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婉出面到前臺查，很容易就查到錢大有果真在招待所開了房。

我甩下她，大踏步往樓層跑。我甚至等不及電梯，從樓梯一口氣跑上8樓。

招待所的8樓不對外開放，通常用於學校接待外賓或者自用。中大能在此樓開房間的人，級別皆在正處級以上。錢大有雖然級別剛好符合，畢竟他是學生處處長，實權人物，屬於權勢顯赫的人物之一，因此他要在8樓開房，沒人敢拒絕。

8樓有這樣特殊的功能，因此在樓層裡的保護措施規格也高。招待所特別安排兩個人一班，24小時值守，外人很難上得去。

我就在樓梯口被攔了下來，兩個保安很不客氣地將我往下趕。

我一急，脫口而出說：“是錢處長讓我來的。”

兩個人對視一眼，揮揮手道：“胡說吧你？錢處有交代，任何人不得打擾。”

剛好黃婉的電梯到了，一把拉住我，低聲說：“走。”，一邊陪著笑臉對保安說：“沒事了，沒事了。”

進了電梯，我不甘地問：“黃老師，你這是什麼意思？錢處長那麼大的官嗎？”

黃婉苦笑一下，沒出聲。

下了樓，從招待所大門出來，我一屁股坐在門口花壇邊，不走了。

黃婉著急，卻不知道怎麼說我，在我面前轉了幾圈後說：“王者，你放心啦，沒事的。錢處是領導幹部，不會亂來的。”

我們都知道她這句話裡的含義，所謂亂來，一個男人面對一個自已垂涎的女人，不言而喻。

我沒好氣地說：“人與禽獸之間，只隔著一層紗的距離。你能保證嗎？”

黃婉皺著眉頭說：“不是每個人都是你想象的那麼壞。這個世界上，美好的東西總比醜陋的東西多。”

我就不吭聲了，垂頭喪氣。

保安攔著不讓進，我不能硬闖。關鍵是，我並不能保證翁美玲就在這棟樓裡。萬一她不在，鬧劇將無法收場。雖然我什麼都不怕，畢竟這是學校，學校有自己的保衛系統，這些人待人可不像警察那般文明。

我嘗試著再給翁美玲打電話，顯示的還是關機。

“不行，我要進去。”收了電話，我毫不猶豫地說：“就算硬闖，我也要闖進去。”

黃婉嘆口氣說：“你做什麼，我不能干涉。我現在走了，你好自爲之吧。”

她施施然離開，一路沒再回頭。我心裡一陣失落，有她在，我總覺得膽氣豪一些，她離開，我就像泄了氣的皮球，軟了許多。

招待所前臺值班的是個小姑娘，剛纔黃婉去查的時候態度非常好。我心裡一動，有了主意。

我很自然地走到前臺前問她：“請問錢處在哪個房間？”

小姑娘擡起頭看見是我，莞爾一笑說：“你們剛纔不是上去了麼？”

我實話相告說：“進不去。”

“既然進不去，我告訴你也沒用啊。”她壓低聲音說：“8樓是重地，你別想進去了。”

我討好地笑，說：“我不進去，我只要知道在哪個房間就好了。”

剛纔我在花壇邊坐著的時候，眼光無意識看到了從樓頂上順下來的下水管道。招待所裝修雖然豪華，畢竟是棟老樓。有些設施靠後天補充上來的，比如下水管道。

小姑娘看我幾眼，不安地問：“你到底想幹什麼呢？”

“什麼也不幹。”我笑瞇瞇地說：“我是錢處的手下，首長在哪裡，我總得心裡有數吧？”

我隨口撒的這個謊，居然讓小姑娘相信了。她遲疑了好一會，纔打開電腦看了看，低聲告訴我說：“808。”

我去！首你媽的毛長！我在心底狠狠地罵了一句，轉頭出門。

招待所坐落在校園裡，是棟獨立大樓。過去是學校實驗樓，某個時期還作爲司令部存在過一段時間。五年前全面改造了一遍，成爲中大最豪華的一座樓。

大樓後面是一片草地，草地之間縱橫著幾條小徑。小徑旁邊是一人高的灌木叢，修剪得十分整齊。

這片草地平常很少人來，除了偶爾有幾個貴賓在小徑上散步，幾乎就是人跡罕至。

我從大門口轉過去，拐過一道彎，悄悄來到小徑上。擡眼看過去，就看到一根粗大的下水管道像一條巨蛇一樣，筆直地從樓頂垂下來。

我數著窗戶數字，從左邊往右數，第八個窗戶邊是下水管道。從右邊往左數，第八個窗戶邊，還是那根下水管道。

天助我也！我暗暗在心裡叫喊。左右觀察無人，悄悄來到下水管道邊，伸手一摸，心裡便有了底。

小時候在老家，我就算得上是個鑽天猴一樣的人。我家雖然在小街上，但街後邊就是一望無際的農田。有農田自然有樹，有樹豈能少得了爬樹的少年？

不吹牛說，爬樹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過去我老家背後有一片桃樹林，都是幾十年的老樹，樹高而枝密。每到桃花盛開的時節，我們這幫小孩就開始盼望，等到桃子長成小孩拳頭大小的時候，我們這幫孩子就會聚齊到一起來，偷桃子就成了我們最大的樂趣。

要想偷到桃子，首先得學會爬樹。我爬樹的功夫就是在這個時候練成的。要知道桃林是有專人守護的，要想偷到桃子又能逃脫看守的守護，最直接的辦法就是上樹快，下樹也快。

我能自豪地說，小時候偷桃，我從來沒被抓過一次。倒是瘦骨嶙峋的茍麻子，每一次都會被逮住，最嚴重的一次還被罰了一場電影。

我試著運了運氣，感覺小腹裡熱烘烘的一片溫熱。我祈禱玉露丸不要在我最關鍵的時候讓我丟臉。

四周安靜無聲，世界彷彿已經沉睡。

我輕輕一躍，腳底下像是裝了彈簧一樣，一伸手居然抓到了二樓窗沿邊的水管。我嚇了一跳，沒想到玉露丸會有這般神效，頓時心生驚喜。

剛想繼續往上爬，突然聽到底下輕輕的驚呼聲，轉頭一看，就看到黃婉緊張地站在下邊，朝我使勁地招手讓我下去。

老子上都上來了，還會下去嗎？我擺著腦袋，示意她走。

黃婉擺著手不肯，卻不出聲了，只是緊張地看著我，月光下，我看到她的身影像一道虛幻的水銀。

我手腳並用，幾下就爬到了四樓。

四樓的窗戶裡還有燈光，我隨意往裡一看，差點驚得掉了下去。

屋裡牀上躺著兩個赤身裸體的男女，正在忘我的親暱。我屏住呼吸，不敢再看，悄聲往上爬。

招待所雖然對外開放，但住宿率並不高。一來這裡畢竟是學校，除了住宿，沒有其他配套的聲色犬馬場所。二來這裡的消費也確實不便宜，同樣的價格，在外面可以到五星級酒店開個房間了。

一路爬上去，除了四樓有燈光住著人，其他房間都黑燈瞎火的，聞不到一絲人聲。

一陣風吹來，帶著珠江口的腥味，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近著咫尺的8樓窗戶，心裡一片迷茫。

我想，倘若我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一幕，我是該闖進去，還是悄然下來？

我又想，倘若房間裡沒有翁美玲，我又該怎麼辦？

我雙手抱緊水管，像一隻壁虎一樣的一動不動。我需要好好想想。

月光下，黃婉已經蹲下去了身子，不知道是害怕我掉下去，還是害怕被別人看到。她就像一叢夜色中的花兒一樣，安靜地看著我懸掛在半空。

8樓的窗戶緊閉，窗簾也拉得緊密。但還是有一線燈光穿透出來。

我幾乎是悄無聲息貼近過去，從窗簾的罅隙裡往裡看。

玉露丸此刻顯示出她的威力，我不但感不到任何吃力，反而覺得周身充滿了力量。小腹裡似乎有源源不斷的力量，延綿不絕的往我四肢八骸裡流動。

我得意地轉過頭去，向蹲在月光下的黃婉招手。

她也朝我揮手，可惜我看不清她的面容。

屋裡一陣響聲，我探頭一看，周身的血便迅速往頭頂衝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