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寒此時的心裡更不好受。

他幾乎可以確定自己夾著香菸的手在微微顫抖，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惹來這個女人的如此討厭和決絕。她難道之前對自己的溫柔和愛意都是假的不成？還是裝的？就因爲當日的自己一無所有？可是，當初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她明明知道自己什麼都沒有，自己只是個窮學生，能有什麼？她爲什麼等不到和自己分享這一切的今天而急急投入別人的懷抱裡？

嫋嫋的香菸微微遮住了唐思寒的視線，他將手中的菸蒂摁滅在菸灰缸裡，這才擡起頭來，略帶陰鷙的眼神投向佟紫眉，命令道“過來，坐下。”

不容拒絕的語氣足以讓滴水成冰，佟紫眉垂眸沉默了一會兒，竟然聽話地走過來，但她選在了離他最遠的一角沙發坐下。自始至終，一直垂眸於腳下，並沒有擡頭看唐思寒一眼。

唐思寒注意到，佟紫眉的臉色蒼白地毫無血色。

他打量了她一會後，再次點燃了一支菸，吐了幾個眼圈，這才淡淡問道，“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佟紫眉雙手放在膝蓋上，聽了之後明顯渾身一震，不由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隨即垂眸下去，聲音也是平淡如水，“還好。”

“他呢？”唐思寒接著問道。

“誰？”佟紫眉條件反射般擡眸問道。

沉默。

佟紫眉隨即明白過來他這是在問昔日挽著她的胳膊邁上豪車的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當時她也沒有仔細地看過他，前後不過半小時的相處時間，到現在她都已經記不清了他的面目了。

她搖搖頭，“不知道。”他和她本來就沒有關係，他去了哪裡她怎麼會知道？

唐思寒夾著香菸的手一頓，眼中掠過一絲驚訝，她竟然不知道她的男人去了哪裡？

他腦海裡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只有一個念頭最強烈，那是她被人拋棄了。

他心底冷笑，原來是這樣，看來和自己的手下打探來的消息有不謀而合之處。她現在單身，幾年前和一個比她大一輪的當地男人在一起同居，那個男人還有一個孩子。看來她被拋棄後，還是沒能逃脫淪落到甘願給別人當續絃的命運。雖然那個男人有一份不錯的工作，但是比起她之前攀附的那位權貴，還是差了不止十萬八千里。前些年，他憑藉當年印象裡記下的車牌號，查找到了當年的那個人，還不是B市人，是南方某鉅富孫子輩的人。他再打聽的時候，那個男人已經幾年前去了國外發展。那個人早已成家，老婆不是佟珞琦，現任諸多情人、紅粉也沒有聽過有個叫佟洛琦的。那時，他就有個直覺，他就被拋棄了。今日，她的話更是印證了這種結論的正確性。

再後來，連她同居的那個男人也飛機失事死了。她自己還生了一個孩子，只不過，不知道她現在的孩子是原來那個人留下的，還是後來這個老男人的。

義無反顧蹬掉深愛她的人，一心攀附權貴，被無情拋棄後，甘願給人當續絃，還是沒能白頭到老，年紀輕輕便帶個拖油瓶。

唐思寒深深吸了口香菸，凝眸看著眼前依然讓她心動不已的女子，她的命運這麼悲慘，竟還能說自己過得挺好。

唐思寒微微一笑，將煙掐滅，凝眸看了眼前這個女子一會，淡淡開口，“當年他給了你多少錢？”

“……”佟紫眉似被電擊到一般，身子倏然坐直，睜大雙眸對上唐思寒略帶嘲諷之意的臉龐。

她臉色頓時漲紅，手指明顯顫抖著，蒼白的臉色一雙大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唐思寒，嘴脣翕動著了半天，終究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她的巨大反應更加印證了唐思寒的直覺，他覺得自己的話問對了。

佟紫眉腦子一片混亂，反覆在閃著一個問題，他是怎麼知道的，他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是對方自我破壞了約定告訴了他，還是其他的原因？

佟紫眉一時無法分辨，震驚之餘她選擇了沉默。

唐思寒脣角一勾，“你爲什麼一開始不告訴我你喜歡的是什麼呢，非要等我愛上你的時候才用一個雖然直接卻無比殘酷的方法叫我明白呢？”

佟紫眉垂眸望向地面，沒有吱聲。

唐思寒往前稍一探身，笑笑，“你很缺錢嗎？當年的他，是很有派頭，我後來也知道了他的規矩；除了成爲他的妻子的人，其他人嘛，他一概只會讓她們陪三個月，最長不過半年。很不幸，你沒有成爲他的妻子，那想必你陪他最長也不過半年而已……這樣吧，當年他給你多少，我給你十倍，只要你陪我一夜。”

佟紫眉聽清了後面的一句話後，頓如五雷轟頂，她和那個人當年不過是因爲一紙協議被人爲地促到一起的兩個陌生人而已。

她雖然拿到了錢，可是，難道都是她的錯嗎？他自己做了什麼？再說，她拿到錢，難道是爲自己嗎？

他竟然這麼侮辱她，把她說成是以身賣錢、爲人不恥的低等下賤女人，公然要用金錢來收買她，她情何以堪？

剛纔唐思寒雖是問她這些年過得好不好，問候雖然平淡，但還是讓她心裡兀自一軟；誰知，話鋒一轉，他竟是如此口出狂言。

佟紫眉再也坐不住了，霍地起身盯著唐思寒，冷冷道，“對不起，不感興趣！——麻煩開門，不然我就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