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了,你擔著這麼大的擔子,自然有忙不清的事?!北±蠣斪訙啙岬难凵裱e透著一絲犀利,彷彿迴光返照的病人,見到了最後一道曙光。
“靳年,爺爺這輩子最驕傲的事情,便是將你培養(yǎng)出來?!?
“爺爺,您別這麼說?!?
低沉暗啞的聲音在主臥裡緩緩響起,氣氛莫名壓抑。
“靳年,如果你真爲爺爺病情考慮的話,就不應(yīng)該讓爺爺操心了。爺爺聽說你今晚和葉小姐在一起,馬上氣病了?!北∏嚯?yún)仗著伯伯的身份,一張口,便出言不遜。
旁側(cè),戚婉心不斷地給薄老爺子墊枕頭,端茶倒水,忙個不停。
聽到葉如歌名字時,手裡動作微滯,眼底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戾氣。
“要我說,你再這麼折騰下去,薄氏遲早給你折騰沒了。”薄青雲(yún)冷冷看著薄靳年,對於這個侄子,他真的一點好感都沒有,想當年,他父母在世時,便壓著他不得翻身。
現(xiàn)在,他們的兒子長大了,繼續(xù)壓著他和兒子。
讓他如何不氣憤?
“哥,麻煩你以後離葉小姐遠一點,看看爺爺,都成了什麼樣子了,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都是你的責任。”薄靳帆忙不迭地在一旁落井下石。
一道冷冽的目光襲了過來,薄靳年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
“靳帆,你就這麼希望爺爺有事?”
薄靳帆,“……”
話說,一個百他都辯不過薄靳年,好不?
“靳帆,沒見到爺爺不舒服?少說幾句!”薄青雲(yún)忙出言呵斥道,這個兒子除了在外面沾花惹草,真不知還能幹些什麼?
薄靳帆咬脣,攥緊了手,手背青筋暴突。
“爺爺,您喝點水吧!”戚婉心乖巧地端著水走了過來。
唉,薄老爺子低嘆了聲,“真是沒一個省心的,不知道還能不能指望你們給我生個聽話的乖玄孫?”
“靳帆,聽到爺爺說的話沒有?”薄青雲(yún)忙不迭地將薄靳帆拉到了前面,想在老爺子面前表現(xiàn)一把,薄靳帆連連後退,丫的,要他娶老婆可以,問題是娶哪一個?
娶誰都是天下大亂!
“咳咳咳!”薄老爺子輕咳了幾聲,眼神望向薄靳年和低眉順眼極爲乖巧的戚婉心,喘了幾口粗氣,說道,“靳年,不要再提你那什麼一月之期了,你和婉心年紀都不小了,應(yīng)
該成家了?!?
“爺爺?!北〗赀o了老爺子的手,眼底流過一絲意味未明的情緒,轉(zhuǎn)瞬,眼前一片清明,“給我三天時間,就三天時間,行嗎?”聲音低沉,擲地有聲。
“行!”
聞言,薄老爺子眼底流過一抹亮光,嘴角笑意連連,片刻,精神都好了不少。
“靳年,你要是早這麼聽爺爺?shù)脑?,不就好了?”薄青?yún)笑著,說道。在薄靳年和薄老爺子看不見的角度,交換了一個眼神。
心底哀嘆了聲,如果不是薄靳帆太過頑劣,他用得著和一個外人合作麼?好在,一個月後,不,三天後,應(yīng)該是一家人了。
以後,有了戚婉心的把柄,不愁薄靳年趕他出去了。
也算是晚年無憂了。
想到這裡,薄青雲(yún)心裡又輕鬆了起來。
“爺爺,今天您說了太多話,要不,早點休息吧?!?
“靳年,今晚就不要回去了吧?婉心也在這裡休息,你的房間一直沒動,牀鋪已經(jīng)讓人給你換好了?!北±蠣斪由焓郑兆×吮〗甑氖?,眼底有著一絲渴求。
但凡知道生命盡頭的人,總有著對親人變態(tài)似的黏糊,以往薄老爺子從不會這樣。
“靳年,你就聽爺爺一回吧?!逼萃裥倪m時的走了過來,伸手將老爺子腋下的被子掖好,勾脣,帶起一抹溫柔似水的笑容。
身後,薄靳帆攥緊了手,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好?!?
說完,薄靳年大步走了出去。
走廊盡頭裡,林之寒站在那裡,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倦意,這一次,老爺子的事情給他打擊不小,如果不是看在薄靳年的面子上,早就逃走了。
“之寒,這不是你的錯?!?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於老爺子而言,已經(jīng)八十高齡了,知道自己身體每況日下,與其每天待在病房裡,不如早早地離開。
“靳年。”
“走,出去走走?!北〗旯疵?,帶起一抹迷人的弧度,眼底卻是無盡的無奈。
他可以創(chuàng)造龐大的薄氏集團,也可以在一年之內(nèi)創(chuàng)造業(yè)界震驚的業(yè)績,卻換不回爺爺,哪怕幾年的健康!這是不是對他的諷刺?
別墅後花園裡,一抹清俊的身影,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並肩而行。
“聽說你和葉小姐離婚了?”
“你怎麼看?”薄靳年不答反問。
“有點可惜?!绷种擦似沧?,未置可否。
“今天是誰通知半山別墅,或者婉心,爺爺?shù)牟∏橛兴兓??”突然,薄靳年不?jīng)意地問道。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林之寒一愣,“有嗎?這些天你經(jīng)常過來,老爺子的病情也比較穩(wěn)定,所以,我並沒有安排人通知你過來,怎麼了?”
薄靳年笑了笑,伸手扶住了林之寒的肩膀,“沒什麼,隨便問問。只是想我們這麼多年的關(guān)係了,這一次,真的讓你委屈了?!?
“沒什麼,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只是出現(xiàn)了這樣的事情,我也難辭其咎?!绷种皖^,笑了笑,“如果不是皮特過來,真不知道老爺子還會瞞多久?”
頓了頓,林之寒繼續(xù)說道。
“所以說,有些時候,精神上的支柱對於一個病人來說,有多麼重要?!?
倆個人沿著後花園走了一小圈,直到十點多,薄靳年才與林之寒走了回去。
主臥室裡,安靜異常。
聽見輕微地異動,薄老爺子緩緩地睜開眼,看著面前面色凝重的薄靳年,低聲說道,“靳年,怎麼還不去休息?婉心應(yīng)該去臥房了,你們年紀都有這麼大了,應(yīng)該不介意婚前同居了吧?”
身處帝都這樣的一線城市,薄老爺子的思想觀念著實前衛(wèi)。
或者說,他是多麼地想,薄靳年和戚婉心在一起。
“爺爺?!北〗曷曇舻统?,有著一絲暗啞。
這是連日來,未曾休息好所致。
習(xí)慣葉如歌在懷裡的感覺,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待了這麼久,每一天都像是度日如年。
“靳年,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你知道,你不同於其他人,薄氏未來繫於你一身,你的婚姻大事更是重中之重,強強聯(lián)手是企業(yè)家的不二選擇。如果你要是一意孤行,薄氏怎麼辦?青雲(yún)和靳帆資質(zhì)怎樣,我心裡清楚,你心裡也清楚。我會放心將企業(yè)交給他們?”
“爺爺?!北〗甑吐晢镜?。
走廊上,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走動聲。
薄靳年心底一動,走了出去。
走廊上空無一人,一抹玫紅色的身影,在拐角處一晃而過。
呵,薄靳年勾脣帶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轉(zhuǎn)身,關(guān)上房門,走了回來。
似乎,有人已經(jīng)進入角色了。
(本章完)