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攬住嚴曉君，“曉君，別說了。”

“忘川……”

“我說，別說了。”他異常的平靜，根本不似平常那個不羈，跋扈的顧家大少。換作平常，這一耳光，會讓他怒不可遏，想殺了她的心都是正常。但是，他卻沒有發作。

望著她，目光淡漠，他說，“這一巴掌，我替她受了。”

林悅爾怔愣著擡起頭，打他的手微微顫抖著，“你替她？”

替他心愛的女人，捱了他最討厭最憎恨的女人耳光？

顧忘川，你究竟得有多愛她啊。

垂下頭，她倏爾淡淡的笑了，“我知道了。”

儘管臉頰生疼的，比之前還要痛，但她卻瞭解了他對嚴曉君的心，瞭解深刻。

原來，他爲了心愛的女人，是可以拋棄自尊，放下身段的。

這些，她從來都不知道。

就在這時，一個微冷的聲音插了進來，“林悅爾，下次打人，看準點。”

她一擡頭，正對上顧夕岑泛著淡淡冷意的眸。

顧忘川眉頭一緊，側身，同樣看向弟弟，目光盡是探究。

不知道爲什麼，在看到他的那一瞬，林悅爾就很想哭，但她告訴自己，要忍住，一定要忍住，她不可以再在顧忘川和嚴曉君面前掉眼淚！

她咬著脣，緊緊咬著。因爲太過隱忍，瘦弱的雙肩都在抖著。

顧夕岑雙眉蹙了蹙，倏地走過去，微涼的大手撫上她受傷的臉頰，“疼就哭出來。”

一句話，讓她所有的堅持都化作烏有。

看到林悅爾在顧夕岑面前，竟會毫無保留的釋放情緒，顧忘川眼眸變深，深得探不到到底。

顧夕岑凝視著懷裡的人，眸光現出一絲憐惜，擡起頭，又是清明一片，“大哥，有事你就先走吧，我會照顧她的。”

注意到他再不稱呼林悅爾是“大嫂”，顧忘川淡淡的斂下眼眸，什麼也沒說，只是點下頭。轉身就攬住嚴曉君，“走吧。”

“可是……”嚴曉君心裡不舒服，這一巴掌，比打在她的臉上還要痛，還要恨，還要不甘！

那個女人有什麼權利打他？！

顧忘川沒心情跟她解釋或是安慰什麼，攬著她就往回走。

聽到他們的腳步離開，林悅爾才悄悄擡起頭，泛著水霧的眸瞅著他，“我是不是很丟臉？”

尤其還是在顧忘川和嚴曉君面前。

顧夕岑一笑，搖頭，“今天表現很好。”

至少，捱了人家一耳光，都懂得打回去了，不算很好嗎？

“真的？”林悅爾吸吸鼻子，臉頰很痛，有點委曲。

“嗯。”他點頭，然後又說，“你在這裡等一下。”說完，轉身就走。

林悅爾很不爭氣的又縮回到牆角，這幾乎成了她遇到挫折和難堪以後的習慣性動作了。

顧夕岑走回餐廳，看到顧忘川正在結賬，面無表情的，左側臉頰的紅印十分清晰。嚴曉君的臉色也是不怎麼好，看得出，仍在爲剛纔的事氣。

他幾步過去，“大哥，我有話要說。”

顧忘川的動作滯了滯，隨即，慢慢轉身，“有事？”

“我想單純跟你說。”顧夕岑絲毫不掩飾對嚴曉君的漠視。

嚴曉君氣不過了，剛纔就憋了一口氣，見他公然護著林悅爾就更氣了！且不論這兩人私下裡是不是搞到一起，單純他是忘川的弟弟這一層親密無間的關係，他就不應該替林悅爾出頭！

她好像唱反調似的，故意說道，“我和忘川不分彼此，有什麼事還怕我聽到嗎？”

顧夕岑的目光，這才淡淡的掃過她，點頭，“嗯，這是我們顧家的事。”

簡單一句，誅嚴曉君於無形。

她最介意的，無非就是她進不了顧家門的事實！

之前有林悅爾，現在有顧爺爺！她曾安慰過自己，只要忘川的心是屬於她就夠了！可是，這不管用，根本不管用，她受不了另一個女人頂著顧家大少***頭銜！

此時此刻，被顧夕岑當面揭了傷疤，她氣得眼淚都快要下來了。

“曉君，去車裡等我。”

顧忘川開口，她再委曲也得聽，咬了咬脣，瞪了顧夕岑一眼，她不情願的出了門。

“有什麼話，說吧。”顧忘川的態度顯得有些生疏。

顧夕岑的目光垂下，靜默幾秒鐘，他說，“林悅爾肚裡的孩子，我會幫她保住。”

顧忘川一擡眸，眸光變得幾分犀利，“夕岑，你是告訴我，你寧願向著那個外人，也要跟我過不去嗎？”

顧夕岑輕輕搖了搖頭，“大哥，我從沒想過要跟你過不去。”

“那爲什麼還要這麼做？！”因爲憤怒，他的聲音提高幾分，頓時吸引了其它客人的注意

顧夕岑的情緒看上去依舊沒有多大的起伏，“只是想幫她，就這麼簡單。”

他的答案，讓顧忘川更爲惱火。

只是想幫她？只是想幫她！！

那女人到底有多大的魅力，能讓一向不喜管閒事的弟弟都參合進來了？甚至，不惜會得罪他這位大哥！

到底，那女人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

“大哥，”顧夕岑靜靜的開口，“我說的話，就會做到，就算你怨我，我也不會改變主意。告訴你，是出於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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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忘川捏緊雙拳，周身戾氣勃發。

他發誓，眼前的要不是他最疼愛的弟弟，他真的會讓他就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可該死的是，他竟沒辦法對他出手！

良久，顧忘川冷笑出聲，“好，你要說的話，我收到了。”

轉身，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顧夕岑站在原地，眸光瞇了瞇，直到這一刻，他才現出一絲難言的複雜。父親離開之後，是大哥亦父亦兄，將他保護起來，任他去做自己喜歡的事。

他完全能體會得到大哥現在的心情。

他確定，他要這麼做嗎？

他確定，這麼做不會後悔嗎？

林悅爾像只被人遺棄了的小獸，縮在牆角，強忍著心痛的感覺。

她一遍遍自我麻痹，痛苦是會麻木的，一次不行就兩次，早晚，會變得百毒不侵。

臉頰上突然一涼，她一驚，身子又往裡縮了縮。

顧夕岑手裡抓著冰袋，輕輕敷在她的臉上，“敷著，很快會消腫，連淤青都不會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