陪我睡麼？”
“不是，景堯，你是不是不舒服？嗯？媽媽帶了一些藥，你快跟我說說哪裡不對，我去給你拿藥。”喬伊沫著急道。
“沒有不舒服。”
景堯咕噥，“今天晚上我不想一個人睡，你陪我睡好不好？”
“……”
喬伊沫看著景堯，過了會兒，壓低聲音說，“真的沒有不舒服？”
“嗯。”
喬伊沫鬆口氣，擡手摸摸他的額頭，“陪你睡當然可以，我去洗個澡，就來。”
“我等你。”
景堯睜著一雙小狗似汪汪的眼睛看著喬伊沫，突然乖巧得像是別人家的孩子的模樣，讓喬伊沫有些愣。
……
回到她和慕卿窨的房間，喬伊沫先去洗浴室洗澡洗漱，出來見她進去洗澡時就在接電話的某人依舊拿著手機在接，沒有出聲打擾，拿出護膚品往臉上輕拍。
最後一道護膚工序結束，喬伊沫看向慕卿窨。
慕卿窨像是感應到，從落地窗前微微側身，黑眸含著淡淡的詢問望著她。
喬伊沫用手語道，“我今晚和兒子睡。”
慕卿窨下意識擰眉，“就這樣。”
然後，喬伊沫便見他掛了電話。
喬伊沫眨眨眼，在慕卿窨跨步朝她走來時說，“小傢伙情緒不太對勁兒。”
“怎麼？”
慕卿窨站在喬伊沫面前，聽她這般說，便下意識看了眼門口。
“……”
喬伊沫想了想，上前一步把自己塞進慕卿窨懷裡，抱著他的腰道，“他說他今晚不想一個人睡，讓我陪他……自從他回到我們身邊，這是他第一次提出這樣的要求，我怎麼忍心拒絕？”
更何況，她挺期待的。
“你說小傢伙怎麼了？”
慕卿窨握著喬伊沫一隻胳膊，抿脣道。
“平時看你對他挺嚴肅的，還是很關心他的嘛。”
慕卿窨低嘆，“他是我們的兒子，身體裡流著我的血，我能不關心麼？”
喬伊沫下巴在他胸口蹭了蹭，“這麼說，我今晚跟咱們兒子睡，你不會反對咯？”
“不反對，我們一家三口一起睡。”
慕卿窨勾勾嘴角。
喬伊沫，“……”
愣了兩秒，笑了。
“現在可以說了麼？”
慕卿窨捏捏她的下巴，無奈道。
喬伊沫眼瞳微微縮動，“你沒發現麼？我們把景堯接回身邊以後，他就沒有提過忽家一個人，包括然姐和可可。就好像，他已經忘了他們一樣。”
大概是知道喬伊沫想表達的意思，慕卿窨沒出聲。
“他在忽家生活了近八年，忽家二老當寶貝孫子疼了也快八年。拋開最後分開前的一兩個月不說，景堯和他們有太多美好和難忘的回憶。”
“景堯年紀小，但自尊心強，又是典型的嘴硬心軟。我想，他心裡還是想著忽家的，只是最後分開前的經歷讓小傢伙受傷了，所以即便想念，也忍著不說。”
喬伊沫低柔的聲音裡有心疼和難過。
雖然忽家二老知道景堯不是他們的親孫子時間不長，但那不算長的時間裡，確確實實給景堯幼小的心靈上留下了陰影。
那種被全世界拋棄、孤立、無視，甚至厭惡的糟糕境地，足以把一個成年人逼入絕境，更何況是一個孩子。
對景堯，喬伊沫心疼，更慚愧。
如果他生下來，他們像其他父母一樣陪在他身邊，這樣的傷害就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都過去了。相信我們的兒子，嗯？”
慕卿窨撫了撫喬伊沫的臉。
喬伊沫吸氣，勉強對慕卿窨笑了笑。
慕卿窨雙眼深了深。
……
“啊？”
景堯震驚得從牀上彈坐起，兩隻眼睛瞪得圓圓的，不可思議的看著慕卿窨，“你，你要跟我們一起睡？”
寶寶沒有聽錯吧！？
“有意見？”
慕卿窨就站在牀側，居高臨下的睨著景堯。
“有！”
景堯從被子底下麻利爬出來，站在牀上，一根白胖的手指往牀上劃了一下，“牀太小，睡不下！”
“你要嫌小，可以睡地板。”
慕卿窨語氣四平八穩。
景堯睡的雖是酒店側臥，但牀也是超大牀，別說他們一家三口，就是一家五口都能輕鬆容納。
景堯，“……”
他睡地板！？
這是他的房間！！
“那麼，今晚咱們一家三口就這麼愉快的一起睡吧。”
喬伊沫適時開口，上前，拖了鞋上牀，拉著跟顆茁壯的小樹似的直愣愣站在的胖兒子坐到牀上，“寶貝兒，你睡中間……”
“不要！”
“不！”
慕卿窨和景堯異口同聲道。
喬伊沫咬脣，一臉“你們倆怎麼回事”的表情盯著父子倆。
“你睡中間！”
景堯哼哼說。
“同意。”
慕卿窨點頭。
喬伊沫，“……”呵呵，棒極了。
……
半小時過去。
平躺在中間的喬伊沫，眼角抽搐看了眼搭在她肚子上的兩條手臂。
嗯，有點重！
“小子，把你的手從你媽肚子上拿開。”
慕卿窨看著半張臉貼著喬伊沫手臂裝睡裝了半小時也沒能成功讓自己睡著的小胖紙道。
景堯一對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動了動，然後……不動如山。
景堯不動，慕卿窨也沒拿他怎麼樣。
喬伊沫想笑又有些難受，瞟了眼某人，“你拿開。”
“不好。”
慕卿窨長眉一皺。
下一秒，腰上一緊，喬伊沫便整個側滾進了慕卿窨的懷裡，被他箍得緊緊的。
隨著慕卿窨這個舉動，景堯放在喬伊沫肚子上的手臂自然而然就落了空，垂到了牀上。
喬伊沫瞪大眼，“你……”
一個“你”字剛出口，大面積的熱源從後貼了過來，瞬間，喬伊沫覺得自己背了個小火球。
與此同時，腰上多了一抹重量。
喬伊沫一怔，這下真沒忍住，咬脣呲呲笑。
慕卿窨看著喬伊沫笑，清眸亦是一片柔光，默默望了眼整個扒到喬伊沫後背的加大號boy。
慕卿窨垂頭，在喬伊沫咬著的嘴角親了親，長臂鬆開她，上身微微探起，大牀一個大弧度的起伏後，扒在喬伊沫背後的小火球便被一直大手抓摁到了自己胸前。
喬伊沫，“……”
小火球，“……”
“睫毛都快眨掉了，還裝？”
慕卿窨盯著懷裡，眼皮不停打顫，依舊固執裝睡的小傢伙，勾脣道。
喬伊沫默默往大牀一邊挪了挪，騰出空間給突然被慕卿窨抓到中間的小傢伙。
“……誰，誰裝了？我本來睡得好好的，是你把我弄醒了。”
景堯僵硬的睜開眼睛，抿著小嘴哼。
“要我道歉麼？”慕卿窨揚眉。
“道啊。不過我不一定原諒你。”景堯說。
喬伊沫，“……”兒子太有個性怎麼辦！？在線等，急！
喬伊沫同情的看向慕卿窨，見慕卿窨一臉的冷漠，然後她決定收回對他的同情，繼續……冷眼旁觀。
“抱歉。”
景堯，“……”！！！
喬伊沫，“……”！！！！！！
景堯一下像是被慕卿窨這句抱歉給驚傻了，木木的瞪著他。
“抱歉弄丟了你。”
慕卿窨凝視著景堯，黑眸一貫的沉靜之餘，是厚重的歉意和愛。
喬伊沫呼吸一窒，前一秒的震驚化爲這一秒的揪心，眼眶洶涌漫上的潮紅，讓她眼前一片模糊。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弄丟了你。在你生命裡缺席八年，我很抱歉。在你孤獨難過無助的時候沒有陪在你身邊，我很抱歉。”
“你重新回到我身邊，我因此慶幸感動狂喜沒有告訴你，我很抱歉。讓你覺得我不愛你，不重視你，不需要你，我很抱歉。還有……”
慕卿窨深深看著景堯，扯脣，“我愛你兒子。”
景堯呆呆的盯著慕卿窨，大腦似壞掉的機器，無法運轉。
他只是覺得，自己的心跳很快，眼睛酸酸的。
喬伊沫含淚望著父子倆。
慕卿窨溫情滿滿的摸了摸景堯的小腦袋瓜，“爲了你和你媽媽，我命都可以不要。”
景堯擴散的瞳孔動了下，然後又動了下，隨即緩緩聚焦。
他盯著慕卿窨的臉，冷不丁的，眼淚大汩大汩的從他眼睛裡奔涌而出。
慕卿窨眉心一跳。
“哇……”
景堯猛地抱住慕卿窨，像個傷心壞了的孩子，哇哇大哭。
慕卿窨，“……”
喬伊沫坐了起來，擔心的看著景堯。
“我以爲你不想要我這個兒子，你一直嫌棄我，哇嗚……”
“你就只有對我說話冷冰冰的，那麼兇，我還是個孩子……”
“……”
“哇嗚……我以爲你討厭我，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揹著我媽偷偷把我丟了……”
“……”
“你這麼喜歡我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害我那麼傷心，哇嗚……”
“……”
“你以後可不能那樣了，你保證。”
“……”
“哇嗚……”
“……”
慕卿窨去看喬伊沫。
喬伊沫也看著慕卿窨。
兩臉無語。
真的，戲太多。
景堯在慕卿窨懷裡放肆哭了一通，眼淚剛止住，他整個就跟忘了剛剛發生的一切，各種黏膩著慕卿窨。
之前與慕卿窨對著幹的，彷彿壓根不是他。
喬伊沫盯著慕卿窨和景堯，不由想，可真是一對父子情深的“模範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