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逼我玩宮鬥 83.083都怪這秦小魚見異思遷(一萬一)
慕容肆走過去,在門口停下,一衆(zhòng)人上前彎腰呼迎,“臣等恭迎聖安。”
慕容肆一捻摺扇,紅梅圖案散開,點綴在他胸前,映得他更是清貴逼人,他淡淡開口,“免了吧。”
他清輝眸光又落到秦小魚身上,只見她像花癡一樣盯著自己身後,他循著她視線看過去,發(fā)現(xiàn)這個奴才在瞧白韶掬。
他長眉一揚,一伸手,便將展開的摺扇擋到她眼前,一瞬間,白韶掬那張令萬千少女瘋狂的臉孔變成了一樹紅梅旎。
這紅梅怎如此眼熟?
她心中陡得一驚,擋在她面前的不是別的,正是皇上的摺扇,哦,不應(yīng)該說是摺扇,而該說就是這個風(fēng)華無雙的男子。
“小魚兒,你作何色.瞇瞇瞧著朕的白將軍?”
聽得皇上發(fā)問,秦小魚心虛地掩了掩口,有那麼明顯嗎鞅?
同時,白韶掬也朝這個小太監(jiān)看去,她的太監(jiān)帽壓得低低的,身材清瘦,只見得她微擡了下臉,纔將她看清,她五官不算出衆(zhòng),但還算能入得了眼,她生得一雙小眼睛,單眼皮,眼仁漆黑盈亮,烏溜溜轉(zhuǎn)起來靈活得很,直覺告訴他,那是一雙能說話的眼睛,直覺又告訴他,這太監(jiān)似曾相識,他的腦海裡突得蹦出一個精靈古怪的少女臉孔,但仔細詳去,又與那少女不像。
“怎麼,你們認識?”
慕容肆挑眉問道,他可見到白韶掬也盯著秦小魚看了好半晌,那眼神,就像他們是相識多年的好友。
白韶掬稟道,“回皇上,臣不認識她。”
秦小魚聽著他清越嗓音,便覺得飄飄欲仙了,這人長得好看也就罷了,連說話都這般迷人,她心花怒放,笑嘻嘻咧著嘴道,“回皇上,奴才久聞白將軍威名,纔多瞧了一眼罷了。”
瞧著秦小魚那副舔笑著嘴臉,真是越瞧越色.瞇瞇,他一皺眉,沉聲說了句,“不許笑,真醜。”
秦小魚立刻打住,捂住嘴,不敢再笑,她這又是哪裡招惹皇上了啊?
王中仁是嘆了一口氣,這秦小魚啊,怎麼見一個喜歡一個,以前見了皇上,色瞇瞇看著皇上,這見了美男子白韶掬,又是如此,皇上不生氣纔怪,都怪這秦小魚見異思遷。
他朝著秦小魚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秦小魚更納悶,她究竟哪裡又得罪這主僕二人了?
皇上環(huán)顧了周圍一下,這其中少了一個主角,便問道,“朕的丞相呢?”
孔一鳴也是不知啊,支支吾吾說不出來,往前頭一看,那迎面走來之人可不就是秦遇嘛,他指著前面,道,“秦大人在那呢。”
衆(zhòng)人隨著孔一鳴所指之處看去,果真秦遇來了,他身後還跟著一名獨眼侍衛(wèi),看起來兇神惡煞的樣子,這隻老狐貍還把太后給帶來了,這太后由兩名女子各扶一手,分別是秦貴妃與琳瑯公主,她的貼身老奴李紅寇捏著一方小絹,搔.首弄姿地跟在後頭一扭一扭走過來。
這一行六人好不氣派,好不聲勢。
大家心中有數(shù),這次丞相大人將太后請了過來,說的好聽點,那是讓太后來主持大局的,說的難聽點,那是請?zhí)髞頁窝摹?
大家又給太后見禮,太后一撤手,“免了。”
秦遇給皇上請安,“皇上,老臣來晚了,還請皇上切勿怪罪。”
慕容肆瞧了瞧秦遇,又淡瞥過秦淑珍,輕笑上前扶了扶秦遇,“秦大人,瞧你說的,你是朕的股肱大臣,遲到一會而已,朕又豈會怪你。快快請起吧。”
秦淑珍見了這幕,笑著點了點頭,看向皇上,“哀家聽聞,皇上與秦孔兩位大人有個五日之約。今日是五日之約的最後期限,秦大人說,要在這裡給皇上與哀家一個交代,哀家便過來瞧一瞧,這事雖是國政,但畢竟事關(guān)皇上安危,哀家豈能小覷了去?皇上,你可介意吧?”
這太后果是了得,才幾句話就將愛子之心描繪得繪聲繪色。
“母后您如此擔(dān)心關(guān)愛兒子,兒子又豈會介意呢?”皇上不動聲色,笑意宴宴。
見人到齊,孔大人作了有請的姿勢,十分恭敬,“陛下,太后,諸位爺,爲(wèi)了儘快了了結(jié)此案,便委屈你們在這裡呆上一會了。”
這是他與秦遇商量來商量去,纔將這羣人帶到這裡,準備在這裡了結(jié)此案。
皇帝眸光從秦南心身上掠過,率先步入門檻,緊隨其後依次進去的是太后,秦遇秦南心紫衣侯。
燕王小侯爺兩位爺一齊進去,小侯爺朝著燕王身旁的小太監(jiān)擠了下眼,嚇得小魚打了個顫,往慕容燕身後挪了挪步子。
那兩位老太監(jiān)是宿敵,亦是對活寶,王中仁瞪了一眼李紅寇,傲嬌地“哼”了一聲,一甩白拂便進了去,李紅寇也是不賣王中仁臉色,哼唧了兩聲迴應(yīng)他。
向來刁蠻潑辣的琳瑯公主這次卻是變得膽小起來,一直未敢進去,眼瞧大家都進去了,就剩她一個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個上前,便拽住了在她前頭的戚蔚的衣角,戚蔚滯下了腳步,看著臉色
微白的琳瑯公主。
他是護城將軍,偶爾在宮中走動,但這琳瑯公主因他長得黑,閒著沒事就經(jīng)常捉弄他,他對這個狂傲的公主著實無甚好感。
琳瑯故作強勢,瞪圓了一雙水汪汪的眸子,“戚黑炭,本公主借你衣角用一用,你有意見?”
戚蔚心中討厭,但也不能放在明面上,只道,“公主,只是你別扯得太用力,把微臣的衣服撕壞就不好了。”
她在背後瞪了戚蔚一眼,“你這死戚黑炭,本公主還沒錢賠你衣服不成?”但她還是不敢放手,跟在他後頭躡手躡腳進去。
這屍房偌大寬敞,爲(wèi)了保護屍體,窗戶卻是都緊緊閉著,屍體的惡臭與防腐的藥味交雜更是噁心得讓人反胃,但好在牆角和屍體周圍都置了許多冰塊,否則氣味更濃烈刺鼻。
裡面盡然有序的陳列著九張長桌,其上都蓋著白布,白布下隱約呈現(xiàn)出屍體的體廓。
“戚將軍派人從法華寺山腳下運來的刺客屍體都在這裡了,共有九具。據(jù)老臣這幾日查下來,發(fā)現(xiàn)幾處疑點。”孔尚書下令讓侍衛(wèi)將蓋在屍首上的白布都掀開,“大家看這其中有三具屍首上都胸前都有同一個紋身。”
琳瑯嚇得一下子就閉上了眼,一下子鑽進了戚蔚的懷裡,同時從抓衣角改成了抓胳膊,將戚蔚一條手臂抓得緊緊的。
除卻琳瑯和被琳瑯抓牢的戚蔚沒有動作,其他人都往前跨了一步,將那紋身圖案觀察仔細。
雖屍身數(shù)天來已變得灰紫,也呈現(xiàn)出些許屍斑,但這紋身的圖案依舊能分辨得出,是狼。
慕容燕頓時眉頭一擰,其他幾位大臣也是相同表情,只有皇上神情淡淡,眼中沒有半分驚奇。
孔尚書繼續(xù)說,“也許很多人都不認識這標誌,但白將軍常年在外征戰(zhàn),不會不認識這個。”
“這是西域的族徽。”出聲的自然是白韶掬,就像孔一鳴說的,他常年出征在外,對各族部落徽紋自然是瞭解,更何況他才從西域邊界而歸,怎會認錯?
涉事皇家,又防止消息外泄,此參與次偵破這案子的人員甚少,只有戚蔚與孔尚書,秦大人,還有一名經(jīng)驗豐富的仵作。
所以,小魚想,屍身上有這圖案,慕容燕恐怕也是才知曉的。
可這些人明明自稱是“天一幫”的殺手,又怎會跟西域一族扯上關(guān)係?
這案子,似乎越來越詭異了。
“難不成是西域敗給了徵西將軍,便派來這麼多刺客行刺皇上?”出聲的是小侯爺嶽東睿,他吐字時言語之間都噙著一抹天性狂野,說話時,他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秦貴妃。
大家紛紛猜測這是不是西域派來的刺客,只有紫衣侯一聲不吭,厲色掃過嶽東睿,讓他謹言慎行,不該說的別說。
然而,他對他老子是一副散漫表情,我愛說什麼便說什麼,管我也沒卵用。
呵……這麼多?皇帝的眸光微微一沉,這個嶽東睿真不能小覷啊。
小魚暗想“此乃第一處疑點。”孔尚書又往懷裡掏出一封信箋,將之呈給慕容肆,“陛下,這是一封企圖密謀篡國的書信,而這封信就是第二處疑點。”
慕容肆看完後龍顏大怒,“大膽賊臣,你竟敢派人行刺朕?”
頓時,大家被震懾得心頭抖了兩抖。
緊接著,大家便看到皇帝將那信箋捏作一團,往秦遇頭上砸去。
大家方知,皇帝的口中的賊臣便是說的秦遇。
秦南心雙手攢緊,這怎麼可能,就算父親要密謀篡國,也不會留下這麼多明顯的證據(jù),這明明是有人栽贓嫁禍。
秦遇卻也不動聲色地將那團揉皺的紙拿起,緩緩展開仔細閱讀,其實他接辦這案子的當(dāng)晚,孔一鳴和戚蔚一齊從刺客屍身上搜出的這份秘信,他就是想毀了這信也沒用啊,孔一鳴和戚蔚都看到了,再說戚蔚辦事嚴謹,他想毀也毀不成。
這就是慕容肆的高明之處,讓他也參與這個案子的查辦,即使他找到對他有不利之處,他不也敢毀了證據(jù)。
其實,不管他查得出,查不出都會被治罪,他不得不承認如今的皇上的手段不輸於自己啊,故將太后請來,主持大局。
秦南心站得離秦遇較近,因此也看到了信中內(nèi)容。
這確實是一封密謀造反的書信,上面寫著從教唆西域大王在邊疆發(fā)動戰(zhàn)亂,到由白韶掬出兵平亂,再到派來刺殺皇上的詳細經(jīng)過,落款是秦遇,時間還是一年前寫的。
“好一個股肱大臣,竟從一年前就有弒主篡國之心,你真乃居心叵測。”
禮部尚書,兵部尚書等其他幾位一品大臣跪下爲(wèi)秦丞相求情,“秦大人忠君愛國,絕不會做出這等事來,一定是有人想嫁禍給秦大人啊。”
太后亦嚴肅說道,“皇上,你勿動怒,僅憑一封書信便能定丞相之罪麼?豈不太兒戲?”
“母后,你認爲(wèi)這是兒戲麼?難道朕的命也是兒戲?”
見
皇帝如此動怒,大內(nèi)總管王公公立即叫人擡了張舒適的椅子,請陛下先坐下。
秦遇十分沉著,一字一句道,“皇上,老臣承認這信中字跡確實是我的筆記,但並非是老臣所寫。老臣現(xiàn)下拿不出證據(jù)來,信與不信全在皇上。”
琳瑯公主仗著太后疼愛,倒是大膽,輕輕在戚蔚背後嘀咕了聲,“本公主也覺得不是丞相做的,丞相是隻奸詐老狐貍,哪能這麼笨讓刺客帶著這樣的密信?”
卻教皇帝一記狠厲眼光射去,嚇得琳瑯公主握著戚蔚手臂的手又緊了一緊。
戚蔚皺眉,心中忖道,這公主怎一點都不害臊?
秦南心站在一旁緊緊蹙眉,盯著他手中那封信看了半天,總覺的這封信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然,這案子還要繼續(xù)審下去。
懷帝道:“這封信先暫緩一緩,孔愛卿你將這案子繼續(xù)說下去。”
“老臣要說的第三點疑處,便是這唯一剩下的活口。”孔尚書看了一眼侍衛(wèi),“將人帶上來”
被帶上來之人已經(jīng)用過重刑,身上傷痕遍佈,手腳上皆鎖著鐐銬,哐當(dāng)哐當(dāng)?shù)鼐従徱苿又椒ド锨埃哌^之路留下長長的血跡。
“此人就是行刺皇上的刺客之一,當(dāng)晚戚將軍捉拿住這人,便將他送到臣這邊來了,這人嘴硬得很,但他昨日告訴臣,他要當(dāng)著皇上的面指證是何人所爲(wèi)?”
“那你便當(dāng)場指出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若敢撒謊,朕現(xiàn)下就要了你的腦袋”
他嘴裡塞著布帛,是擔(dān)心這刺客不堪重刑咬舌自盡。
刺客吃力地擡起鎖著手銬的手,慢慢指向的是秦遇。
這下又叫衆(zhòng)人大大吃了一驚
果真是秦丞相要行刺皇上,想要謀朝篡位?
“朕的好丞相,你還有什麼說?”
秦遇並無驚訝,他早知這個刺客會指向他,他早知道,皇上會借題發(fā)揮,將罪責(zé)推到他身上來,從皇上讓他審理這個開始,他就知道。
這幾日來,不論是停屍房的屍體還是那個活口,都有戚蔚的人日夜不停重重把守,連一隻蒼蠅都鑽不進去,更別提毀了。
他平靜地垂首,“老臣無話可說。”
這一切都對秦遇十分不利。更何況還是謀害皇上的罪名,更是滔天大罪,罪當(dāng)誅。
看著皇帝表情十分震怒,其中又含了一絲喜悅,秦小魚終於明白爲(wèi)何這次明明只是刺殺自己的案子,皇上卻將這個攬上身,原來還有這層深意,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順水推舟欲將秦遇拉下馬,他這是要動秦遇了啊。
可秦遇一向老謀深算,是能輕易動得了的嗎?
她又偷偷瞥了眼秦遇,這老狐貍神色倒也鎮(zhèn)定,像是成竹在胸有法子化險爲(wèi)夷。
秦南心咬了咬脣,走上前一步跪下說道,“皇上,念在臣妾與皇上五年夫妻情分上,請恕臣妾斗膽爲(wèi)父親說幾句話,若說得不恰當(dāng),臣妾願受任何處置。”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是宮中亙古不變的道理。
若是父親倒臺,秦南心自知以後在宮中不會有好日子過。
看著秦南心跪下,那跪地之時雙膝撞地“咚”的一聲似撞進了嶽東睿的心頭,他不由得捏了捏拳。
慕容肆冷眼看過這個女子,她是他的髮妻,又是丞相愛女,即便他是皇上,成親五年,這位尊貴的女子何曾對他行過如此大禮?
這時看她跪下,他心中不由地扯了下,一閉眼,再睜開,眸光猶自清冷,他對自己說,秦南心,便看在這五年夫妻情分上,他冷聲道,“你說。”
“謝陛下恩準。”秦南心先恭敬磕了一磕頭,便擡起腦袋,看了神色晦重的嶽東睿一眼,敘述道:“小侯爺說這是西域刺客專門來刺殺皇上的,可請侯爺與皇上看一下,這裡九具屍體,再加上那個活口,也只有十人,若真是西域刺客行刺,那這刺客人數(shù)也實在太少了些吧,那也得派個數(shù)十?dāng)?shù)百殺手吧?”
秦南心自是清楚,剛纔嶽東睿提出來這點,便是有意說給她聽的。
大家又議論起來,“是啊,若是西域派來刺客行刺皇上,這刺客人數(shù)確實少了些。”
秦小魚瞧了瞧張揚不羈的嶽東睿,回想起他之前說的那句話,現(xiàn)在看來似是對秦南心的刻意點撥啊,這小侯爺對皇上的貴妃還挺上心的嘛。
皇上冷笑一聲,“秦妃,你接著說下去。”
畢竟是多年夫妻,這人料她自然還看出了其他的疑點來。秦南心紅脣一扯,繼而開口,“臣妾不得不佩服孔尚書斷案如神,能發(fā)現(xiàn)三處疑點。之所以稱之爲(wèi)疑點,那便還有推敲之處。撇開刺客數(shù)目不說,臣妾便接著孔尚書將那三處疑點說下去,第一,他們身上的紋身,這就證明他們確鑿是西域派來的刺客麼?臣妾卻不能茍同,譬如說這些屍身上的狼紋。”
衆(zhòng)人眸子又是一亮,慕容肆寡淡一笑,沉了沉聲,“這狼紋又有何玄機?朕願聞其詳。”
“臣妾聽聞外族死士多爲(wèi)從小所訓(xùn),這狼紋刺青自也是從小所刺,大家又如何能辨得清這些刺客身上紋身年限呢?若是新紋,或者又是死後被人紋上去的,那便更證明了這些刺客不是外族人,如若不是外族人,又何來丞相勾結(jié)外族謀反一說呢?”
這位秦貴妃分析得不無道理,言辭之間鏗鏘有力,真是一個慧眼獨具,膽識過人的女子。
當(dāng)然,在場的個個都精分的很,自然聽得出秦南心這話也是有深意的,這狼紋若是死後被人紋上去的,第一接觸屍體的便是戚蔚,而戚蔚是皇上心腹,這自然是暗指皇上在背後搞的鬼啊。
這場辯鬥,看上去是君臣兩方各自維護最高利益的鬥爭,實則是帝妃二人的較量。
真是什麼樣的男人娶什麼樣的婆娘,慕容肆城府至深,秦南心絲毫不遜色,只怕這一席話,是早就準備好的吧。
“口說無憑,愛妃能拿出證據(jù)來區(qū)分這狼紋的新舊麼?”慕容肆說道,笑意不達眼底,“若是有,那麼朕拭目以待。”
秦南心沒說話,卻是捲起袖口,露出纖白的手臂,大家只見他臂上刺著一隻美麗的蝴蝶。
“陛下,您看,這蝴蝶是臣妾在五日之前紋刺上去的。”
秦南心說著,又命人將早已準備好的藥箱拿來,她打開藥箱,用鑷子夾出紗布往褐色瓶中蘸取一些藥液,便往自己臂上擦去。
那藥液沾上皮膚許是極疼,大家看她潔白的額上冒出虛汗,但仍咬牙忍著痛用力擦拭臂上那枚蝴蝶刺青,不曾出一聲。
神奇的現(xiàn)象展出現(xiàn)了,那隻美麗的蝴蝶半邊翅膀慢慢消失在衆(zhòng)目睽睽之下。
終於,衆(zhòng)人明白她的用意。
小魚看到秦南心侍弄完後,轉(zhuǎn)頭顧了周圍人一眼,朝著人羣中的嶽東睿淺笑輕頷,嶽東睿看著她試藥過程中,眉緊擰著,不曾鬆開一絲。
這小侯爺與秦貴妃怎麼看怎麼有奸.情啊。
小魚又偷眼向皇上望去,只見他表情平和,沒有半點醋意,像是就算他的愛妃此刻當(dāng)著他的面投入其他男人懷抱,也與他毫無關(guān)係一般。
這皇族男女關(guān)係,還真是亂得很啊。
再朝秦遇看去,他一張老臉臉色緩和了許多,也難怪他這般胸有成竹了,原來是早知女兒已有對策了。
“大家猜的沒錯,這藥是我近日翻閱太古醫(yī)書,按照太古醫(yī)書上所記載煉製而成,能夠驗證出刺青的年限。凡是達到一年以上年限的刺青,用這藥都抹不掉。”她聲音清越好聽,美眸中噙著自信,神采飛揚。
“南心,也不枉你自小便跟著張?zhí)t(yī)苦研醫(yī)術(shù),那時哀家還總是說教你,女子需懂什麼醫(yī)術(shù),三從四德便好,沒想到今日你卻能憑藉醫(yī)術(shù)幫你父親解圍。現(xiàn)在看來,哀家真是鼠目寸光了去。”
太后笑著看向自己這個聰穎過人的侄女兒,滿眼的歡喜。
秦南心微微一笑,謝過太后褒獎,她又蘸取了些藥物,起身往屍體那邊走去,李紅寇知她是要做什麼,便急忙出聲阻止,“貴妃娘娘,這種噁心的活兒讓奴才去做就好,怎好勞你親自動手?”
躲在燕王身後的秦小魚最終還是逃不過李公公的法眼,他一甩手中白帕子,尖細喉嚨著拔高了聲音,“小魚兒,還不快去接活兒?”
怎麼瞧怎麼覺得這溜鬚拍馬狗眼看人低的李公公當(dāng)太監(jiān)糟.蹋了他的天分,而該去當(dāng)怡紅院的龜.公,整天甩著手中小手帕吆喝著姑娘們?nèi)埢顑海囟退齐?yún)來。
李公公自然是不能安排王公公的,也只能喊得動她這個小太監(jiān)了。
她心想這有皇帝太后罩著的就是好,像她這無權(quán)無勢無靠山的三無人員便只能被使喚著去幹噁心的活兒。
心裡鬧了個小別扭,小魚還是擠出燦爛無比的笑容道了一聲“奴才這就來”,邁出步子,身後募得響起溫柔卻不大的聲音,“若怕待會就閉起眼。”
她回眸一笑,謝了燕王爺?shù)暮眯?
某太監(jiān)與某燕的小互動,落入身邊不遠處的慕容肆眼裡,他一直緊擰的眉又深下幾分。
小魚心裡倒不怕,她自小便研究畜生,在畜生身上施藥,那些貓兒狗兒病了,身上長瘡流膿,也是血腥噁心,不比屍體來得可怕?更者,父親身爲(wèi)提刑官,她也不是沒見過父親擺弄過屍體,她又有什麼可懼的?
她利索地走到秦南心的面前,諂媚地笑呵呵道,“娘娘,這活兒便交給奴才來做吧。”
秦南心卻是不領(lǐng)情,想必還爲(wèi)之前的事情生氣吧,想想這事也不能怪自己啊,都怪那個不要臉的懷帝當(dāng)著秦妃的面抱自己來著。
秦南心清淺一笑,“本宮雖是貴妃,但入宮後也沒閒著,跟著仵作師傅學(xué)驗屍之術(shù)已有兩年,剖弄屍體已是家常便飯。這屍身惡臭,到時叫魚公公聞了嘔吐不止,誤了事反倒不好。”
這秦南心可真是口味獨特,身爲(wèi)貴妃,不好好享受,卻偏愛整這些個屍體?
反正不是什麼好活兒,你愛爭著
做,我反倒落了個清閒。
小魚心裡偷樂,面上卻裝出一副無辜樣,尷尬地朝李公公看了看,李公公對她擠了下眼,叫她退回去。
她便低頭恭敬退下,退至慕容燕身旁,朝秦南心那裡望去,只見那屍體上的狼紋在褐色藥液浸潤下一點點消失殆盡。
“果是奇藥。這下丞相便能脫罪了。”琳瑯小聲叫好。
這個琳瑯公主還真是愛胳膊肘往外拐,偏生幫著外人,人家丞相能不能脫罪,跟有半毛錢關(guān)係,你又不是人家女兒。
這時,秦南心又走至琳瑯面前,“琳瑯,嫂嫂有個不情之請。”
琳瑯看向秦南心,親暱地挽上她臂道,“貴妃嫂嫂,跟妹子還拐彎抹角呢,有什麼琳瑯能幫得上的,妹子一定會幫的。”
琳瑯去抱秦妃的手臂去了,戚蔚的手這才終於得脫,這個公主啊,他真是拿她沒轍。
秦南心笑道,“我曾聽太后提過,說你與佛有緣,五歲之時,天山的慧海禪師在你足上刺了三顆金豆。所以,嫂嫂想請你來試藥。”
“可母后說過,女子的足只有夫君才能看,但爲(wèi)了這案子真相,還丞相大人一個清白,我也自不會拘泥於這些。嫂嫂只管拿藥過來試便是”
琳瑯略一思量,如此豪氣地說,她這是要幫外人幫到底啊。
自己搬了張椅子坐下,翹著二郎腿,秦南心是她皇嫂,她自是不能讓她來伺候的,她挑眉朝燕王背後那個太監(jiān)看過去,對她勾了勾手指,口氣頗嚴厲,“秦小魚,你過來,替本公主上藥。”
秦小魚不幸再次被點名,只好過去從秦南心手裡接下這活,這個琳瑯公主還真是能折騰她。
秦小魚蹲下來,替她脫去鞋襪。
琳瑯一隻秀足露出來,皮膚幼白,指頭小巧圓潤,戚蔚長到這麼大是第一次見女子的足,不自然地吞了下唾液,只覺脣舌乾澀,又默默低下頭去。
“公主,這藥塗了可能會痛,你忍著點。”小魚說著,卻是多蘸了些藥液往她足底塗去,心中想著,疼死你纔好呢。
這藥觸及皮膚果然不是一般的疼,琳瑯只覺自己的腳底板似乎要被燒起來一般,這次戚蔚不在這邊,只好緊緊握住了椅子扶手。
小魚見公主痛楚模樣,心中實在爽歪歪,誰讓你叫我伺候你來著?
“死太監(jiān),你不會輕一點嗎?”
“公主,你再忍一忍,奴才動作已經(jīng)很輕了。”秦小魚虛僞地說道,緊握住她腳踝,又蘸了許多藥液在她腳底一枚金豆上用力擦了又擦,然而,那枚金豆卻不和之前那蝶紋狼紋立馬消失,依舊完整如初。
這下便證實了那些刺客根本不是西域死士,只是普通刺客。
這樣一來,秦遇勾結(jié)別國企圖謀反之罪便不成立。
秦南心與嶽東睿兩人互看一眼,又笑了下,難得皇上還能如此沉穩(wěn),眉角眼稍依舊笑意淡淡。
琳瑯見這藥已經(jīng)試完,可自己卻被秦小魚弄得腳底鑽痛,她憤然一咬牙,目露兇光,“才,讓你輕點,你不輕點?找打”說著擡起左腳,便欲往秦小魚左肩上踹去,秦小魚見她腳朝自己踢過來,但這人是公主,她不能躲亦不能還手,本以爲(wèi)痛楚會如期而至,意外的是公主那隻左腳被男子大手給緊扣住。
那男子一身翩然白衣,周身縈繞著獨特香氣,秦小魚一聞便知那是甘松香,微暖幽沉,帶著淡淡清涼,這人果真拿甘鬆來薰衣了,她眼中突然多了一抹欣喜。
他深看了自己一眼,看向琳瑯,“公主,臣扶你起來。”
這白韶掬好大的膽子,明明是阻止她踢秦小魚,還說得這麼好聽。以爲(wèi)你是將軍,本公主便不敢動你麼?琳瑯心中一狠,另一隻朝他踢過去,“走開,誰要你扶?”
他輕輕側(cè)身,躲開琳瑯的襲擊,握著她左腳的手猛地一提,琳瑯身子頓時騰空,整個身體往後跌仰過去,她以爲(wèi)自己撞到地上,嚇得“啊”地尖叫,誰知男子一傾身,伸手將她攔腰抱住,沒讓她身子著地。
白韶掬的動作可謂快得讓人看不清,可見這人身手了得。
男子身上幽香,琳瑯從未聞過這麼好聞的味道,她不由得朝白韶掬多看了一眼,他俊白的臉貼得很近,這男子脣紅齒白,眉目清朗,只一眼便著了迷,從沒人敢動她,這人是第一個。
她雙手順勢攀上他脖子,感受到男子頸部有力脈搏,她手心突得一熱,熱到了臉上,將她小臉熨紅。
白韶掬只是想教訓(xùn)一下這個刁難公主,他平生愛打抱不平,最是厭惡恃強凌弱的悍婦,他將琳瑯放落到地上,溫淡道,“公主,可將你嚇著了?”
琳瑯害羞地看著他,直搖頭。
太后知白韶掬武藝精湛,如今又手握兵權(quán),現(xiàn)在在大寧王朝也是響噹噹的人物,這樣的人物,以後也許有用得著的地方。她厲聲呵斥琳瑯,“琳瑯,你怎可對白將軍如此無禮,還不快快向白將軍道歉?”
琳瑯扯了扯脣,這輩子
她沒跟任何人道歉過,這人又是第一個。
她支支吾吾勉爲(wèi)其難地說了聲,“對不起。”
白韶掬只搖頭一笑,默默走開。
秦小魚亦是起身,走到一旁去。
這一場插曲過後,秦小魚眸光不小心掃過慕容肆,只見他射來的目光越發(fā)凌厲。
慕容肆揚了揚眉,目光從秦小魚身上收回,凜凜地望向秦南心,“愛妃,你當(dāng)真叫朕刮目相看啊。”
他語氣稍頓了下,“只是這與丞相一模一樣筆跡的書信又是怎麼回事,也請你與小侯爺二位高人指點朕一二。”
慕容肆將嶽東睿和秦南心故意綁在一起,這意味可真是耐人尋味啊。
嶽東睿微微一愣,提步上前,“恕臣愚鈍,未能看出什麼名堂。”
秦南心想也許這只是臨摹或者是拓寫吧?但,總覺得這封信有什麼不對勁,卻是一時間說不上來。
“臣妾眼拙,看不出歹人是用何手法擬造的。不過”秦南心卻是盈盈一笑,眸中慧黠之光一片,她說:“不過這裡還剩下一個活口不是,總有辦法讓他說出真話來。”
“娘娘啊,你若是有什麼高招,便趕緊拿出來吧。”說話的是孔一鳴,他只想快點了結(jié)此案好脫身啊。
秦南心又是微微一笑,看得出是胸有成竹啊,而嶽東睿看著這女子的眼神是越發(fā)的欣賞。
季顯知這會兒也頗急切,“是啊,秦妃娘娘,你若是有高招,就別賣關(guān)子了。”
“愛妃,你是想對這個活口施用酷刑?這樣不太好吧。就算這個活口改了口,另指他人,那也不過是屈打成招。”慕容肆半瞇著眸說道。
秦南心卻不以爲(wèi)意,犀利回擊,“皇上,你看這個人身上血跡斑斑,他難道就沒受過重刑?既然這樣,他的口供又有什麼可信之處?”
這一番話,又讓衆(zhòng)人再次議論起來。
這個秦妃啊當(dāng)真厲害啊,比起秦丞相來那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若秦南心是男子,這天下只怕更亂了。
慕容肆袖下的拳頭微微一捏,嘴角微有繃緊,“好啊,那便依你。”
秦南心謝了他一聲,便從腰間掏出一小包東西,“皇上,這是我從唐門那裡買來的毒藥,名叫無潰散。無潰散劇毒無比,據(jù)說服了無潰散之後,若是沒有解藥,在一炷香之內(nèi),渾身沒有一處不會潰爛而死,死狀驚悚,可謂令人駭人聽聞。”
秦南心果然是準備充分,連劇毒都帶來了。不過這個無潰散,她從大娘周氏那裡聽過,周氏之所以用毒出神入化,就因她師出唐門,可據(jù)說唐門在幾十年前就在江湖銷聲匿跡,秦南心能從毒中之首的唐門取得這種變.態(tài)毒藥,也真是厲害。
這局勢陡轉(zhuǎn),慕容燕緊蹙眉頭,神色不好看,似有擔(dān)憂。
琳瑯公主聽得更爲(wèi)新奇,格外興奮地朝著秦南心擠了下眉眼,好似對她說對付完這個活口後,留點給她。她朝秦南心眨眼過後,便朝著秦小魚勾了下紅脣,格外陰森。
慕容肆一聲令下,“來人啊,將這無潰散餵給刺客。”
侍衛(wèi)從秦南心手上接過此藥,緩緩走向那刺客,那刺客聽到了秦南心的這種厲害毒藥,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往後退步,表情十分惶恐,由於嘴裡塞著布帛,只能“嗚嗚”的不斷搖頭。
小魚心想,哪怕是死士聽到秦南心“無潰散”的毒效,也會嚇得改變口供的吧。
看來這回,秦南心的贏面比較大。
她心中正如此得瑟地想著,誰知變故突降。
在衆(zhòng)目睽睽之下,那刺客突然狂性大發(fā),明明受了重刑體力單薄,卻像是中了邪般力大無比,一下子便掙碎了手上腳上鐐銬。
“護駕,快護駕”王公公英勇地扭著發(fā)福的身子擋在了皇帝身前就,尖著聲線大喊。
“快將那刺客拿下”孔尚書對身旁的幾個侍衛(wèi)急吼。
一時間,衆(zhòng)人緊張萬分,琳瑯見那歹人滿臉紫絳,渾身煞氣,十分駭人,哪顧得其他,三七二十一便用力抱住了什麼厚實的物體。
白韶掬突然腰上一緊,不由得又皺了皺眉,這公主怎如此放.浪?竟不知羞地抱住了他的腰。
他雖生得眉目清澈,但久經(jīng)沙場是個雷厲風(fēng)行的男子,纔不管這人是不是公主。
“放開,我要保護皇上。”輕吼一聲後,白韶掬就強行拉開她手臂,將琳瑯用力推到身後男子身旁,“黑子,你保護公主和太后。”
琳瑯氣得跺腳,“嘿,白韶掬,你這人……真是不知好歹。”但眼角掃過那個發(fā)狂的刺客,渾身顫抖,抓住了戚蔚腰帶,戚蔚無奈只得將這公主保護妥帖,這白大哥也真是的,燙手的盡扔給他,搶著立功去了,他也要保護皇上的好不好呀。
小魚也是機敏,腳底抹油般地向安全的地帶跑去,本是奔向慕容燕那頭,誰知半路被一條手臂截住,拉到了他身後。
那人沉聲著道:“小魚兒,莫亂走,在朕身邊
最安全。”
秦小魚一滴冷汗從額頭流到腳底板,拜託,皇上,貌似這種關(guān)鍵時刻,您該去護你老母和你婆娘,再不濟也要去護你弟妹啊,而不是來護著我這小太監(jiān)吧,您這是本末倒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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