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榮宅後,樑喬笙徑自去了浴室,溫熱的水襲上身體,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
水霧瀰漫浴室,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咣噹’一聲巨響。
浴室的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踢開,驚得樑喬笙一聲尖叫。
她驚退幾步,脊背貼到了牆上。
涼風從門口灌入,將霧氣驅散些許,一擡眼便看到那雙讓人心悸的鳳眸,深邃如星。
“榮久簫?”
樑喬笙雙手抱住胸口,嘴脣喏喏,聲音輕輕,帶著詫異和一絲羞澀。
榮久簫上前兩步,狹小的浴室裡氣氛剎那間緊張起來。
樑喬笙想要往後縮,可是脊背已經貼到牆壁上,退無可退,蓮蓬頭灑下的水嘩啦嘩啦作響,在這安靜的氛圍裡,更爲響亮。
忽然,榮久簫的手擡起似朝她撫來……
樑喬笙閉上眼,帶著忐忑與恐慌,睫毛微顫如同振翅蝴蝶,正當她以爲榮久簫會對她做什麼的時候,水聲卻停止了。
榮久簫的手越過她的肩膀,關掉了花灑的開關。
“我在外面叫你,怎麼不出聲?”隨著水聲停止,榮久簫的問話響起,聲音冷冷潛藏著一絲怒意質問。
天知道他這冷靜面容下是藏了多少的焦急與擔心。
他以爲她今天受了刺激,所以會做什麼想不開的事情,敲了半天門都不見有人回答,情急之下便踹了門。
結果發現,原來是自己多想了。
水霧瀰漫下的曼妙身段若隱若現,溼潤的黑髮溫順的貼服在她的臉頰上,水珠從沿著髮絲從髮梢滴落,滑至肩胛落入了更深處。
這樣的誘人情景讓榮久簫的鳳眸微微瞇了起來,眼底似有火星漸起。
她的眼眸氤氳著霧氣,洗去妝容後的模樣宛如初生之蓮,褪去了那渾身的冷意,紅脣微顫,看起來惹人心憐。
榮久簫手輕擡,碰上她的臉頰,這一動,讓樑喬笙渾身顫了一下,也讓榮久簫的眼眸瞬間變得清明。
手指微頓,離那臉龐一釐之地,默然收回,轉頭便將搭在一旁的浴巾扔到樑喬笙的身上,遮住旖旎些許。
轉身大步離開,不發一語。
樑喬笙抿了抿脣,將浴巾又放回去,打開花灑。
她其實……還沒洗完呀……
一夜好夢。
天晨微光,兩人在餐廳安靜而坐。
關於昨天酒店那個醜陋的插曲,兩人都似乎沒有放在心上。
而事實卻是,榮久簫沒有提起,樑喬笙自然也不會提起。
林曼姿是榮久簫的母親,她要對付自己,自己又如何能在榮久簫面前訴苦。
都說古往今來,婆媳問題最難處理,可是她這個婆媳問題已經不是問題了,而是一個定時炸彈。
正當她皺眉思考的時候,電話卻是響了。
接起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讓她有片刻的怔愣。
聲音溫和,如同初春帶著陽光的暖風,仿若很久不見,不急不躁的引起你心底的柔軟。
“喬笙,你不是要請我吃飯嗎?我今天有空?!?
陸遠喬的聲音帶著讓人沉醉的溫柔。
樑喬笙握著電話
的手微微抽緊,擡頭望向對面,卻發現對面用餐的人早已沒有了蹤影,怕是在她方纔走神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
心裡失落之餘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喬笙?怎麼不說話了?接到我的電話有這麼驚訝麼?”陸遠喬的聲音復又響起。
樑喬笙輕輕咳了咳,帶著些許的疑惑開口。
“你不忙嗎?”
陸遠喬身爲陸氏財閥的繼承人想必是日理萬機的,更遑論他前幾日纔到Y市,不是應該披荊斬棘,掃除障礙再接掌公司嗎?何以會如此悠閒。
“噗嗤……”一聲輕笑,讓人似都能想象他溫潤眉眼裡的光芒。
“不忙,你是要拒絕我嗎?阿笙。”陸遠喬的聲音輕輕緩緩,尤其最後輕喊的兩個字,微微拉長的語調說不盡繾綣之意,讓人根本無法生出任何一絲拒絕的心思。
樑喬笙自是也無法拒絕,只因他聲音太溫柔,只因他好似一個故交好友,也只因那句帶著溫和的‘阿笙’二字。
“好?!币蛔州p聲應下,樑喬笙換上衣服便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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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遠喬是個很會享受生活的人,比如他這次挑選的地方不是燈光璀璨的高檔酒店,而是一家古樸卻不失精緻的四合院。
泉水汩汩,身著旗袍的麗人服務員溫婉以對,江南小菜依次擺上了桌。
小菜精緻,餐盤以青瓷爲主,搭配起來宛如一副水鄉之畫。
陸遠喬生得一雙桃花眼,即使不說話,也會讓人覺得溫柔無比,彷彿被那雙眼眸注視著,就是一件極幸福的事情。
“這家環境不錯吧!”陸遠喬笑著開口。
樑喬笙點頭,“恩,勝在精緻。”
陸遠喬倒了一杯酒在青瓷小碗裡,推到樑喬笙的面前。
“嚐嚐這家店主親自釀的米酒,不會醉人的,放心吧!”
樑喬笙眼眸看向那隻青瓷小碗,陸遠喬的手指挨在青瓷碗口的邊上,修長而又美好,與那青瓷顏色有種交相輝映不分伯仲之感。
似乎,這個男人從頭到腳都是完美的。
陸遠喬見樑喬笙不說話,輕聲笑道:“放心吧,這個真的不會醉人?!?
樑喬笙輕輕點頭,抿了抿脣便端起了盛滿米酒的青瓷小碗,手指不經意觸碰到陸遠喬的手指,心裡一顫,似有小石子投入水裡,濺起漣漪波紋。
一口米酒飲下,氣氛變得愉悅許多,兩人開始自然而然的聊天。
不知不覺,樑喬笙似乎沒有發覺自己吃下了陸遠喬夾到碗裡的菜,沒有任何的排斥。
說實話,樑喬笙心裡對陸遠喬有種奇怪的感覺,她覺得陸遠喬對她很特別。
這不是一種自戀,這是一種直覺。
她捉摸不清楚陸遠喬到底爲何要對她如此?照理說,她跟他其實不是很熟悉,也沒有到彼此互相傾吐心事的地步。
可是偏偏,她就是覺得他溫柔無比,眼眸裡寵溺的光都是真實的。
讓她有種被他疼惜的錯覺,若她是個未經世事的少女,怕是早就淪陷在他這溫柔的眼眸裡了。
“陸遠喬,你……”
“阿笙,這麼見外嗎?”陸遠喬下巴
微揚,眉眼裡都是不贊同。
樑喬笙頓了頓,復又開口:“遠喬。”
陸遠喬聽到她如此輕喊,這纔是滿意點頭。
“我想我們並不適合頻繁的會面?!闭遄迷偃?,樑喬笙這纔是緩緩開口道。
陸遠喬拿著筷子的手微頓,那雙桃花眼眸裡劃過一絲光芒,不過片刻,他脣角微溝,依舊是那溫文爾雅的模樣。
“怎麼了?阿笙你討厭我。”
樑喬笙微微搖頭,“媒體記者對你的關注太多,我們這樣的會面會對你造成麻煩。”
“哦?”一絲疑惑的尾音上挑,“到底是對你造成麻煩還是對我?”
一句問話,語調略重,語調有著淺淺的不滿,又似是尋常的玩笑話。
樑喬笙皺起了眉頭,正向開口回答,卻又聽陸遠喬道:“天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對話止步於這裡,不明不白,卻又讓她再也無法開口。
一出門,冷風撲面而來,刺骨的感覺讓樑喬笙渾身都打了個顫。
攏了攏外套,輕輕吁了口氣。
她往門口走去,陸遠喬也跟著她並排走。
幾分鐘後,陸遠喬忽然頓下腳步,那雙溫潤眼眸微微瞇了起來。
不遠處一輛白色的跑車異常顯眼,榮久簫靠在車身上,右手夾著香菸,煙霧嫋嫋間將他的臉龐也襯托得越發虛幻。
樑喬笙正在戴圍巾,將好低著頭把臉遮了個嚴實,不經意擡眼便看到了不遠處的榮久簫,心裡一顫,身體都開始僵硬。
榮久簫怎麼會在這裡?
一不做二不休,她索性躲到陸遠喬的身後,緊緊閉著眼睛。
除了躲著,她不知道還有什麼其他的辦法了,直覺告訴她,她不能讓榮久簫看到。
榮久簫應該還沒有看到她的臉吧,所以應該能躲過去吧!
“陸遠喬!”她在他的背後小心翼翼的出聲,帶著些許哀求。
陸遠喬聽到她那如同小動物一般的聲音,眼底流轉著淡淡的溫情,一擡眼看向榮久簫,那溫情又變成了刺骨的寒意。
夜色瀰漫中,路燈昏黃,他的發上泛著柔和的光澤,呼吸的氣息變成白色的剪影。
榮久簫緩緩走向他,一步一步,他指尖的香菸繚繞,燃燒著的菸頭,猩紅刺目。
在他的調查裡,陸遠喬身邊是沒有女人的,乍然看到這麼一個,心裡倒是挺驚訝的。
不過,看起來這個女人似乎比較膽小,難不成陸家太子喜歡這種小白兔類型的嗎?
不經意想到了樑喬笙,那個倔強的女人,她也是白兔,不過是隻大白兔。
“真巧?!睒s久簫在不遠處站定,對陸遠喬打著招呼道。
陸遠喬感覺到身後的衣衫驀然被揪緊,隔著衣衫他都能感受到樑喬笙那微小的顫抖。
他薄脣微微揚起,笑得雲淡風輕。
“是啊,真巧?!?
榮久簫一邊打著招呼一邊瞟向陸遠喬身後的女子,咖啡色的外套將她裹緊,依稀可以看出是個頗爲嬌小的女子。
不期然心裡升起一絲古怪的熟悉感,眼眸微眨,搖了搖頭,看來自己最近的確是太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