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一個人逛蕩著,依蘭沒想過自己的心會痛,但這一刻,她卻痛得有些無法呼吸。
她居然天真的以爲(wèi),他們關(guān)係和睦,他會爲(wèi)她收斂幾分?
夜總會的一幕,服裝店的一幕進(jìn)入腦海,熟悉的女人,陌生的女人,他的身邊一如之前,從來不缺豔麗、不乏清純的美女!
沒有緋聞,並不代表不存在!
辛辛苦苦努力了這麼久,她居然還自我感覺良好?
靠山,山會倒,靠樹,樹會老!人,果然還是隻能靠自己!
沉思間,一陣熟悉的鈴聲響起。
“承昊?”這麼晚,他怎麼突然響起跟她打電話了?
“姐,你怎麼了?怎麼聲音怪怪的?生病了?還是受委屈了?被人欺負(fù)了?告訴我,我替你出氣!”
熟悉的關(guān)切聲傳來,依蘭心裡一陣暖烘烘的,有弟弟的感覺,真好!雖然承昊比她小幾歲,但小學(xué)的時候已經(jīng)知道站在她面前了,有時候,她倒是擔(dān)心他衝動會受傷,不過,心裡還是無比的欣慰與開心。
“沒有,有點冷!”
“從小,你最怕冷了!冬天,別學(xué)人愛美穿什麼絲襪。還是穿棉衣,回家就捂?zhèn)€被子!”
“知道了!”
捧著電話,依蘭禁不住笑了:“我是你姐還是你是我哥?這麼囉嗦?你找我有事?”
“對了!正事,急啊!姐,手裡還有閒錢沒?先給我轉(zhuǎn)一萬應(yīng)個急,回去就還給你!在外面出了差,差了幾萬的缺口,沒想到對方有事提前來了,就等著呢,我們幾個都先找了朋友湊了湊,還差一萬。最多一週,肯定如數(shù)歸還…可不能用了你的嫁妝!”
“沒個正經(jīng)!急還貧嘴!把卡號發(fā)過來,我直接給你存卡里,省得你再轉(zhuǎn)!”
“老姐萬歲!那我掛了,我們還得去拼湊整理,今天晚上就得搞定!辛苦姐了!”
“行了!”
放下,依蘭心情竟莫名舒暢了些,放目望去,尋了個自助提款機,她便跑了上去。
翻出卡包,一動,一張?zhí)貏e的銀行卡陡然進(jìn)入視野,心瞬間又像是被什麼紮了下:
卡還沒還給他呢!差點都給忘記了!
手一伸,猛然想到什麼地,蹭蹭得,依蘭又退了回去,將黎天馭的那張卡拿了出來:
給別人花錢都不心疼,轉(zhuǎn)你個一萬救急算什麼?
原本想直接轉(zhuǎn)賬,又怕他看出貓膩,想了想,依蘭還是覺得取現(xiàn)金再存比較保險。
密碼是多少來著?
努力回想著,依蘭還不停地嘀咕:“對。對,643…52…幾?”
試了兩次,她才輸對,643527!怎麼弄這麼複雜又難記?
因爲(wèi)一次最多隻能取2500,蹭蹭地,她接連取了四次,幸虧,還在限額內(nèi)完成!心裡抱怨著,她卻沒有細(xì)思,更沒想到,這張銀行卡。這個特別的密碼,某一天,會成爲(wèi)她心上的一道疤,跟他一個巨大的梗。
***
另一邊,跟女人分開,黎天馭心急火燎的,腦子都要炸了鍋。
原本想跟依蘭解釋下,可打了兩次電話,都是佔線,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不接,他便先給黎天翼打了過去:
“你乾的好事!好端端地,讓我陪個千金小姐出來,被你害死了,被依蘭撞上不說,還搶了她看上的衣服!”
想著她離開時受傷的樣子,他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怎麼,讓我給你解釋?”
“你解釋,有個屁用?以後這種事兒別找我!還有,那個藍(lán)色的皮草,兩個小時內(nèi),你得給我弄件一模一樣的,送到家裡!只能更好,不能差了,一會兒我把照片發(fā)給你!”
爲(wèi)了這個,他還特意哄著那個女人拍了張照!
“你旗下那麼多贊助商,總比我瞭解,你想辦法給我弄!也邪門了,怎麼就都看上那藍(lán)色的了?那個千金也是,跑了滿大街的那個什麼店,就爲(wèi)找那個顏色的!”
想著,黎天馭一陣頭大。
“大讚助商的千金,難免…要速捧,總得先有個小?頭!誰讓黎大少爺上頭條的機率比僱水軍效率還高?哥,你這次結(jié)婚…不會是,動真格的了吧!”
要說一時迷戀,他信,畢竟也是個上水準(zhǔn)的美女!要說他爲(wèi)了美色娶個女人玩玩,他也信,畢竟從他這兩年的表現(xiàn),他就知道,婚姻、愛情之餘他,已經(jīng)完全不像三年前那麼神聖慎重!
可是爲(wèi)了一個女人一件衣服,大半夜的找他,可不太像是他的做事風(fēng)格!他如此冷情的男人。對一個相識不久的女人?就更不像是他的風(fēng)格了!
“要是把我已婚的消息公佈出去,效率更高!”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剎那間,黎天馭也有些迷茫。對依蘭,是他認(rèn)定的,完全是一時興起的意外嗎?他已經(jīng)不確定了!
只是這一刻,他心裡很不舒服!
“呵呵,這個…我可不敢!你的私事,我怎麼敢?guī)诸A(yù)?”連他大伯,可都不敢!
“馬上給我搞定!”
掛了,黎天馭才發(fā)現(xiàn)上有無數(shù)條的提示信息。一翻,全是銀行卡的提款記錄。
猛不丁的,他懵了一下:被盜了?
一動,看清尾號纔想起卡是放在依蘭那兒!翻了幾條,都是一樣的,見數(shù)目不多,也沒細(xì)看,想著她可能不開心,花錢泄氣,他便直接扣了上去。
***
給弟弟弄好,確定他那邊收到了,依蘭才安下了心,在街上逛蕩著,凍得手腳冰涼,委屈燥鬱的情緒又涌了上來,覺得自己很可憐,她便轉(zhuǎn)身回了家。
房間裡,緩和了下,突然收到同事的信息,說是明天開會要帶一份圖紙評審。
想著自己還沒打印,又怕明天早上來不及,依蘭便直接搬了筆記本,把圖紙打印了出來,整理著,目光一掃,驚見一邊的標(biāo)註位置錯了。
幽幽嘆了口氣,她又立馬做了修改,重新開打。
手中的圖紙,成了廢紙,攥著,她還鬱悶到不行:‘惆悵!倒黴了,真是喝涼水都塞牙,打完了還得去開一下‘碎紙機’!原本心情不好,想燒錢買個暢快來著,也沒燒成!煩躁!’
甩著圖紙,腦海中陡然蹦出‘燒錢’二字,靈光一閃,依蘭頓時來了主意:沒買成東西,不代表不能‘燒錢’啊!反正也不高興,悶得慌!真錢不能燒!燒個假錢解解悶總成吧!順道也不用開碎紙機了,連圖紙一塊毀屍滅跡多好!
看打印還要一段時間,依蘭直接回房找了幾張百元大鈔的圖片打印了上百張,又去廚房拿了箇中等大小的鐵盆。
準(zhǔn)備好一切的時候,把打完的圖紙整理好。依蘭就把打廢的直接扔進(jìn)了盆裡,打火機一點,直接搞定!
心情不好,就想找點事幹,她也不介意屋裡烏煙瘴氣的,一邊燒著圖紙,一邊把打印好的紙錢給剪好一摞摞的放在了一邊,先把圖紙,剪錢剪出來的紙張的廢邊角給燒了,看著周邊一摞紅色的鈔票,她就拎著一張張開始燒:
‘燒錢,燒錢,燒完就高高興興地,不可以不開心了…’
一番忙活折騰下來,依蘭的心情真得平靜了不少。
望著那偶爾竄高的火苗,想到了以前小時候一家人圍著火爐的情形,她還試探地伸出了手,轉(zhuǎn)而嬉笑出聲:
“燒得好快,可惜,不能烤地瓜…”
一提,她突然就覺得饞烤紅薯了:嗯,明天下班就去買!
冬日。捧著暖暖的,吃著暖暖的,泡了熱水澡,美美睡一覺,絕對是一種享受!
依蘭望著那火苗,扔下最後幾張,極力地想要調(diào)轉(zhuǎn)思緒,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
黎天馭一開門,就見某人半蹲在窗前不遠(yuǎn)處的一塊空地上,收著一個盆,整個臥室,都弄得烏煙瘴氣的:
“咳咳!步依蘭,你在幹什麼?”
揮著手,黎天馭有些受不了的暴跳如雷。
沉浸在思緒中,依蘭也懶得理他,分心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再度落回了眼前的小盆,隨口便道:
“取暖啊!”
瞬間,往事又涌了上來,她便很不開心地嘟囔了一句:“沒有皮草穿,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說著,目光有片刻的呆滯。依蘭心裡還像是又道聲音在補充:
‘果然是個一舉多得的明智選擇!’
不自覺地,她的手又往前面伸了伸,彷彿要抓住最後那一點即將消失的暖意。
幾個大步上前,黎天馭當(dāng)真火冒三丈,一個低頭,見盆裡閃著火星的周遭,留下的居然是幾張百元大鈔的中間或是邊角,頃刻黎天馭的臉都綠了,一把就把依蘭扯了依蘭。
目光一轉(zhuǎn),一邊櫃子上,幾張擺放的百元大鈔都然進(jìn)入視野,再見盆裡還有很多沒燒完的邊角,那厚厚的一層灰…她這是燒了多少錢?
她生氣,她不開心,他都能理解,可是這種作法——
想到今晚回來之前,自己收到的一溜的取現(xiàn)短信,再想著自己還到處給她找皮草,瞪著她,黎天馭氣得半天沒說出話來,翻過她的一隻小手,對著掌心。啪啪地,就是狠狠幾下:
“錢是讓你燒著玩的嗎?你幾歲了?”
錢再多,也不是大風(fēng)颳來的,她居然在家裡燒著玩?
真不知道說什麼了,這一刻,當(dāng)真是活剮了她的心思都有了!重重地,黎天馭又是幾下:
“你懂不懂事?任性!”
“現(xiàn)在賺錢多麼不容易,你不知道?”
…
簡直氣瘋了,黎天馭邊訓(xùn)邊打,根本沒意識到自己下手有多重,打了多少下。
原本是想要說。她燒點紙錢而已,可黎天馭一動手,依蘭剛剛緩和下的情緒又全都被挑了起來。
她什麼也沒說,她想到了兩人的初識,想到了兩人的蜜月,想到了這些日子自己絞盡腦汁的用心,想到了前不久他帶她去逛街,想到了傾城夜總會,想到了今晚…
思緒一股腦的涌了上來,依蘭猛然意識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她想要在他心底佔一席之地,這麼辛辛苦苦想要跟他拉進(jìn)距離,就是讓他隔三差五的回家欺負(fù)她嗎?她做這麼多,有什麼意義?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她,就不該指望這個魔鬼能對她有心,能爲(wèi)她做點什麼!想要什麼,想做什麼,她都該靠自己!就算真的征服了他,求得他的幫助,要何年何月?
一個魔鬼,怎麼會珍惜她的付出,怎麼會懂得適當(dāng)?shù)幕貓螅咳绻麜K筒粫ψ约鹤瞿欠N事!如果會,他就不會拿自己做賭注,欺騙自己,爲(wèi)了一點錢,就這麼不分青紅皁白的打她!
她不過取了他一萬塊,還不值一件衣服!就算她真的燒了又如何,他給那些女人的錢,還管她們怎麼花,怎麼用嗎?她們要是也燒了呢!
掛了一個妻子的名,就是爲(wèi)了光明正大給他壓榨的嗎?
不覺得自己比外面的女人差,比外面的女人付出的少…但是。這一刻,依蘭清楚地覺得自己是廉價的!自己連尊嚴(yán)都踩在腳底了,曾經(jīng)的甜言蜜語,暗夜溫存…這一刻都像是在嘲諷她自己的笑話!
爲(wèi)了這樣一個男人,值嗎?她圖什麼?再委屈,再不甘,她也放低姿態(tài),她也忍了…可再多的努力,什麼也沒有改變。
猛然間,依蘭突然意識到,就算她真的在他心上佔了一席之地又如何。不會改變他花花的腳步,自己的未來或許也不會有多大的改變。
她錯了,她不該去強求他,就算他跟曲青臨全都不幸,她就幸福了嗎?不,她應(yīng)該做的,是改變自己,讓自己更好,哪怕不能幸福,也可以過得更好更開心一點,兒不是這樣委曲求全!
黎天馭失控的一通拍打。倒是把依蘭徹底打醒了,也打散了她跟他所有過去的情誼與美好,打去了她最後的那一點堅持,也徹底讓兩人的關(guān)係回到了原點。
這些,是黎天馭做夢都沒有料到的!
收手的時候,黎天馭還是怒氣衝衝地:“銀行卡,給我!”
驀然回神,眸光交匯的瞬間,黎天馭突然被她眼底冰冷的恨意驚醒了,這樣的眼神,似乎是記憶中很久遠(yuǎn)的事兒,久得他都已經(jīng)有些像是要忘記了。
所以,像是一盆冷水潑下,他瞬間就冷靜了太多。
轉(zhuǎn)身,依蘭把他的銀行卡翻了出來,擡手甩了過去,轉(zhuǎn)而拿出,微信上給他發(fā)了一個一萬塊的紅包:
“還你!”
這點錢,她還不缺!
轉(zhuǎn)身,把桌上自己拿出來的準(zhǔn)備充飯卡的兩百塊裝進(jìn)錢包,收拾好,依蘭轉(zhuǎn)身直接進(jìn)了浴室。
身後,黎天馭一陣愕然。
攥著銀行卡,心裡突然又有些不是滋味了:錢也燒了,他氣也撒了,卡,不該拿回來的!
原本也是打算幫她開張卡的,後來這張卡留在了她手中,他就沒想過要拿回來。
回神,他才驚覺自己的手心都是火辣辣的,擡手,望著掌心已經(jīng)泛起的微紅,他的眉頭也跟著輕擰了起來。
低頭,望著地上刺目的火盆,滋滋地,黎天馭又恨得牙癢癢!
開了窗,怕火盆還熱,他沒動,便去倒了杯水,剛潑上,轉(zhuǎn)身就見一塊沒燒完的紅色邊角居然暈開了,動作一頓,黎天馭揉著眼睛傻了兩秒,轉(zhuǎn)而緩緩地蹲下了身子,隨手撈起了一塊:
假的?
她燒得…不是錢?!
腦子一陣嗡嗡作響,黎天馭像是當(dāng)場被人悶了一棍,掌心的微熱還在,銀行卡還在..
頃刻,黎天馭當(dāng)真是撞牆的心都有了,悔得腸子都青了!
原本晚上的事兒,他就覺得很歉意了,再想到剛剛他一衝動冒火還打了她,要回了卡…頓時,他的臉色就變了幾變。
燒得是紙,她怎麼不說啊?
他從沒這麼失控過,可是剛剛——
他太沖動了!再怎麼不喜歡臥室裡髒污,他也不該…難怪剛剛用那麼陰冷仇視的眼神看他:
她一定恨死他了!
再想到剛剛她氣得直接給他發(fā)微信紅包還錢了,黎天馭只覺得事情真是大條了!
花錢跟燒錢完全是兩碼事!她要是正常消費,哪怕是捐了,他都不會生氣,可是…這一刻,黎天馭當(dāng)真是更寧願她剛剛是在燒真錢,也比現(xiàn)在愁得悔得他頭髮都要白了強。
浴室裡,並不想哭,依蘭的淚還是嘩嘩的掉。
可走出的時候,除了眼睛紅點,她整個人都是平靜的。呆站著,黎天馭又一陣無語,這一次,他是真得不知道說什麼,眸底滿是歉意。
繞過他,收拾好東西,依蘭便直接走向了牀畔,燒紙的時候可以選了遠(yuǎn)地方,一靠近牀,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她多少就覺得好像落灰了。
擰了下眉頭,牀單被罩地,她還是轉(zhuǎn)身從頭到尾換了一遍。
一邊,黎天馭就呆呆地望著她。
“蘭…蘭兒…”他剛一張口,門外,突然傳來傭人的嗓音:
“少爺,門外有人送來一個禮盒,說是少爺您訂的,必須要今晚送到!”
知道是衣服來了,黎天馭轉(zhuǎn)身先走向了門口,取了禮盒回來,徑自拆了,拿了衣服出來,他才走了過去:
“送給你的!不是真的?爲(wèi)什麼不說?”
讓他打了這麼久,存心讓他愧疚嗎?道歉的話已經(jīng)到了嘴邊,突然間,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疼嗎?”
眼底酸澀滾動,微微仰了下頭,依蘭直接道:“一點都不疼,你不用往心裡去!這麼奢貴的衣服,我收不起,也還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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