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過後，轉(zhuǎn)眼胎兒已經(jīng)有八個多月了，洛依每天都如臨大敵，腦海中裡面全是生孩子的場面，做夢都會夢到自己要生了，緊張情緒也同樣出現(xiàn)在慕城身上，只不過相比較而言，他顯得稍微內(nèi)斂一點。
這天，洛依準備出門去看望還在坐月子的向朵，掌心習慣性地貼著腹部，“這麼近的路，你就不用陪我去了，你忙你的。”
他看著女人紅潤的臉蛋，“我送你過去。”
“向朵在坐月子，你去的話也不太方便進去，還是我讓司機送我去吧，再說了，有那麼多保鏢怕什麼。”
或許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怕什麼就會來什麼。
慕城扶著她上車，又叮囑他們要照看好，“有事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真囉嗦。”近來這段時間，他就跟一個小老頭一樣囉嗦。
等到車子開遠後他進屋，半個多小時後，向朵打電話給他，“慕城，三姐還沒有出門嗎？”
“她半個小時前就過去找你了。”他們家離聖庭並不遠，十幾分鐘的路程。
“可是她沒有過來啊，打她的手機也不通。”
男人臉色鉅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俊臉覆蓋上一層厚厚的陰霾，抓起外套就下樓。
一邊拉開車門，一邊打電話，她的手機始終處於忙音狀態(tài)，鑽進車裡，他把手機擱在儀表臺上，還沒有拉動引擎，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甚至沒有看一眼號碼就接起，聲音裡面的急躁明顯，“你跑哪裡去了？”
手機那頭仍舊是沉厚的聲調(diào)，“阿城，看來你真的很緊張這個女人。”
慕城的呼吸一緊，“她在哪裡？”
“海邊，你知道我想要什麼東西的，帶過來交換。”
通話結束，他的手臂垂落下去，車廂裡面的呼吸又粗又重，思緒像是沒有排列好順序，十分雜亂，他伸手把車鑰匙插進去，好幾次沒有對準車孔。
車子飆出去的速度宛如他躁動不安的心情，十分鐘後，冬天的海總會
顯得特別孤獨冰冷，下車後，海邊停靠著幾艘遊艇，他一眼就看到站在海岸邊上的黑影，這個背影，像是隔著千山萬水，朦朧而陌生，血濃於水的父子關係，並沒有相通的天性。
他邁過去的步調(diào)很大，慕政聽到腳步聲轉(zhuǎn)身，一張被歲月刻下痕跡的臉便呈現(xiàn)了出來，帶著陰暗扭曲或是鬼魅陰森，看著眼前高大挺拔的年輕臉龐，“你來得比我想象中要早，很愛她？”
慕城審視著他的臉，再一次問道，“她在哪裡？”
慕政看向前面一望無際的大海，低低暗暗地問，“知道我爲什麼從小就討厭你嗎？”
年輕的男人抿脣回答，“我是煞星。”
“這只是其一。”他頓了頓，再度開腔聲線像是沾上了砂礫，意味不明，“你太像我了，行事作風跟我如出一轍。”他有兩個兒子，但只有慕城最像他，從脾性性格到處事手段，無一不是。
“你說錯了，我沒你那麼心狠手辣。”等他們的孩子生下來以後，他會把自己學到的所有本事都教給孩子，讓孩子將來長大可以堂堂正正做人，不會再重走他自己的老路。
慕城不想再跟他廢話，“她馬上就要生了，你想要做什麼衝我來，放過她，過去的一切都跟她沒有關係，她不應該摻和到這裡面來。”
跟他暴躁相比，慕政顯得很平淡，“阿城，你愛她，就跟她有關係了。”就是因爲在乎跟愛，所以纔有被他動的資格跟份量。
他的隱忍像是已經(jīng)到了極限，“我再問你一次，我的妻子在哪裡？”
慕政伸出一隻不完整的手，中指被切斷，看起來很猙獰，指向了海面，“別緊張，她來了。”
慕城順著他指的視線望過去，瞳孔縮起，眼中的色澤仿若一道深不可測的黑淵，不遠處的海面上，一輛遊艇慢慢地開了過來，遊艇前端是被綁住雙手大著肚子的女人。
隔著呼嘯的海風，兩人的視線對視上，洛依咬著脣，他的五官輪廓漸漸模糊，身下的痛楚很是清晰。
他驀然轉(zhuǎn)過臉，咬緊牙關，心口一再被壓制的弦像是要快斷了，“馬上放了她。”
“你不是說她快生了嗎？如果就這樣掉進海里，是不是會一屍兩命？”
“她肚子裡面懷的也是的孫子！”
“那又怎麼樣？”人命在他們這種人身上本來就不值錢，兒子他都不要，孫子也一樣。
男人的拳頭握得死死的，青筋像是快要跳了出來，“鑰匙我交給了舅舅，不在我身上。”
慕政臉色轉(zhuǎn)厲，反手就給了他一巴掌，“你想要看著她死在你面前，你就試試！”
他知道他想要什麼，可他寧願把鑰匙，把那麼大的一個寶藏交給蘇峰也不願意交給他這個親生父親！他咧開的脣角陰毒，“慕家窩囊了那麼多年，我如果不帶著他們殺出一條血路，慕家永遠都會被人踩在腳底下！”
慕城閉了閉眸，再度睜開眼睛時，眼中的內(nèi)容深得如同這片海域，“這麼多年，你還是這麼自私！”
慕政舉起手，就著這個指示動作，那麼遊艇上的女人撲通一聲被人推進海里，“你不自私，我倒是要看看你比我好到哪裡去！”
隨著洛依的落水，慕城縱身一躍，跳進海中時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她千萬不要有事，也絕對不可以有事，寒冷海水的溫度包圍著他的神經(jīng)末梢，三十年來，他頭一回這麼恐懼，四肢奮力遊動，寒氣入侵。
一個正常女人的體重落入海底本來就不容易找，更何況是一個懷了孕的女人。
不知過去了多久，海岸邊上的男人手忙腳亂地給昏迷不醒的女人做人工呼吸，“阿依醒醒，醒醒！”
她還是緊緊地閉著眼眸，沒有絲毫要醒過來的跡象，慕城已經(jīng)慌到不行了，眼球通紅，全身的血液彷彿停止不會流動了，噪音顫抖，“阿依，阿依！”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他要帶她去醫(yī)院，醫(yī)生一定會有辦法的！
他剛起身，黑色的槍管已經(jīng)對準他的腦袋，慕政面無表情地道，“把鑰匙交給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